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坐在曾经和常菲并肩坐过的青石上,一直等到了八点,常菲仍然没有出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早已摸索出了常菲的作息规律:她总会一个人提前半小时从女生院出来,穿过林荫道,第一个到教室。

"\u003Cdiv\u003E\u003Cp\u003E来源:西安日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施崇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正午。从教室通往女生院的浓荫,两排百年树龄的楠木,也挡不住盛夏的热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林荫下只有方仁一个人在徘徊。一声声知了的嘶鸣,刺激着他的耳膜,有点隐隐的痛,更扰乱着他发慌的心。等待的过程很漫长,方仁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早已摸索出了常菲的作息规律:她总会一个人提前半小时从女生院出来,穿过林荫道,第一个到教室。\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也没有任何的意外。那道倩影来了,那黑油的齐耳短发,穿着素雅的学生裙,走起路来总会有蹦跳的运动感……无数次在方仁的眼前,无数次在方仁的梦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和常菲是辅仁中学的同学。上课时,她坐在他的后面。下课后,他的目光追随在她的身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漂亮的常菲,是学校各种文体活动的积极分子,篮球队、诗歌社、合唱团,都兼任着职务。方仁由衷地欣赏,不知不觉便暗恋上了常菲。但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方仁,从不敢向常菲表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近来战事加剧,毕业的时间要提前。不能安心读书了,继续上大学的梦想更是化为了泡沫。大家都为自己的前途谋划着,方仁却在暗恋的愉悦和痛苦交织中茶饭不思。在离开辅仁中学前,他觉得自己唯一要做的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要向她表白暗藏的爱恋。他手中捏着的写给常菲的信已沾着湿的汗渍。他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朝她迎面而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大热天的,要往哪儿去?”常菲比方仁大一岁,她用像姐姐一样的口气把方仁吆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被镇住似的,脚被粘在了原地。汗珠一颗一颗地在滴,脸孔一阵阵发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病了?手里捏的啥?”语气轻柔些了,风轻轻掠过,方仁嗅到了常菲身体传来的气息。\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准备好的话语被哽住了,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把手伸向她,黄皮信封塞在她的手里,像是扔出了一枚炸弹,拔腿向着泸溪河边的枇杷园方向跑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下午的国文课突然改成了校长的训话。方仁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瑟缩着,既没有抬头看口沫四溅的校长,更不敢侧目坐在身后的常菲。教室里一片紧张,空气中只有校长那半明不白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共党”“抓捕”“停课”这些刺耳的词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校长离开,大伙儿也都作鸟兽散。方仁还呆若木鸡。常菲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拂来。他听到她轻柔的声音:“明天早上七点,我在枇杷园等你。”\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枇杷园是诗歌社固定的活动场地。凡是有常菲的地方,就会有方仁的围观。那一天,一场“反内战、反饥饿”的诗歌会遭到了学校的驱赶,人们散去之后,唯有常菲,一个人还坐在树下的青石上,轻轻地抽泣。方仁走近她,递给她一块手帕。常菲感激得一把拉住方仁,把他拉在自己的身旁坐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在那块青石上,一直坐到天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一天,让方仁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坐在曾经和常菲并肩坐过的青石上,一直等到了八点,常菲仍然没有出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突然,他发现青石凳下有一条细缝。伏下身子,细缝中露出一页纸角。手伸进石缝,摸出一个本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个红色软面抄,本子的封皮正中,一枚圆形金属片,雕刻的暗花,是一枝伸展的蜡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翻开扉页,几行娟细的小楷,是方仁熟悉的笔迹:“等到革命胜利后,我会来这里找你。”\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校园内一片混乱,七零八落的同学提着行李奔向车站、码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几个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常菲竟然是暗藏在学校里的‘共匪’头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早上警察局开始下手了,抓了不少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听说常菲跑掉了。她带着几个人从白沙码头偷渡跑了,去北方的解放区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知道常菲是安全的,稍稍松了一口气。突然,几个举着长枪的大兵拥进了教室。方仁被大兵押走了。他悄悄地,把刻有梅花圆印的软面抄本子插入了衣服的最里层。\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和几个没有来得及跑掉的同学被拉进了军队,当晚就开往了川湘边境的前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四十年之后,已是花甲老人的方仁从台湾回来了。泸溪河边的枇杷树上一颗颗圆润的果子泛着芳香。果树下的雕像是常菲学生时代的俊俏模样。新中国成立后,常菲放弃了去北京工作的机会,回到了已易名为泸溪中学的辅仁中学,担任了学校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任校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天夜里,学校混进了一伙土匪。常校长带领学校保卫科的人员与土匪火拼上了。她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土匪的暗枪击中了她。她躺在同事的怀里,血流如注。牺牲前,她给组织提出的唯一的请求,是要把她安葬在枇杷园的青石旁。弥留之际,她喃喃而语:“方仁,我……在……这儿等……你……”\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眼里噙满泪花。他颤抖着从衣服里摸出那本已经发黄的软面抄,端正地放在常校长的塑像前。本子正中原来那刻印梅花的圆形金属片的位置,留下一个焦黄的圆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49年,方仁随着国民党的部队溃逃途中,一颗流弹正好击中方仁胸前。常菲送的软面抄他一直揣在怀里,本子上的金属片恰好挡住了飞弹,让子弹没有更深地扎进他的心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方仁没有再回台湾。他向学校申请了一项工作,守护枇杷园,守护在常菲的墓前。一守,守了二十年。后来,学校升格成了大学,泸溪上架起了大桥,高铁通到了白沙,枇杷园的果子熟了一季又一季,方仁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怀抱着陪伴了他一生的那本软面抄,双手抚摸着本子上那枚枪眼,欣慰地合上了眼睛。\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果您有相关法律问题,请通过本平台私信详细的提出,小编将为您解答,解答意见仅代表小编本人\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8893289279324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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