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五毛

鸟你

01

过去几个月，张先生在中央戏剧学院编剧进修班学习。现已领证，拜托大家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写《年会发言稿》、《婚礼发言稿》、《2017年工作总结》、《致某某某的悼词》……张先生已经是没写过剧本的职业编剧了。

6月30号的毕业典礼上，一位平时不善言辞的女同学走上讲台，哽咽着说：几个月的学习，不仅学到了写剧本的技巧和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月让我相信，人生可以更美好。这句话把毕业典礼推向高潮，张先生也差点掉眼泪。

这位同学的发言一点也不矫情，这个进修班确实让我觉得人生可以更美好。

在社会上摸打滚爬12年，认识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在这里四个月认识的人更纯良。在学校逼仄的小花园里，我们不问出处，不论年龄。在一起大方地谈论电影，艺术和写作。为一个文学概念争论不休，为一份作业忐忑不安。四个月，给心灵洗了一个澡。世界原本就很美好，只是你还没有遇到可以一起美好的人而已。

02

不愉快的事，发生在拍完毕业照之后，班里一位60后大姐在群里说，她约了老师晚上一起唱歌，希望大家能参加。同学们的反应很冷淡。原因是：大家前一天刚和老师去KTV聚过，连续唱歌显得有些画蛇添足。更重要的是，这位大姐邀请老师之前并没有和同学们商量，而大部分同学已经另有安排了。有人定了当晚回家的车票，有人当晚要见客户，而我，则是因为吹空调，拉肚子拉到生活不能自理。

于是乎，这位大姐被婉言谢绝之后，在群里发飙了。大概说了四层意思：1.如果不是为了不放老师鸽子，谁愿意在这没完没了地求你们来聚会。你们都谁呀，真把自己当根葱。2.成人的原则是：选择按重要性排序，如果现在是大明星要见你们，你们也有事吗？3.既然班级活动这么不重要，你们毕业典礼上的感慨都演给谁看呢？4.作为至少在商业上的成功者，我给你们个忠告：把自己的事排在第一位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根本没戏，年轻人，好自为之吧。说完，这位大姐直接就退群了。

说实话，张先生不喜欢在群里说完垃圾话就退群的人。这种人的品行和拉完屎不冲厕所的人是一样一样的。张先生退群时都是这样做的：先悄悄把群名片改成“有人”，然后退出，大家看到的提示是：有人退群了。

大家让60后大姐给教育蒙了，毕业的伤感变得很尴尬很拧巴。班长问我，要不要去把大姐拉回群来。我说没这个必要。有感情在不在群里都会有，没感情就是捆在一个群里也懒得说话。

03

回过头来说说大姐的发言：1.你是为了不放老师鸽子才邀请同学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去给你捧这个场？2.成人的世界是按重要性做选择排序。这一点她说得非常对。那么，大家都不愿意去，只能说明你没那么重要。3.毕业典礼上的发言都是真的，没有演给谁看。但大家对你没啥感情也是真的，也没必要演给你看。4.最后一句：作为至少在商业上的成功者，我给你们个忠告……。张先生第一次听成功人士自称为商业上的成功者。事实上，我想说，即便你真是商业上的成功者，也没有权利忠告谁。你有钱关我们屁事，我们又不问你借钱。

事实上，几个月来，我对这位大姐有三件事记忆特别深。第一件事是开学介绍时，大姐说了一句自以为很幽默的话：我是咱班年龄最大的，你们都是80，90后。只有我是60后。但我想说，我也年轻过，你们老过吗？这句充满挑衅又极不自信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我心想，我们没老过，你老过你就牛逼呀？年龄是每个人都无法改变的东西，没法改变咱就坦然接受。90后们没有炫耀自己的青春，你有干嘛要倚老卖老呢？

第二件事是这位大姐的朋友圈，天天都在发自己的磨皮照。皮肤很平面，额头很立体，表情很古怪。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不得不承认，从外表看，你确实已经不美了。明明可以靠智慧征服别人的年纪，却偏要靠软件来吓人？

第三件事：毕业典礼上，这姐姐突然提了几套自己公司的工艺品，说是要代表同学送给老师。同学们就这样被代表了。最要命的是这姐姐非常不故意地说出了礼品的价格，整得老师们好生尴尬。

几个月来，这位姐姐一直在忙着塑造自己人生赢家的光辉形象：从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们她开了多少家公司，老公一米九高，比她小很多岁等等。我一直在想，一个人到底自卑到何种程度，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那点成绩向他人和盘托出？

04

张先生觉得，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一推销就贬值：一是女人的漂亮，二是男人的钱。

眼下的中国，有太多的人穷得只剩下了钱；有太多人的精神世界已经配不上他们的钱了；有太多人的人生只能活到有钱这个层面，很难再上升到受人尊敬的高度。

钱可以解决人的大部分需求，却永远买不来别人的尊重。因为，我们只会尊重那些和钱无关的东西，比如善良，优雅和智慧。有时候，穷人不爱理富人，真的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因为，你们除了有钱，别的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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