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关楚,从小被师傅收养。

师傅是个小偷,他什么都偷,可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因为他为我偷回了一条命。

师傅常常说,命运是可以抢夺的,你夺走了别人的命运,那么你就能够享受原本属于别人的人生,不过,却要承担别人的因果。

因果是很邪性的东西,师傅一向忌讳这些东西。

不过,师傅说他是盗,盗天欺命,只要不被别人发现,那么就不会受因果所累,因为他是自古秘传的盗命师!

古语有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那么,盗窃了别人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我很快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我十岁那年,师傅出门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家。

白天我出去玩,走着走着就到了后山。

后山有一片乱坟岗,师傅多次嘱咐我不要过来,我刚准备走,可是坟地里面却传来了一阵笑声。

“谁在那?”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也没有人应,就跑回了家。

半夜里,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黑色人影进了屋子,我心说,难道是师傅回来了?

可是,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只看到那黑色人影来到我身边,就像是一团雾,看不清长什么样。

我吓坏了,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不了,他在我的额头上摸了一把,像是死人手似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好一会儿,他才收手离开,可手里却牵着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孩影子。

我的魂魄没了!

我浑身的白毛汗都吓出来了。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可是我的身体像是灌了铅,酸痛难受,胸口更像压了块石头,连气都喘不过来。

师傅是当天晚上回来的,一看到我,脸色就是一变,从他的话里我才知道,我这是失了魂。

我有气无力的道:“师傅,救我……”

师傅脸色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截蜡烛,用银针在我眉心取了一滴血滴在蜡烛上,放在我的身旁,引火点着。

蜡烛上只有一撮黄豆粒大小的火苗,不断在跳动,好像随时会熄灭。

师傅却说这是命烛,火苗则是我的命。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出口大气,就把自己给吹死。

而后他又摆了七根蜡烛在不远处,我隐隐可以看出那是北斗七星,而我的命烛则是落在了北极星的位置上。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卧龙曾经用过的七星灯续命之法。

他伸出双手捏了一个诡异的手势,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只黑色怪手从师傅的身上伸了出来,按在了我的眉心。

通过眉心的触感,我发现,那只手竟然是真的——第三只手,这怎么可能,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存在?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就觉得浑身针扎似的痛了起来,一股股黑血从嘴里呕吐出来,腥臭的像是臭鸡蛋味。

“师傅,疼死了!”

“小子,忍住。”

师傅一脸严肃,额头上沁出汗水,甚至头顶处氤氲起淡淡的白雾。

白雾里,我似乎看到一个白色人影在冲我点头微笑,手冲着我摆了摆,好像让我安静下来,迷迷糊糊的我觉得身上似乎都不怎么疼了。

旁边蜡烛的火苗更亮了一点,而周围却忽然起了一团团阴森森的黑雾,幽深不见底,似乎连通着地狱一般,一股阴风吹来,我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就在这时,命烛的光芒突然亮了,身体里的阴森感觉顿时消散一空。

“找到了!”

师傅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喜,我看到原本停在我眉心的黑色怪手猛地伸向黑雾里,一把将一个白色人影拽了回来。

蜡烛的火光一下子正常了,我却直接昏了过去,昏过去的前一秒,我似乎看到那蜡烛的火光里隐隐多了一条黑线。

第二天,我醒来后却发现师傅浑身发抖的缩在墙脚,额头上的青筋乍起,似乎在强忍着剧痛。

我吓了一跳:“师傅,你怎么了?”

他赤红着眼睛看着我,突然就发了狂,硬生生将自己的一个眼珠子从眼眶里抠了出来,嚼碎吞进了肚子。

我都吓坏了,可师傅转醒后却安慰我,说这就是他的因果,让我不用担心。

这事过去,师傅又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命归黄泉。

他康复以后也就金盆洗手不干了,用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开了家杂货店,然后送我去上学,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我沾盗命师的事情了。

我也松了口气,其实自打看着师傅将眼珠子抠出来吞掉,我就对这个职业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盗命师,想要盗取命运,哪会那么轻松?

要让我学的话,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把眼珠子抠出来,立马就打了退堂鼓。

不过,我终究是承受了盗命的因果,因为我的运道一直不好,一路磕磕绊绊,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生出阻碍,到了二十四岁这年,依旧是一无所成。

师傅说,这其实就是我的命。

可我却不甘心,难道我这一辈子只能做一个穷屌丝吗?

