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乐队的夏天》悄然“出圈”,然而坦白讲,我去看这节目的初衷大半只是为了看一眼吴青峰——永远妙语连珠,永远有分寸又暖心。

漫说音乐才华,单这可人的个性,试问世间哪个人不想让吴青峰跟自己做死党、当闺蜜呢?

人物||人间“四味”是青峰


▲在《乐队的夏天》里“超级乐迷”吴青峰。

如今像我一样爱他的人不计其数,可是,时光倒退十余年,青峰初出道的年代,他的音乐却是“小众选择”。

文艺而敏感的腔调,学院派的属性,让他占据了创作的锋缘,却未见有很好的观众缘。

青峰之所以为今日的青峰,一方面是出道恰逢流行音乐市场“辞旧纳新”的好时机,另一方面是他有坚守亦有革新的音乐态度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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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和他的苏打绿。

更重要的是,青峰从不会羞赧于表达真实的自我,跳脱了多数乐队主唱或创作者躲在作品后面的扁平格局,让“他”和音乐合而为一,温暖而细腻的力量敲开了一扇扇心门。

那些风格多变的旋律,是不同色彩的青峰,亦连接起你我的人生况味。


甜蜜的精灵


为什么许多非摇滚乐迷的人也可以很欣赏青峰和苏打绿?

那是因为他们的音乐虽然内核遵循摇滚精神,但是却在配器上别出心裁增加了软性色彩,拼贴出了许多新奇而丰富的层次。

青峰干净的音色里,有精灵般的轻巧,也有孩提般的单纯。这是市面上一众乐团主唱和男歌手都不具备的。听青峰演唱,也许第一个感觉会是“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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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嗓千把容易得,青峰一个也难求。

青峰的“甜”,又与众不同。以最著名的那首《小情歌》为例:城堡、白鸽、琴声营造了现代诗般的美感。而离骚、大雨、寂寞等意象又显然引导人们走到了柔美听觉的反面,减轻了甜腻,清冽而不腻,像极了青春时代的模样。

后来的《日光》、《嬉戏之后》、《你被写在我的歌里》等作品都透出些许甜美,能够给心灵以疗愈,却又在细品之后让人有思考和成长的空间。

80、90后的青春里一定都有那么几首青峰的作品,回望潦草青春,那是无与伦比的“微甜”回忆。

不过对于青峰的粉丝来说,甜蜜的则不仅仅是歌声,因为这位音乐精灵,是十足的“宠粉狂魔”。连在金曲奖斩获大奖的荣耀时刻,站上舞台,青峰也是将感谢歌迷放在了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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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届金曲奖上横扫5奖的苏打绿。

苏打绿微微走红的时候,青峰总是担心自己的才气和魅力配不上粉丝山呼海啸一般的热爱,笑说自己不值得被喜欢,“粉丝被爱蒙蔽了双眼”。

一般大歌星的演唱会歌单都会是定死的,哪怕是encore曲都会提前准备好,而苏打绿的演唱会则一直有“点歌”的传统,只为满足歌迷们的期待。

07年,苏打绿成了第一个登上小巨蛋舞台的独立乐团,结果青峰唱足5个小时,0点之后才结束,小巨蛋从此有了“超时罚款条款”,这个条款,又名“苏打绿条款”。

后来,吴青峰就成了超时“惯犯”,摸黑清唱啊,被保安抱下舞台啊,对吴青峰来说都已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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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的内心OS或许是:“放开我,我还能继续唱!”

