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凤阳镇上有两个世家大族,一个代代相传的传奇——王氏和洛氏世代为婚,合两姓之好。

这个传奇自清朝起已经传了六代,一直到了民国仍在继续。

这一代王氏继承人王世新器宇轩昂,少年持重,年已廿八仍未成家。只因这一代洛氏主家并没有年岁相当的女儿。

说也奇怪,十几年来洛家三兄弟生的八个孩子全是儿子。

年纪最为接近的姑娘洛凤雅也才十四岁,今年才及笄。

不少人家虽知道王氏的规矩仍期待将女儿许之为妾,皆被他以尊重妻室为由拒绝了。

洛氏对于耽误了王氏长子这么多年也觉得不好意思,又感激他对于自家的尊重,遂虽然闺女还未真正及笄,却已经敲锣打鼓地准备嫁妆,也是给王家长辈一颗定心丸。

他们这般行动,王氏自然也有所响应,也大张旗鼓地准备聘礼。

于是凤阳镇上便出现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从各家商铺到街上再到两府内皆是喜气洋洋的红艳。

整个镇上都在为下半年两家的大婚做准备,为镇上冲冲喜。

2

洛家。

“真的是逆女!我洛义山没有这样的女儿,给我登报脱离父女关系!”洛家家主洛义山胸脯起伏得厉害,深呼吸了几下才把气给理顺。

洛夫人在一旁劝说:“老爷消消气,你登报不就是丢了王家的脸面了吗?”

又对管家说:“派人去找了没?!悄悄地,赶紧去!”

管家早就在一旁候着等待命令,如今接到命令立马下去安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洛义山依旧怒气难消,“真不应该送她去省城读什么女子学堂的,真真是误人子弟!”

如今民国了,世道变了。只要家里有点儿积蓄的都将女儿送去读书,镀一身金,想着回来好说人家。不曾想洛凤雅竟然学了忤逆的做派,竟写信回来嚷嚷着要什么自由恋爱,跟一个隔壁学堂的男学生私奔说要出国去。

那世世代代相传的婚约怎么办?他凤阳洛氏的脸面都被这逆女丢光了!他的夫人也是王家的女儿,管上一代洛当家唤一声二叔,婚后不也相敬如宾,有什么不好的?实在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想的自由恋爱是什么,总之这逆女非要回来成婚不可!洛义山越想越生气。

“晚饭不吃了!逆女找回来了绑去祠堂,非得教训一番不可!”

事实证明,洛义山再生气也拿洛凤雅没办法。

管家带着下人去了省城,带回来的消息是,确实有证人目睹自家小姐和一个男人上了下南洋的船。

去了那男学生的家中,他家人也表示已经几天没见到人影了。

“完了完了。”洛义山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是既担心逆女跟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飘洋过海不知命运如何,又担忧如何和王家交代,真是急火攻心,口干舌燥。

他们夫妻二人中年得女,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如今洛家二老是真的后悔,不该溺爱幼女,又任由她去省城,脱离管制。

洛夫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纸婚约对两家的重要性。王洛两家掌握着凤阳镇的经济命脉,所有能赚钱的生意都有王氏和洛氏的影子在里头。也正是因为两家的世代通婚,才能互相制衡,维持经济平稳。

她身为洛氏的当家主母,又是从王氏走出来的女儿,对于维持两家的和平共处有着不可磨灭的责任。

这闺女尽给自己添麻烦。洛夫人叹气,自己女儿做下的错,她身为母亲的,自然有责任摆平这件事情。

“老爷消消气,你还记得我的陪嫁丫鬟冬儿吗?”她递去一杯茶,说道,“当年你酒后乱性,她为你生下了一个女儿,养在镇外苍杨村。实在不行,就让那丫头替凤雅嫁吧。”

这是她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没办法,谁叫这一代洛家只有凤雅一个女孩子。别人家都是想要儿子,他们家偏要女儿。洛义山纳了几房小妾生的也都是儿子。

她那陪房丫鬟爬床的事情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洛义山纳小妾,男人嘛,她早就看开了。他纳再多的小妾都不如她的丫鬟背主爬床这件事情来得戳她心窝子。事后,她立即将冬儿远远地大发了。

因为理亏,洛义山也没多说什么。

两个月后,冬儿找上门来哭着求她原谅,言她怀孕了。念在主仆一场,她给了她一笔银两,并逼她发誓绝对不会离开苍杨村半步,否则绝对不会饶过她。

后来知道她生下女儿,便派人严密监控,更加不允许她出来。她决不允许一个背主丫鬟的女儿当上王家的当家主母,爬到她头上来!