越想越不甘心,为什么别人风华正茂,指点江山,而我却只能吃糠咽菜,潦倒无成?

我知道师傅有大本事,他当年就说过可以抢夺命运,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抢夺命运。

师傅瞅了我好久,却摇头拒绝了我,说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他这么做的话,只能是害了我。

我别提多不甘心了,那么一丁点希望也被师傅无情碾碎了。

“师傅,你不是能够盗命吗?为什么不能给我改变命运?难道你就忍心看我这么一辈子都这么潦倒下去吗?”

从小就被师傅收养,与其说他是我师傅,更不如说他就是我爹,被自己老爹放弃,还有比这更让我难受的事情吗?

师傅似乎看出我眼底的失望,叹了口气,跟我说起了盗命师的来历。

他说盗命师出自盗门,开始只是盗人钱财,可后来祖师爷创出了盗命术,竟然成功的盗取了别人的运数。

不过好景不长,盗命术犯了天忌,祖师爷就被天雷劈死了。

此后盗命师的传承就时断时续的流传着,不少古代帝王将相都有盗命夺运的痕迹,不然这煌煌江山,怎么可能坐得稳?

取他人之命数成就一人,小者飞黄腾达,成豪富之身;中者出将入相,权倾朝野;大者封禅泰山,成帝王之尊。

可盗命之术有伤天和,更受人敌视忌惮,后来传承被一群强人瓜分,散落拆分为了天地人三部。

盗人者,取人财,截人运也;

盗地者,定风水,理阴阳也;

盗天者,夺天机,逆运数也。

而师傅他通晓盗人和盗天,所以成了半个盗命师。

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盗命师需要精通天地人,师傅还差盗地一脉。

不过,师傅说现在的传承断了太多,盗人术和盗天术里面也残了大半,就算是他通晓盗地术,想重现盗命师的力量也是痴心妄想。

当年冒险为我盗命,已经受了天罚,瞎了一只眼睛,想要再为我进行盗命的话,恐怕第一个死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我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可师傅总不会骗我,这让我的心中别提多不甘心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这么平淡的过一辈子,可直到有一天,我们店里来了一个客人,而我的一生也被他彻底改写。

他年岁和我差不多,一身青衣留着短发,长得很白净,眉心有一抹红痕,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别人都欠他钱似的。

我心中诽谤,好一张面瘫脸,刚这么想完,就发现他转头看向了我。

“关铁山是不是住在这里?”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说话,死气森森的。

至于关铁山,那是我师傅的名字,他难道认识我师傅?

我正准备问问他是谁,师傅却从里面出来了,一见他,脸色就变了,直接挡在了我的身前:“李……李惟仙。”

我看师傅好像对这个人很忌惮,忍不住猜测两人的关系,难道我师傅欠了对方的钱,这家伙是来讨债的?

寒暄了两句,师傅却又露出了笑容,邀请李惟仙进了屋,见我跟着,就扭头对我说了一句:“楚儿,没看见家里来客人了吗?快去买点吃食回来。”

“不用了。”

李惟仙却开口阻拦了,不善的说道:“关铁山,那地葬山的事你还准备拖多久!”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师傅皱了皱眉,打断了李惟仙的话。

李惟仙转过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这才点点头:“这是你徒弟?”

“我的事和他无关!”

师傅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拉着他进了里屋。

也不知道两人在里屋谈了什么,反正李惟仙离开后,师傅的脸色就像是生吃了一只死老鼠般难看。

“师傅,你背上……”

我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师傅转身的时候背上竟然露出一个惨白的鬼手印,可是一眨眼又没了。

我吓得一哆嗦,那人难道是鬼?因为我记得他临走的时候好像在师傅的背上拍了拍……

师傅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收拾东西,准备回乡下别墅。

这么大半夜的离开,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该不会是为了躲那个人吧?

我注意到师傅已经换了外套,下楼扔垃圾,我看到门口的垃圾桶里竟然着火了,烧的可不就是师傅刚才的衣服吗?

