Eminem 为什么能成功?很多人试图解释这一问题。但是Stan们的解释无疑都是从个人经历的角度入手,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主观的情感淹没了客观的思考。而那些费劲心思摆出“高端”形象的乐迷无疑到这时又常常是一副hater 的嘴脸。剖析Eminem的成功,我们首先需要提到到流行文化, 音乐工业里一些基本的游戏规则

1、制作

Eminem作为一名音乐人,音乐无疑是决定他能否成功的最关键因素。

Dr. Dre 原名 Andre Young, 作为Eminem 的patron(赞助人) 和 executive producer(执行制作人),我们可以将Dre 的CPT背景搁置在一边。 对于Eminem,Dre的风格可以称为是pop 的(抑或是mid-west)。

拿SSLP和MMLP中Dre 制作的曲目来看,显然如此。

The Marshall Mathers LP

这样的乐曲,相比Dre 在初期的(也就是Ruthless Deathrow 时期), 因为受到这个时期的东岸刮来的刚刚兴起的浓重的取样风潮的影响,为N.W.A, Chronic, 2Pac, Snoop Dogg贡献的攻击性极强的gangsta帮匪曲风或者西岸特有的laid back、G-Funk,同时sample heavy 的感觉十分不同。 随便抽出一张那个时期的 Dr. Dre的专辑,他的制作风格和 SSLP MMLP 都不尽相同。这与随后,在2001中 Dre West Coast 至极的器乐嘻哈也是有很大差别的。当播放 "Still D.R.E"的时候,我们能想到坐在low rida在 L.A south central 午夜的棕榈树下兜风,揣MAC-10 和 44搂着前凸后翘的大妞。但当我们听到 "My Name Is", 我们听到的只有Eminem 的滑稽,玩世不恭的风格。

所以对于Eminem的制作,我们看到Dre 在进行一种customize,一种量身定制。一种更多使用器乐而不是大量取样的尝试。很多的歌曲是一个取样循环到底,或者只用了鼓点的取样。可以看出,Dre 将Eminem 签入,最大的希望还是他的protégé获得商业上的成功,而主流认可的获得,mass-friendly (大众化的)的制作必不可少,Eminem也在后来证明他是Aftermath Records 最大的摇钱树,同时是Aftermath不断发展壮大的保证。

Eminem自己的制作方式,便完全不是sample heavy(充满采样)的思路了,作为一个白人,即使住在8 mile road,受到传统黑人音乐的影响依然是相对较小的,他从出道以来都奉行着,更多的器乐,更多流行的元素,这也是出自他手作品的鲜明旗帜。而后面 的The Eminem Show(几乎都自己做的), Encore,Relapse (几乎全部Dre 包办) 或者 Recovery (Just Blaze 和 DJ Khaled贡献一部分制作)都能看出一种向流行趋势的更新和靠拢,以获取数量庞大的流行音乐听众的青睐。包括鼓点,编排,旋律, hook, 副歌的极度crossover, R&B化。因为Eminem 初期的定位就是商业明星的路线,在音乐制作方面迎合大众口味是第一要义。这样的目标是多年未变的。这也就是为什么Eminem 的商业成功如此耀眼,以至于甚至Hip Hop 在中国还没有发扬光大,他已在中国早早有一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2、肤色

Hip Hop在音乐市场的占有率在近年来一直保持在 12%~13%的区间中。

而据不完全统计,Hip-Hop 的音乐的受众有70%为白人。

——The Hip Hop Wars

所以,Eminem的肤色无疑是他异常成功地进入市场的一个秘诀。对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类比白人组合Beastie Boys 在80s 中期的出道的成功。

凭借一张Licensed To Ill, (Eminem 坦言这是他最喜欢的专辑之一) Beastie Boy 获得了空前的主流成功,他们一举登上了 Spin Magazine 的封面。值得注意的是,Beastie Boy 依然是沿用Rick Rubin 惯用的制作风格,而当时活跃的黑人说唱组合已经是数不胜数了,包括同样出自Rick Rubin之手的组合Run-DMC。而Def Jam旗下的第一个白人组合就立即产生了说唱未曾经历的轰动,获得了 9x multi-platinum 的销量,不能说是已经淡去的种族歧视的变相效果,但不得不说这体现了一种对于肤色的认同感。

可以见得,Eminem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于这一种在美国后民权运动时代的普遍的种族内部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我并不认为他乖巧的长相起了多大的作用,反观Lil Wayne 和 Nicki Minaj,还有经常被贬损的Jay-Z。

3、其他十分成功的推广宣传工作(8 Mile)

对于Eminem这样拥有伯乐的唱片厂牌的重点rap act,公司上物力财力的投入是很多的。Radio air time, TV exposure, live performance, concert等这些普通而如同艺人商业成功命脉的工作不再过度赘述了。

值得一提的是,8 Mile电影与Eminem 职业生涯也是互相起到很大促进作用的。 一方面,rapper 拍片是一种很常见的推广手段或是exploitation,但《8英里》作为歌手个人传记的电影,无疑获得了一种巨大成功(2.4 亿票房)。一个白人对于反向种族歧视的挑战的个人经历便是一个能吸引大众眼球的卖点。而另外一方面,当我们看到一个挑战权威,坚持不懈,光芒万丈却又平凡无比的Eminem在"Shook Ones pt. II" 的伴奏中大骂 黑哥们时,我们对于这名rapper的激情又被完全点燃了。我们甚至也会跳起来挥舞双手 大喊 "F××× Free world"。