所幸她争气,生了六个儿子终于生出了凤雅,可如今凤雅却差点将他们夫妻二人气死!

要让冬儿的野丫头代替她的宝贝女儿,真真怄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一旦王洛两家失和,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外嫁女!

她对凤雅真是又爱又恨,别说她爹了,连她都想将闺女吊起来打一顿。

洛义山忽然多了一个便宜女儿,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受,最大的庆幸便是到底是他洛义山的种,可以和王家那头交代了。

“管家,管家,赶紧派人去接回来——”

3

杨风芽,哦,不,现在是洛风芽了,她娘两年前死了,成了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接替娘的豆腐摊,在村里卖豆腐为生。

隔壁的孙二娘都准备要替她提亲事了,就是村口猪肉荣的大儿子,有田有地,有一手杀猪的好本领,她是很满意的。

没想到忽然有人来寻她,说她是王老爷流落在外的女儿。凤阳王氏她知道,顶有名的大善人。村里的桥和路就是他捐建的。

她小时候也问过自己的身世,娘亲总是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有爹的孩子,还是那么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还有很多个大妈二妈三妈等等,也有数不清的哥哥。

她有点小高兴,又有更多的苦恼。万一她表现得不好,万一新的爹妈不喜欢她怎么办,她害怕。

她换上一件非常好看的新衣服,摸上去又软又滑,是什么材质的她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是非常高档的绫罗绸缎。

还有丫鬟替她插上了很多朱钗。她第一次觉得脑袋这般沉重。

这个家太大了,大到她没办法理解这家里到底一共有多少口人,就是给她领路的丫鬟都有八个。

一个看上去很老持稳重的丫鬟对她说:“我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翠,你以后要叫夫人大妈。”

还说了洋洋洒洒好一大通规矩。

她不懂这些,只记得娘亲以前说过,当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听着,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恭顺着就没错了。

于是丫鬟们领路,她便低着头跟着走。

走进一个很大的厅堂里,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妇坐在正中间,她便晓得应该是她的爹和大妈。两边还坐着四位夫人,丫鬟领着她一个一个叫唤。

爹,大妈,二妈,三妈,四妈。

后头站着的全是她的哥哥。

大哥,二哥,三哥……

所有的娘都对她笑,所有的哥哥也对她笑,她却唯独觉得三哥的笑容是最真诚的。

大妈说:“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了。”

她听说她被找回来是要嫁人的,这里真的是她家吗?

尔后,那个她应该称呼为爹的男人带她去了祠堂,郑重其事地烧香拜祭记名。

晚上,她坐在属于自己的院子里乘凉。这个院子连种着植物的地方都比她家大。

可是她却背地里听见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府里最小最偏僻的院子也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真是没见过世面。”

“小声点,她日后可是有大富贵的人,现在伺候好了以后有好处的。”

“你以为王大少爷是这般没有见识的人吗?怎么会喜欢她?”

“难道王大少会喜欢你?”

“怎么不可能?我比她好看得多了,一副小家子气的村姑样子。”

风芽悄悄地从门口退了回去,不敢打扰她们。

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的有趣的,爹还请了一个女夫子教她认字。她从前没学过写字,如今终于能上学堂了。这都是认祖归宗带来的好处,她已经知足了。她像个三岁小童一般疯狂地吮吸着知识。

她也逐渐从流言蜚语之中知道她要嫁的人——王世新,传言中的王家大少,下一代凤阳王氏的当家人。

洛家的小姐逃婚了,她得代替她嫁给王大少。

洛凤雅,洛风芽,她终于明白娘为什么会给她取这样的名字。

凤雅这个名字是自洛夫人第一次怀孕起就准备好的名字,娘亲曾为大妈的贴身丫鬟,自是知晓。

4

六月初,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大红喜服在锣鼓喧嚣之中进了王家大门。

她晕乎乎的,覆盖着喜帕,眼前除了红色再无多余的颜色,被人拉来扯去,好不容易坐在床榻上,一松懈下来,心头便涌起无限的紧张。

他会喜欢她吗?

她能当好当家主母吗?