记挂着歌迷听歌是否值回票价,青峰也关心歌迷的日常生活。每次青峰演出,台下总是有一些“熟面孔”出现,青峰屡屡反过来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回家学习去,不要盲目追星”。

青峰向歌迷表达“爱意”的方式也总是让人忍俊不禁,真的是宠粉界的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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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比赛里,有一场青峰唱了《起风了》,现场一位女孩哭得梨花带雨。青峰看了播出后心疼姑娘说要给人家“加鸡腿”,结果还真的给姑娘寄去了一个带签名的鸡腿抱枕。 据说,青峰给歌迷寄东西不是头一回了。有次他和某位歌迷因为音乐在微博拌了嘴,之后怕歌迷真的生气,居然主动向人家道歉,还寄去了糖果。单听说这件事,都要甜到我心里去了。


不同于笃信“距离产生美”而蓄意呆在神坛上的大明星,吴青峰始终非常乐于与粉丝交流。这其中有陪伴与共勉,也有吐槽与“互怼”,时而深情款款,时而阴风阵阵,时而污力滔滔。

无论怎样,他都把歌迷当做家人和朋友一样平等地对待。

有时我想,甜甜的声线,甜甜的个性,大概就是“小精灵”青峰通过音乐,给这世界和听歌人的一点慈悲吧。

单纯的宠儿


有人写歌靠技巧,但青峰写歌靠灵感和直觉,他说自己是一个被灵感追着跑的人,“好烦哦”。如此傲娇的表述,只可能来自青峰这样的音乐宠儿。

然而你知道么?宠儿最初并不受宠。

比如,成名曲《小情歌》是吴青峰灵感爆发,花了10分钟时间写成的。这首绝对有“卖相”的好歌,青峰本没想留给自己,打算拿给徐若瑄。结果却惨遭退货,这让青峰一度充满“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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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姐有眼不识金镶玉哦。

事实上,青峰早年间被许多大牌退过货,比如张惠妹、那英退过《喜欢寂寞》,张学友退过《你在烦恼什么》,林宥嘉退过《茧》,梁静茹退过《你被写在我的歌里》……

这些“可怜”的好歌,青峰统统拿回来自己消化掉了。

时移世易,到如今,如果谁的专辑里有青峰的作品,那么一定是值得在宣传文案里大书特书的事情,单是大牌们的邀约都让青峰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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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大热金曲,林忆莲的《沙文》和蔡依林的《怪美的》都是天后们亲自上门请青峰操刀的。

而这两天,吴青峰的《巴别塔庆典概念展》即将在台北拉开帷幕,30组大牌艺人同时在社交媒体为他造势,说他是华语乐坛的“宠儿”也一点儿都不为过。

毕竟,不是谁的艺术展都有能耐动用到大半个华语乐坛来宣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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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塔庆典概念展》宣传海报,可以看到帮青峰宣传的都是大咖,包括张惠妹、莫文蔚、S.H.E、许茹芸、蔡健雅、梁咏琪等等在内的30组大牌艺人。

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才华使然,更是因为吴青峰身在浮华演艺圈,却保留了一份难得的单纯。

大家都知道张钧甯、张悬与青峰是“铁三角”,却未必知道《无与伦比的美丽》这首歌正是青峰写给张悬的。

全因为张悬无心的一句:“我的夏天过得很糟糕”,青峰就写出了:“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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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三角”吴青峰和张悬、张钧甯。

张韶涵与青峰07年相识,之后不久,张韶涵的人生陷入灰暗,事业一度停滞不前,许多昔日好友弃她而去,而青峰却一直在她身边。

不仅为她写歌,还在她被唱片业大佬diss“不知感恩”的时候,公开留言力撑。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张韶涵在事业回春之后,提及青峰,总是感谢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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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和张韶涵的多年友谊。

对待自己的“团员”,青峰更是百般呵护,从不以灵魂人物自居,不止一次申明苏打绿不等于吴青峰,“我的团员每个都会写歌,都很厉害!”

《歌手》的时候,刘家凯特意从美国赶回来为青峰助阵,这让不少苏打绿粉唏嘘不已,事实上青峰在团内与家凯关系最要好。

据说家凯当年见到心仪的女孩不敢开口,都是青峰去帮他要电话号码的。嗯,这个女孩后来成了家凯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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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凯一家与青峰。

去年的《明日之子》里,吴青峰曾掏心掏肺为选手讲创作;《乐队的夏天》里,旺福乐队翻唱《无与伦比的美丽》吴青峰的眼眶湿润了;与痛仰乐队在微博互动一下,也能让他开心得像个小粉丝一样……

青峰的感情投射从不以对方是否大牌为条件,亦不会担心外界异样的声音,人际上如此的坦诚无畏,在他这个级别的艺人中,几乎仅此一枚。

吴青峰曾经笑说自己晚熟,36岁才成年,但其实孩子般的善良与单纯,正是人人都爱他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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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么,张芯在《歌手》被淘汰的那一期里曾经动情地赞青峰有一颗单纯的心,对此我深以为然!