8 Mile 这一部电影可以作为某些人一个从不了解到了解Eminem的分水岭,对于某些Stan来说,它可以是从喜欢到狂热迷恋Eminem 的转折点。但从宏观的产业来看,它只是唱片公司为一个艺人作Promotion的一个环节。Eminem 成功的原因绝对不是停留在他的戏剧化的传奇故事,人性魅力以及长相上的。保持一个客观的态度,分析Eminem的成功因素,不能以点概面,也不能让这样后来的主观的看法占了上风。

4、技术与表现力

Eminem 的技术无可置疑。Eminem 也在纪录片《 The Art of Rap》 中坦言在毒瘾复发,无法自拔后曾想过放弃,但“除了说唱,我好像就不会别的了”,“是说唱和他的女儿让他挺了过来”。他将在16bar的行间距里填入韵脚视为一种全然的乐趣。就如同一台可怕的作词机器不断开动,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这样一个将hip hop当作生活,把说唱当作生命的人,作为一个说唱乐迷,不论自诩高端低端,口味如何,我们都是需要献上敬重的。

当他的努力与激情碰撞,也就诞生了今天的平庸的说唱歌手无法企及的Eminem。对节奏如鱼得水的掌握,flow pattern神出鬼没的变化, 韵脚的眼花缭乱都是他成功配方的组成部分。 他的双音节,多音节押韵的文字游戏独树一帜,他的词汇量也似乎超过了GRE红宝书的涵盖范围。而汽车城活跃的hip hop 氛围也锤炼了他的能力和他的battle技巧。 这让他在底特律的黑人说唱界这一个小的niche里树立了威信,一张自制的Infinite LP为他被Dr. Dre慧眼识珠进而的一炮而红做好了铺垫。

Eminem的flow, battle skill, lyricism(词作)是接近无可挑剔的,这也是为什么http://about.com的editor 会将他列入50大MC的第13位。

对于vocal (嗓音)这样基本上天生决定的因素,我们不能强求太多。但这也是一个MC 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Snoop Dogg, Method Man,ODB,Flavor Flav,Prodigy的Vocal 是他们的旗帜。同时,很多黑人说唱歌手低沉有质感的声线与hardcore hip hop 的结合对很多人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而Eminem 作为一个白人,他的vocal并没有因为苍白无力而拖他的后腿,这是难能可贵的。反倒是Relapse中采用alternative 嗓音的尝试在我看来是比较失败的。

5. 歌词

但是,在职业生涯前半期,(一般认定为Curtains Call 之前)作为 Mr. Controversy, 他的歌词和公众形象是饱受主流媒体,批评界诟病的主要因素。讽刺的是,这样的争论反倒帮助把Eminem一次次地推到了聚光灯下,无论是杂志封面,还是在公众批评的目光中,Eminem最初滑稽,诡异,黑暗,暴力,反叛的小丑形象和歌词就一次次在青少年尚未完全形成的三观中加深了。公然谈论杀人,枪支,毒品,homophobia, misogyny. 这也许是人们常说当下Hip-Hop的通病了。但Eminem 的商业成功和全球范围的影响力无疑给这个日益在唱片巨头控制下过度商业化的嘻哈帝国道德底线的日益沦陷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反过来说,是他大量充斥杀人,枪支,毒品,homophobia, misogyny的歌词帮助了他进一步的成功,而他人性中真实的一面,或者真正闪光的品质已经被慢慢湮没了。当我们从另外一些作品中拾起这些闪亮的人格魅力,很多比较理性成熟的歌迷又会感动珍惜他作为普通人的一面,把这些归于“真实”,因为不这样做,分析一下,我们喜欢的便是一个人格分裂或者是冷血暴力的音乐人。而更多的歌迷继续不区分的爱着自己的偶像,潜移默化地养成一种乖戾的习惯,爱着所谓“男人不止一面”的气概。是否你已经被这样肤浅的表达所控制了思想呢?在这里无意冒犯,我只能引用Big L一句话来描述:”When you’re in love, you’re blind.”

6.押韵

歌词永远是一个Rapper的灵魂。Eminem是一个琢磨单词韵脚的狂人。记得某个节目中他搬出来家里一口箱子,里面堆满他平时随手记录歌词灵感的纸片。对说唱来说,歌词可以分为两个方面来评价:一是内容,一是押韵。有的Rapper更偏重内容,比如Nas,有『街头诗人』的美誉。而Eminem的词押韵更加突出。

7. Flow

有人说Eminem的语速多快多快多牛逼。但是其实并不是Rapper的功力跟语速成正比的。不信对比听一下华少报加多宝和『Rap God』,语速都很高但是完全不是一个味道。在一定语速下保证清晰发音是一个好的Rapper的基本素质。

Eminem的flow,在我看来,有两个基本支撑:

一是气息。与唱歌类似,说唱也是需要气息支撑的。只有气息饱满,吐词才能洪亮厚实,才能达到类似鼓点击中的节奏感。这方面黑人有种族天赋,黑人口音本身也是多少靠气息发声的。而Eminem日常跟黑人兄弟厮混,年轻时生活内容就是跟其他黑人battle,受其影响吐词发声靠后,气息足声音厚。并且他自己是白人,天生音色比黑人要细亮,形成了与其他Rapper的辨识度,而且在需要强烈情感的时候声音能够更加爆发。

二是韵脚。上面说到Eminem善于使用各种押韵技巧,特别是多重押韵。当他的flow把重音放在多重韵脚上,形成一种连续轰炸的感觉。这种Combo,能使flow格外流畅格外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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