那衣服在火焰里似乎又显出那个苍白的手印,我吓得汗都下来了,赶紧回了屋。

那李惟仙……

刚想到这,我发现自己突然想不起他的样子来了,只觉得记忆里像是蒙了层白纱,心中一冷,这难不成是撞上了鬼?

刚刚那人说地葬山,难道是哪一处坟地?

“快点去,别磨蹭了。”

师傅斥责了我一句,平时镇静的他此刻竟然有些慌乱。

我收拾完东西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师傅都说要走,那先跑了再说,管那李惟仙是人是鬼呢!

晚上师傅开车带着我就回了乡下,外面黑漆漆的山林树影,看着渗人。

这些年来,师傅在乡下建起了一间别墅。

别墅在于半山腰上,能够俯瞰周围十里八乡,据师傅说那里风水不错,能庇荫生人升官发财。

我心中没少诽谤,要是真的能庇荫我的话,我怎么还是老样子?

要是将盖别墅的钱给我的话,那我早就发财了。

至于说风水宝地,我还真看不出来。

周围树林环绕,晚上看着跟一排鬼影子似的,这算是哪门子的好风水?

其实说实话,师傅在风水一道上就是一个二把刀,这些年他一直企图用风水秘术来弥补盗地一脉,可惜就没有成功过。

其实也对,一个是改,一个是偷,那能一样吗?

进了别墅,师傅取出两盏白灯笼挂在了门口,发出森白的光。

我心中莫名一慌,赶紧阻拦:“师傅,哪有门口挂白灯笼的,多不吉利!”

“废话,我不知道不吉利?”

师傅甩了一个白眼过来,背着手进了屋。

一股子凉风吹来,阴森森的,白灯笼晃了晃,似乎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住了我一样。

我也赶紧进了屋,心说,白灯笼是招魂灯,晚上可千万别真把鬼招来啊!

还别说,怕什么来什么。

夜里我正睡的结实,一股尿意传来,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就要开灯,却发现灯没亮。

难道是停电了?

我这时候憋得难受,拿着手机照亮就进了卫生间,刚坐下,卫生间的门口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开始的时候我还没留意,以为是师傅来了,说了句等会,可是立马觉出不对劲,师傅的卧室里也有卫生间,怎么会来我这?

再看的时候,人影却直挺挺的消失了。

吓得我赶紧提上了裤子,捏着师傅给我的护身符跑到了师傅的卧室那边,哐哐的砸起门来。

师傅没回应。

我突然觉得屋子里安静的吓人,只有钟表的秒针发出“嗒嗒”的跳动声,还有我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师傅不会出事了吧!”

我一着急,一脚将卧室的门给踹开了,床上压根就没人,我一下子懵了,师傅竟然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我的肩头。

我吓了一个哆嗦,喊了一声鬼啊,向前扑到了师傅的床上。

“混小子,发什么疯呢!”

我一愣,回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我师傅,黑暗中他仅存的那一只眼睛烁烁发光。

“师傅,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真的碰上鬼了呢。

“瞧你那点儿胆子!”师傅迈步进来:“突然断电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小子跑我房间来干什么?”

黑暗中,我脸色讪讪:“没什么,我刚去厕所看到一个鬼影子……”

师傅却一摆手:“哪有什么鬼影子,我在这里,管他是人是鬼,绝对不敢进来,你回去睡觉吧。”

我扭头出去,心说,你就吹吧,还不是被那个什么李惟仙给撵到了这里。

回房间睡觉,果然什么事都没了,刚才看到的那个鬼影难道真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心里有事,晚上睡得不踏实,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了过去,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我才打着哈欠起来。

一出来,就看到师傅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说话,他和我差不多大,皮肤黝黑黝黑的,脸上带着憨笑,神色却有些憔悴。

“关楚,你醒了!”他一见我,打了个招呼。

我一愣,看了他半晌,才试探的问道:“李默?”

“是我啊!”李默露出笑容来,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也高兴起来。

李默是我小时候的死党,不过他半道就辍学了,据说他这两年去参军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着。

“你怎么这么黑了?我看不该叫你胖子,叫你老黑差不多!”我打趣道。

“还不是野战训练闹腾的,可真是累人,我那白嫩嫩的皮肤啊,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李默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强忍住笑:“好了,老黑,为了国家,你牺牲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滚!”