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她心生恐惧。

房间里安静得很,她隐隐约约看到有几双脚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她们的脚步轻盈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听见门外面传来一阵嬉闹笑声,其中一个沉稳的声音低声讲了几句话,嬉闹声便远去,门开了。

她的心提得高高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喜帕。

她只能凭着本能听从媒婆的指示,将礼节全部做完。

当她再次坐到床榻边时,屋里就只剩下他和她了。

王世新用秤杆挑开红盖头。

红盖头下露出一张温润的小脸。

他细细地打量这张脸。

新娘子的装扮都千篇一律地敷上厚厚的脂粉,他没能认出这张脸有什么特别。唯一最吸引他的便是那双灵动的明眸,泛着微光,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张望着。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凭着这双眼睛,他便愿意相信她的单纯。

他自小便被寄予了过多的期待,长在王家,各人有各人的利益纠葛,免不得勾心斗角,如履薄冰地生活。

自小他便知道会娶洛家的女儿,所以从未对自己的婚姻有过期待,左不过与父辈祖辈一般,若是能好好相处便相敬如宾,若是处得不好另娶几房小妾,日子也就这般过下去了。

只是现在,望着眼前这张生面孔,他忽然有了些许期待,也许婚姻生活会很有趣也不一定。

“娘子,我们该就寝了。”王世新搂着她,往床上倒去。

风芽脸红红地被动承受着这一切。

从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夫人了。

嫁人的生活对于风芽来说,是既新奇又惶恐。

一般世家大族的小姐都会跟随母亲或者管事妈妈,学习如何打理族中事务和家中琐事。而风芽本是个村姑身份,什么都不会,唯一会的便是磨豆腐。这般山鸡变凤凰的变故也无怪乎会招来闲言碎语。

她不是不知道有很多人等着她出错,所以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诚惶诚恐,生怕行差踏错,毁了夫君的一世英名。

却没想到真正面对这一场面时,会这般尴尬到无地自容。

厨房煮了绿豆甜汤,她想亲自端过去书房给夫君。

正好小叔,王家二少爷王世真在里头和夫君闲聊。

小叔说:“她看上去这么小,这一声嫂子真的叫不出口。”

夫君头也不抬,说道:“凤雅不是比她还小?”

“那不一样,”小叔说,“一直都知道她以后会是大嫂,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她敬而远之,如今忽然换人了,不习惯呀。”

他又问:“难道大哥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风芽也想知道,他一点想法也没有?

王世新却不满足屋里屋外的好奇心,仍在奋笔疾书,“既来之,则安之。”

风芽悄悄地退了回去,交代婢女将甜汤端过去,自己回了房间。

终归,她忍住了没有问,怕得来的答案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5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王世新不会满意这个半路得来的新娘。

就连风芽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努力地伺候夫君,侍奉公婆,友爱妯娌小姑,为的只是得到夫君的认可。

但是王世新太忙了,偌大的家业需要他支撑,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兼顾风芽女儿家的小心思。

也许俗世夫妻的隔阂大多由此而来。

一个不说,一个不睬,便慢慢地渐行渐远。

所幸王世新对风芽仍有一份好奇心,便是因着这份好奇心,他并未真正对她视若无睹。

不久以后,他发现新婚的小妻子总是一副怏怏不乐、无精打采的样子。虽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懂事安分,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力不从心。

是日午后,王世新从外地视察完生意回来,难得地不需要再进店铺,下午两点左右便回到家中。

他知道风芽喜欢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出外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色彩缤纷的陶俑娃娃送给她。

往日里,风芽收到他的礼物总是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像小时候养过的小白兔一般蹦蹦跳跳,毫不吝啬地展露她的欣喜,每每让王世新越发想要哄她高兴。

可今天她却只是瞄上一眼,眼里的火花点亮后瞬间熄灭,又坐下来,挤出一丝笑容,“少爷,您回来了?”

这称呼刺耳得很,王世新听后,皱紧了眉头。

“谁让你这样喊我的?”

她闷声道:“是我自己想喊的。”

他母亲是喊父亲老爷的,她这样喊也正常,只是他内心里就是觉得不习惯,不想要与她相敬如宾地相处。

他的小妻子,理应是活泼可爱,赖在他身上打滚的。

王世新觉着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应该要正视这个问题。

所以他问道:“我离开这几天家里还好吗?”