希望的信徒


吴青峰总是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温柔,但谁都知道他在撒谎。最难得的倒不是温柔,而是作为一个从小在恶意里挣扎成长起来的孩子,青峰能够对这个世界依然保有善意,怀揣希望。

齐豫说吴青峰像个“小王子”,但是青峰的人生远没有王子般的顺遂与安乐。

小时候的青峰生活在一个充斥家暴的家庭,过分严厉的父亲是他心头的阴影。读中学的青峰因为样子柔弱声音尖细遭到同学排挤。大二时,青峰深觉人生迷茫而罹患抑郁症,把自己关在房间两个月不出门.

苏打绿刚成团时,风格与市场格格不入,青峰甚至一度想要解散了事。07年《小情歌》大爆,青峰的创作却被嘲讽过于商业化。09年别有用心的记者假装青峰的朋友,打电话给他的高中老师套问往事,添油加醋的传闻占据了报纸头条……

不过青峰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光亮,他都会全力以赴冲破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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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首《相信》里唱道:我会永远相信,不完美的完美。

面对喜怒无常的父亲,小时候的青峰学会了在日历上画勾勾,意在“记仇”,同时也祈祷新一天的“平安”。

而在爸爸去世前,他终于读懂了父亲内心对他从未言表的关爱与寄望,便写了首《小时候》送给父亲,完成了心灵深处与父亲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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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的青峰与父亲,青峰回忆道:“爸爸的脾气没那么好,做错什么可能都会被打骂。”

在少年的世界里格格不入的青峰,习惯了选择在夹缝中求生存,音乐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无论古典的、流行的,都成了他心灵的荫蔽,让他执着相信这世界仍有美好一面。

后来青峰大学时代的抑郁症同样靠音乐来疗愈,他说在写出《飞鱼》之后,抑郁症自动痊愈了,因为他学会了“换一个轮廓,快乐比较多,放自己好过”。

乐团早期的诸多不顺,青峰亦同团员合舟共济,不离不弃,终于在格调与市场之间摸索出了平衡路径,证明了优秀的艺术品非但不一定远离人间烟火,即便拿来“换面包”魅力也不会打折。

就好像,曾经青峰也曾考虑不再唱《小情歌》了,但他拒绝不了创作初始萦绕心头的震颤,也拒绝不了这首佳作经历岁月后焕发出来的全新光彩。

好的作品永远是好的,青峰不再以商业与否来框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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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拘无束,忠于自我。

而09年面对无良媒体的圈套,青峰的确考虑过退出歌坛。结果齐豫在演唱会上的一番话打醒了青峰,她说:“成为别人的橄榄树之前,要先成为自己的橄榄树”。

青峰由此意识到,若这样就被打退了,他也就不会拥有保护他人的力量了。

你看,青峰永不会放弃希望,也一直用音乐给人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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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对苦楚还击以微笑。

回想起来,我第一首听到的青峰的作品叫做《是我的海》,那段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我深深懂得什么是“飞起的梦想都变尘埃”。

然而,善良的青峰还是把歌停在那句“我只想唱来一些温暖,在我们心里不会腐坏”上,所有坏情绪都有了宁和的收束。

心痛以后,落泪之前,总会想到青峰,是他教会了我无论如何,不要放弃自我、来路和方向……

幸福的主宰

青峰甜美温和的表象下,其实隐瞒了一颗叛逆的心。

他的偶像是王菲,他羡慕王菲那样不顾世俗眼光的姿态,摒弃了一切既有的标准,真正定义和主宰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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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boy画了菲姐同款眼妆。

然而世事哪能尽如人愿,连王菲都低眉顺眼活成菩萨了,青峰却偏偏还是对荒谬的“常规”如罗汉一般怒目圆睁!