李默翻了一个白眼。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传来,我倒是好奇了,刚一回来就有人上门,我师傅这鬼宅子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还没去开门,李惟仙就进来了,冷着一张脸,眼神锋利的骇人。

我一拍大腿,坏了,债主又上门了!

“关铁山,你可真能跑!”

李惟仙走到屋门口,刚要进去,突然顿住,在门口跺了跺脚,才进了门,冷笑道:“小把戏还挺多。”

师傅瞧着他动作,眉头都皱了起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迎了上去,转头看了眼我和李默:“你们先出去。”

“哦。”

我和李默对视一眼,也就出去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有点诡异啊,我心中直嘀咕,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原本还想偷听一下,可师傅眼珠子一瞪,我就怂了。

别看他少了一只眼睛,可是剩下的一只眼睛反而更骇人,被他直勾勾的看着,我都觉得心里冒凉气。

不过,我更多的却是自责,要不是因为我,师傅也不会成了这副样子。

别墅院子里,我和李默蹲在地上抽着烟,聊着以前的事。

我也好奇他这几年参军的事情,问他怎么不留在军队。

李默却沉默了,表情凝重的站了起来,竟然脱起衣服来。

我一看就愣了,赶紧阻拦:“老黑,咱们都已经是死党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咱这革命友情就不用再进一步了吧!”

李默动作一僵,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关楚,你个混蛋,多读了两年书,你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个破玩意!”

我讪笑一下,不说了。

李默将上衣脱下来,他的肩头上竟然露出一个深黑的五指印,散发着一股子腥臭味,就像是腐臭的烂肉。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都瞪圆了。

李默苦笑着摇摇头:“关楚,我这条命还保不保得住,就要看你师傅的了。”

我脸色阴晴不定,虽然师傅没让我学习盗命师的秘法,可是一些基本东西,他还是教给我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不强求你学盗命,但是你不能不知道,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发生,你也好有个法子逃命。”

我记得师傅跟我提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灯,一盏在头顶,另外两盏在肩头。

这是人的阳火,一旦灭了,就会被鬼招了魂。

只要三盏灯在,一般鬼魂是不敢近身的,更别提出手拍灭人身上的阳火了!

李默肩头上的五指印很有讲究,在行内称作封灯术,又称鬼手印。

这封灯术很是恶毒,一旦种下,人的阳气就会逐渐衰弱,日夜受鬼魂袭扰,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将自己拖死为止。

不过师傅出手的话,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厉害点的阴阳先生应该也能做到。

我这才松了口气,问道:“老黑,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听说军队上因为女的少,男男很流行,不会是别人想和你突破一下革命友谊,你拒绝了,所以引来对方的报复吧!”

李默铁青着脸:“放你的屁,关楚,老子都快死了,你还有工夫跟我耍贫嘴。”

我讪笑着拉着他进了屋,这种鬼玩意还是尽早除了的好。要是拖久了,李默真出了事,那我非得内疚一辈子不可。

“混小子,不是让你出去嘛!”

师傅见我进来,不悦的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将李默的事情说了,师傅是看着我和李默长大的,一听这个,立马看向了李默身上的鬼手印。

李惟仙也看了过来,不过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一点儿也不害怕,让我准备将他吓走的计划泡了汤。

师傅也不避讳他,取出五根银针刺进了鬼手印,黑色的血水冒出来,发出“嗤嗤”的响声,就像是硫酸泼在石板上。

李默惨叫一声,却被我牢牢按住。

李惟仙冷淡道:“关铁山,你要是不想这孩子死的话,最好还是停手的好。”他走过来,一指点在了李默的肩头,血立马不流了。

我看得一愣,这是什么法子,这么神奇?

不过,他刚刚的话却让我皱起眉来。

师傅的脸上也有些不悦:“不过是一个鬼手印,我难道除不了?这取血焚灵的法子,我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惟仙摇头道:“这的确是鬼手印,可是谁说只有一个?”

师傅一皱眉,上下打量了李默两眼,脸色登时铁青下来,赶紧找来了剃刀,三下五下就把李默剃成了秃子。

我还没有来得及偷笑这秃头的样子,就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面无人色。

因为在李默的头顶上竟然有一个纹身模样的图案,那赫然是一张青森森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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