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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系列/周五更新/杂了咕咚（撰文）|

01、

吕布被曹操堵着门追杀，他只好主动重新与袁术联盟。此时的吕布与当初袁术称帝的处境是一样的，是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吕布派许汜、王楷作为和亲使者出访袁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与袁家公子“二婚”。（《英雄记》：布遣许汜、王楷告急于术）

前文提到过这两个人，他们都曾担任过曹操的兖州从事。看来当初吕布虽然没占领兖州，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得到了一些人才。除了这两位，当时的兖州别驾毕谌也成了吕布的属下。别驾是刺史的二把手，类似于副省级干部。

陈宫拉着吕布发动政变的时候，毕谌正跟随曹操攻打徐州，曹操特意把毕谌叫来，跟他说：“我知道你的母亲已经被吕布当人质了，你可以离开我找你母亲去。“

听曹刺史这麽说，毕谌非常严肃郑重地朝着曹操叩头，原文用了“顿首“，这是古代非常正式的礼仪。感觉他还会右手朝上伸着三指向曹操发誓说：”我绝无二心！父母，身外之物！“

曹操又激动了，那份诗人的敏感涌上了心头，曹操流下了泪水。

毕谌从曹操的中军出来，看到月明星稀，空气新鲜，PM2.5明显没过5，是个锻炼的好日子，于是一溜烟儿地朝西跑去，由于跑得太专心太投入，当他猛然抬头一看时，咦，怎么到了吕布大帐，索性就归顺了吕布，更巧的是还遇到了母亲。（《三国志》公谢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之流涕。既出，遂亡归。）

估计曹操被吕布弄得头疼，没看清毕谌伸出的是哪三指就动情了，实际毕谌比划的是个“OK”。

袁术见到许汜、王楷，气就不打一出来。“活该！你们吕大将军的威风呢？他不是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吗？别嫁啊，我高攀不起！我是乱臣贼子，他是忠诚卫士！道不同不相与谋！”（《英雄记》术曰：“布不与我女，理自当败，何为复来相闻邪？”）

处于危急时刻，许汜和王楷也只能硬着头皮被袁术骂出头皮屑了。

等袁术骂够了，两个人把唇亡齿寒、唇齿相依、唇红齿白的道理，一通驴唇不对马嘴地讲给了袁术。袁术还真听明白想通了。其实，袁术除了吕布，他还真找不到其他的盟友了。

袁术精装了一千多士兵，全是一水儿的美式装备，亲自带着他们冲向下邳。

把女儿砸手里的吕布早已在下邳等不及了，原来的买家儿袁先生到底还要不要呢？是不是嫌运费高啊，可我包邮啊。对了，也许亲自送货到门对方就要了，毕竟之前伤了买家，这次要有诚意。

于是吕布把女儿用厚厚的棉花，严严实实地包起来，并在外面贴上“防震”、“易碎”、“向上箭头”的标签，然后牢牢把女儿绑在单独的一匹马上，等深夜天黑，吕布亲自带人牵着女儿出城送快递。

围城的曹军突然遇到敌方深夜军事行动，根本摸不清对方的情况，他们按常识处理：开弓放箭，决不让敌人靠近突围。（《英雄记》布恐术为女不至，故不遣兵救也，以绵缠女身，缚著马上，夜自送女出与术，与太祖守兵相触，格射不得过，复还城）

吕布只好退回下邳，他用女儿自救的行动失败了。其实，袁术不是没派抢亲的队伍，而是被曹操拦住了。（《三国志》布遣人求救于术…..术亦不能救）

吕布这下没咒儿念了，他一生经历数战，但都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有靠山。杀丁原有董卓，杀董卓有天子，打黑山军有袁绍。但打兖州时他是独挑大梁的boss，结果就败了。这次徐州，前景同样暗淡。

但吕布不知道，除了自家，别人家也有难念的经，曹操这边儿并不好过。

由于曹操从年初就与张绣作战到现在，其中还经历了败仗，所以军队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此时已经围困下邳一个多月了，没有任何胜利的迹象，而且隆冬就要来了，粮食补给会更加困难，曹操已经开始有了撤退的想法。（《三国志》时公连战，士卒罢，欲还）

看来，陈宫的消耗策略是符合规律的。（《魏氏春秋》：陈宫谓布曰：“曹公远来，势不能久……不过旬日，军食必尽，击之可破）

荀攸和郭嘉都不同意，他们给曹操出了个主意：水攻。因为下邳城被泗水、沂水环绕，而吕布的军队龟缩在城内，已经失去了对水源的保护和控制，所以他俩建议曹操决水灌城。这个主意虽然缺德残忍，但却是破城最为有效的办法。（《三国志》用荀攸、郭嘉计，遂决泗、沂水以灌城）

曹操听从了谋士的计策，引水灌城。曹操的一生就是这样：每当他消极退缩的时候，他身边总有一股向上的力量推着他向前走，这次是荀攸和郭嘉。其实也不是他们，是曹操体内自带的成功者的素质，其他人只起诱发的作用。就像打给临产孕妇的催产素，是你曹操肚子里有货，催产素才有用，否则就是泡在药水缸里也生不出来。