风芽打起精神答道:“挺好的。公公婆婆身体康健,婆婆还邀请了三姑奶奶和表小姐来做客,如今正住在婆婆的院子里。”

说着,她眼神一暗,“表小姐她挺好相处的……”

王世新听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又问了一些家长里短,风芽一一作答。

他只好将此事掀过,淡淡道:“以后还是叫夫君就好,少爷听着别扭。”

稍晚些,开饭时,王世新果然见到了三姑奶奶和表妹嫣然。

嫣然穿着一身白纱裙,戴着西洋宽帽,手上挂着一把鹅黄色蕾丝阳伞,活脱脱一个俏丽的西式少女。

“表哥,我这一身衣服好看吗?”嫣然坐在他身旁,挽着他的手臂笑问。

王世新望见风芽乖乖地坐在三姑奶奶旁边,不发一语。看见嫣然的动作后,她眼神黯淡,别过脸,忽而明白了风芽为何性情大变。

三姑奶奶一直有着和娘家亲上加亲的想法,可惜父亲那时候看不上表姑。三姑奶奶便将希冀寄望在外孙女身上,从前就经常带嫣然过来玩,待得母亲与他说透了三姑奶奶的心思后,他便疏远了与嫣然的距离。

他淡淡地将嫣然挂在他臂上的手拉下来,对风芽说:“你坐在三姑奶奶和表妹中间,不是打扰到别人共聚天伦之乐吗?赶紧过来。”同时起身将风芽拉起来,站到嫣然的位置后头。

嫣然只好尴尬地起身,让出位置,心思被戳穿,脸像火烧云一般热辣辣的。整顿饭三姑奶奶和嫣然都吃得食不下咽。

风芽则一直在偷看自己的夫君,心里甜滋滋的。

吃完晚饭后回到房间,风芽迫不及待地问:“夫君,不喜欢表小姐吗?”

王世新反问:“我为何要喜欢她?”

“因为大家都说……”察觉自己说漏嘴了,风芽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懊恼地皱眉,她不想像个长舌婆一般说人是非。

“表小姐漂亮又新潮,大家都喜欢她。”

王世新将她拉到怀中坐好,“好了,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大家到底说了什么?”

既然说出嫁从夫,如今夫君问起,该是能说的吧。

风芽说:“三姑奶奶说你需要一个能打点家事的女人,表小姐说你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却不得不娶王氏女。婆婆虽然没说我什么,却派了花妈妈来教我规矩,花妈妈说这事不能做,那话不能说,会影响你的名声……

“我以前学的只是磨豆腐,磨好了豆腐,卖得出去,日子就好了,可现在……太难了……

“我……我……变得不知道要怎样做人,做你的妻子了……”

王世新爱怜地望着她。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骤然闯入深宅大院里,也难怪她惶恐不安。

“我不喜欢她。”他安抚道,“家里人多,是非就多,你且记住,你是我王世新名正言顺娶进来的妻子,谁也不会比你更有权利不准我纳妾。在王家,你只要记得一个道理,出嫁从夫就可以了。听了别人说的话,不能理解,回来问我。别人提的要求,不想答应,就大大方方地说我夫君不同意。

“这是属于我王世新妻子的权利。”

王世新想,她太柔弱了,又没有立身之本,也许当母亲以后,为母则强,能少在意一些琐事,也好有立身之本。

6

风芽怀孕了。

这对于王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王夫人也是洛家的姑娘,跟洛夫人姑嫂一家亲,自是站在亲嫂子那一头。加上自己白璧无瑕的儿子竟然落到娶村姑的下场,她是隐忍着内心的不喜允许洛风芽进门的。她看不惯风芽的村姑做派,却不想多费口舌,便打发了她的贴身妈妈花妈去教育她,求个眼不见为净。

可如今不同了。

风芽怀孕了,她有孙子了。

只这一点,就能抵消所有她对风芽的不满。

所以风芽近来明显感觉到婆婆对她的态度好转了,颇是受宠若惊。

从她怀孕开始,便不断有人游说她主动为夫君纳妾,或至少要为夫君准备通房,一来为了自己贤淑的名声,二来自己挑选的人以后好拿捏在手中,不会影响自己的地位。

她踌躇了许久,仍是下不定决心。

王世新发现了自家小妻子的欲言又止,追问之下,得知她在烦恼什么后,说道:“以后再有人劝说,你就说夫君有他自己的主意。”

风芽以为他已经有中意的人选,心脏一揪,生疼生疼的,强忍着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王世新见了,假装不经意地解释:“我忙得没时间处理后宅的事情,有你就够了。”

他厌倦了一屋子莺莺燕燕吵吵闹闹的场面,一屋子的老女人加上一屋子的中年女人争风吃醋,话里话外高来低去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只想图个清静,既然娶了妻子,好好相处便是了,没必要徒生事端。

风芽内心欢喜又难以置信,迟疑道:“婆婆那头……”

“我去说,早些歇息吧。”

风芽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过了好一段舒心日子,每天都在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怀孕将近八个月时,命运仿佛在跟她开玩笑一般。在丈夫房里,她竟然发现了洛凤雅生活过的痕迹。(小说名:《世婚》,作者:唐酥。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号: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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