升学报考时,有个亲戚diss青峰钟爱的中文系最是百无一用,遂被青峰认作禄蠹,至今不肯给他一张演唱会门票。

苏打绿在乐团圈小有名气之后,已有许多制作人相中他们的音乐才华,抛出橄榄枝,但是这些制作人大多要把他们包装成面目全非的偶像团体,青峰并不想以扭曲自我作为成名的筹码,竟一律予以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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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出道时的苏打绿,即使像素很渣,依然感受到他们的青涩。

如今如果歌迷在演唱会现场没有在认真听歌,而是一直在聊天或是拍照,青峰会厉色质问,有时更下“逐客令”——门票钱还你,不想听歌就出去!

出行碰到宰客的出租车司机,看人下菜碟的服务人员,吴青峰更是完全不顾忌自己大明星的身段,该出手时就出手。

但是,对于努力打拼的小人物,吴青峰则从不吝写歌去歌颂:

贫穷富有卑微和伟大相同,他从不在意自己被人群淹没。

对于自身的幸福与否,青峰更有自己的主张。

休团初期青峰吃喝玩乐,听音乐看书,甚至强迫自己不去写歌,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歌坛的风云变幻仿佛与他一下子并无关联,查无此人的状态让习惯紧绷的他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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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打绿在第27届金曲奖上横扫五项大奖,不想金曲庆功宴就传出了休团三年的消息,青峰的音乐事业暂停在了名利的顶峰,休团前的最后演出,青峰唱到哽咽。


团员们各自幸福,有的成家,有的带孩子,这使得大家对青峰的个人问题更为关注,认为他是不幸福的孤家寡人,可青峰酷劲十足地说:

对于爱情和婚姻,没有相信不相信,但我不太需要这些是真的。

日子久了难免空虚,青峰开始去追Tori Amos的演唱会,看到满脸是泪,创作的欲望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回到家里他甚至还自己摸索学会了用软件编曲,捯饬出了《Everybody Woohoo》和《窗》等之前未尝试过的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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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偶像Tori Amos,青峰说自己这几十年没白过!

有人担心青峰的新风格歌迷不买单,青峰说:

他们的反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我相信我的音乐。


而近来参加综艺节目,在青峰看来也是有趣的尝试,蒙上面孔唱歌让人猜,与各路vocal好手过招比赛,为年轻的音乐人引路,作为乐迷为喜欢的乐队喝彩……

青峰慢慢一个人走出了舒适圈,面对许多未知的挑战和汹涌的质疑,依旧乐在其中。写到这里,想起他首次登上小巨蛋时的一番话:

如果你想要做的,不是长辈控制你的样子,不是社会规定你的样子,请你一定要勇敢的站出来,温柔地推翻这个世界。


青峰能够给人的,不仅是抚恤与慰藉,更是追求自我时的强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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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大主唱“乐不思蜀”,青峰说,休团多久都是苏打绿,死了也是苏打绿。

回首出道这么多年,在几百首作品里,有没有哪一首可以真正代表吴青峰?

我想,那莫过于在安静而热烈的“歌王之战”,吴青峰完成的最后一首歌《歌颂者》。

词句之间,音符起落,像是青峰生命与创作旅程的唯美回溯,也是他当歌颂者的心声及感受,唱的是对歌手价值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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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团去美国念书的家凯的突然出现,以及最后的拥抱,让青峰泪如雨下。


没有绮丽唯美的修辞,只有他宝贵的真实,柔软的坚毅,还有很多很多真挚的感谢。在《歌颂者》里他把自己的心袒露了出来,让歌在聆听者心中扎根。

经历过节目的洗礼后,吴青峰对13年前写下的”歌颂者“三个字有更深感悟:

写完歌才发现,”我想我很适合当一个歌颂者“这一句其实早在当初就已经写到了自己的心情,由这句歌词发展了这首歌。再回望这十几年,没错,我的确很适合当一个歌颂者,而我一直在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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