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瓦尔达奶奶80岁。JR拍下了瓦尔达布满皱纹的眼睛、手背甚至脚底，他将这些特写图片贴在火车的车厢上，他对瓦尔达奶奶说：“让这列火车替你去许多你已无法到达的地方。

2019年3月29日晚上，在朋友圈刷到一则消息：法国新浪潮老祖母阿涅斯·瓦尔达去世了。一时没忍住，红了眼圈。

两周前，在波士顿哈佛书店，我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瓦尔达奶奶。她的书被摆在最中央，封面上，梳着童花头的老顽童，露出像猫咪一般迷人的大眼睛。

说起来，我是看到她拍的自传体纪录片《阿涅斯的海滩》，才认识她的。那年，瓦尔达奶奶80岁。她拍了这部温情、幽默带着行为艺术的片子为自己庆寿，这实在是件太酷的事。

耄耋之龄的老人，一般极少出门，而是选择待在家里颐养天年。可瓦尔达奶奶仍旧活得像个肆意的孩子，古怪的念头从未停歇，想到什么，她就立刻付诸行动。

88岁那年，她结识了33岁的巴黎街头艺术家JR，两个惺惺相惜的艺术家迅速成了忘年之交。JR开着一辆装着摄影设备的小货车，载着瓦尔达奶奶，游历了法国很多偏僻村庄。

他们为当地居民拍了很多大头照，把一张张陌生的脸庞贴在房屋的外墙壁上。他们坚持只拍普通人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因为他们深信，平凡无名的脸庞亦能呈现出生命的丰美。

这一路的行程，就记录在他俩共同的作品——后来荣获奥斯卡提名的纪录片《脸庞，村庄》里。

令我动容感怀的是，拍摄这部纪录片时，瓦尔达奶奶的双腿已经不好使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可她依然拥有充沛的生活激情。JR拍下了瓦尔达布满皱纹的眼睛、手背甚至脚底，他将这些特写图片贴在火车的车厢上，他对瓦尔达奶奶说：“让这列火车替你去许多你已无法到达的地方。”

虽然，生理年龄确实已经衰老，可是瓦尔达的心理年龄始终停留在少女阶段，一颗好奇心从来没有懈怠。她穿艳丽的服装，把头发染成咖啡红色。新生的白色头发逐渐长出来，形成上白下红独一无二的发型，远远看起来，像是单单染红了齐刘海——印象中，齐刘海分明就是少女的专利啊。

是的，“少女”瓦尔达从没停下漫游的脚步。90岁高龄，她拍了人生最后一部纪录片——《阿涅斯论瓦尔达》。在公布的海报上，我看到她坐在沙滩上的一把木椅子上，面朝大海，海鸟围绕。海滩，是瓦尔达奶奶一生的乐土。那个背向我们的姿势，仿佛一种谢幕的预言。

瓦尔达奶奶去世的那个晚上，影迷群里有很多小朋友以各种方式纪念她。一个小朋友上传了一则动感照片，一束彩色氢气球载着瓦尔达奶奶飞上了高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看着这张照片，我突然释怀了。亲爱的瓦尔达奶奶，祝您和雅克·德米爷爷在天堂快乐地重逢。

作者：陆小鹿 来源：扬子晚报 编辑：华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