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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一块手绢,咽下泪水

  作者:烟 驿

  你的过往,困住我的苍穹

  火焰困在镜子里

  苍老会有细小灼痕

  冰是另一面镜子,一会靠近

  一会儿远去。骨头里藏着磷与迷

  羽毛浮在春天,此刻

  河水是静的羚羊任田野撒欢儿

  你的眼睛,让人担心随时会痛哭失声

  悲与悯各执一词,水光自顾潋滟

  消失的故事,鞋面落满清亮的露水

  面 具

  一个面具,一只银色妖精

  假装我们是很多年以前的自己

  镁光灯与粉饼沙哑干涩的摩擦声撞击玻璃墙

  大雨落进湖水,湖是左眼与右眼

  一生学习纠正缪误,缪误却是石头

  岁月如鲠在喉

  石头卡在山腰

  摘不掉的面具有一个虫洞

  美消失的路径,路也在消失

  移植到身体上的槐树林

  藏着小时候鬼魂出没的夜雾

  永不迷路的痛疼扎根在一片肋骨与肩胛

  夏天接近尾声,疱疹依然茂盛

  没有谁能打消一片海的苦涩

  我们叫做祖国或者人生的寄主

  背负着最后的彷徨

  银环用一根颤动不止的神经

  悬挂着叮当作响的风铃

  昼夜失去界线,痛疼是唯一标识

  公鸡守护的黄昏,掩上木栅门

  罂粟遍地残枝,诗歌连根拔起

  风雪中

  我们一起迷路,然后散失

  她是我的 母亲

  角色在椭圆型生活中转换,有时

  她是一块手绢,咽下泪水

  有时,她是远方,窗户对着村路

  挂在墙上的云帆

  灰尘下藏的泪水,晶莹温润

  后来,她缩进思念

  关注天气预报,关注儿女的城市

  小时候她是一帖膏药,哪痛贴哪

  没完没了唠叨,燕子们都

  拖着行李箱逃走

  母亲是一个高个子暴脾气女人

  无休止昼夜劳作

  我是她的小黄鸭,也是天鹅

  她似乎出生就是个母亲

  扦插在五十年代的贫瘠上

  直到多年

  她成了我的孩子,才走进春天

  在黑夜拍下落花

  在黑夜拍下落花,请原谅流水无情

  原谅所有的身不由己

  在世间,尘土是万物肉身

  乔木做成酒幌子或者一杆旗

  选择黑夜拍下落花,大雨的白骨

  竹篮打水的欢喜

  在黑夜拍下落花,拍下影子,干枯

  蚂蚁搬家蜗牛上树

  僵硬前的柔软,热恋,混账与冲动

  寻访漂浮的照片,黎明的云

  多年前,一朵坠入诗句的落花

  随流水,隐入江湖

  幻 象

  想象一个人身上有许多窟窿,三棱针的长度

  刺穿一百年堆积的壁垒

  一定要排尽积聚体内的毒血

  尘土之上,幻象才会洁净

  有一些有趣,有一些没趣

  相隔无非是一层窗纸

  做为明晓雪花怎样托运过北风的人

  一条江有一条江的记忆

  那些从不吭声的沉默之物

  幽暗是抵达光明的岔路

  中伏初日大剧院内听琴

  没成调之前,藏羚羊在岩崖上跳跃

  风声下旷野松开发带

  闷雷滚动石头,西西弗斯

  用一片叶子托起天空

  没有D大调扣动扳机,乐曲那么柔和

  风雨那么柔和

  波伏娃的远方

  你来,抵达我身体对岸吧

  我有古典的虚空,有敦煌月芽

  你来我的身体虚度人生吧

  咖啡馆与鱼子酱各不相扰,你来

  与我隔街而居

  嗅同一阵海腥味的西风,周一至周五

  看铁匠把夜晚锤击的火星四溅,你来

  与我一同去波伏娃的远方

  ▎简介:烟驿,女,本名张宏伟,70后。高密人,写诗、散文,报告文学、摄影,曾在《中国摄影》《人民文学》《诗探索》《星星》《诗选刊》《山东文学》《青岛文学》《北方文学》《青海湖》《时代文学》《世界环境》等发表作品,诗作入选过《2017中国诗歌年选》等多个年度选本。出版过诗集《烟驿诗选》、游记散文《行途烟驿》,散文集《走进村庄》即将出版。山东省摄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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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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