被水灌城的吕布和他的手下都傻眼了，他们看到的不仅是一片白茫茫的海景，更是曹操屠城的决心，今天漂浮在水里的尸体，就是明天的自己。

下邳城里除了哗哗的水声，没有任何人声。

02

曹操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不说锣鼓喧天吧，也是抑制不住地喜气洋洋。大家坐等敌人的崩溃。

这天，酒席宴上，关羽看到曹操高兴，就红着脸走到主席位置向曹操请求：“我老婆一直没给我生下儿子，等攻破下邳，我想纳秦宜禄的妻子杜氏为妾生子，您看行吗？”当时，曹操正跟刘备对桌喝酒，就随口答应了关羽了。关羽转身离开，由于走的急，他的胡子飘了飘。（《蜀记》：羽启公：“妻无子，下城，乞纳宜禄妻。”公许之。）

刘备跟曹操说：“喝酒没酒令，没意思”

曹操：“嗯，咱们以敌军的将官为谜底，猜谜吧”

刘备：“好！不过要在场的人都一起猜！”

曹操点头：“那就加个规矩。”

刘备：“什么规矩？”

曹操：“谁要想回答问题，先要有个提示。”

刘备点点头：“嗯，您说怎么提示？”

曹操：“先喊下叮咚，表示要回答了。”

刘备：“好！这样好，省的乱。那请太尉先出题，我们来猜。”

曹操：“许褚，你来当监酒官。我出题哈，弓长在东北。”

席间一片寂静，有人皱眉妆，有人挠头咬筷子。

关羽：“叮咚！”

曹操：“云长，你来回答！”

关羽：“高顺！”

曹操大笑：“罚酒。”

张飞对关羽喊道：“张辽啊，哥哥，这你都猜不出？切！”关羽没说啥，脸红着笑了笑。

刘备：“罚酒！翼德！”

张飞不干了：“为什么罚我？我答对了！”

刘备：“你没喊叮咚！”

张飞：“奥，对了…..正好我想喝酒呢”

该轮到刘备出题了，刘备推说自己不如曹公说的好，请曹操再出一题，众人附议。曹操兴致很高，想了想微笑着说：“天下第一骑。”

在座的武将们听了一寒，心里不太痛快。就在大家尴尬无语时，突然传来消息，下邳有人出城投降了，大家立刻停止吃喝，跟着曹操出到大帐外。

03

自从下邳城被水围困以后，吕家军人人自危，每个人的内心都成了翻滚的火锅，现实让自己绝望得麻木，恨不得把心涮涮吃了。人们的内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彼此照面的时候，笑得很尴尬，看得很躲闪，然后默默的各自避开。

震惊期渐渐过去以后，将军们开始三五一群，四六一伙儿的在一起抽烟吃饭闲聊，有时还随手从水里捞出个菱角或藕，擦吧擦吧吃一口，看似各自无所事事，但彼此的心意已经相通。

甲：“这事，总要有个挑头儿的吧？”乙：“嗯”

丙：“嗯”

甲看着乙：“要不你去？”

乙：“不”

甲扭头看着丙：“那要不你去？”

丙：“你怎么不去？！”

甲：“我去就去！不就是投降吗，第一个去还头功呢”……”算了，头功留给别人吧，我不愿意出风头“。

一阵沉默

甲、乙、丙互相看着，异口同声：“要不一起降？”

可谁都担心被杀，毕竟自己是降将，不被曹操相信的概率很大。最好的投名状无疑就是把吕布交给曹操，但谁会找辕门射戟的天神麻烦。投降没准死，惹吕布马上死。最终，他们悄悄把陈宫绑起来做了自己的投名状，谁让他从一开始就阻拦吕布投降的。

吕布阵营里，一起带头投降曹操的三位将军是侯成、宋宪和魏续。（《武帝纪》月馀，布将宋宪、魏续等执陈宫）

侯成是吕布手下勇猛的骑将，他对吕布一直很忠诚。就在下邳之战正式爆发之前，刘备一直在破坏吕布的骑兵系统，他买通了侯成手下负责供应军马的商人，这些人赶着十五匹战马，投奔在小沛的刘备。侯成闻讯带人狂追，终于抢回了珍贵的战马。

劫后余生让侯成非常高兴，其他人也纷纷带着礼品为侯成祝贺。侯成为了招待大家，就酿了五、六斛（一斛等于十斗）酒，又去城外打了十几头野猪，准备丰盛的聚餐。

侯成准备好以后，首先就想到了吕布。他让手下抬着半扇猪五斗酒，自己亲自来到吕布面前，跪下（在汉代，这是隆重的礼节，他们不是动不动就跪的）对吕布说：“承蒙将军天恩，战马失而复得。各位将军来贺，我稍微酿了点儿酒，烤好了猪打算招待大家，不过，先请将军尝尝鲜，也是末将略表寸心。”

这番话能让人感动哭了，吕布却怒了：“为了省粮食，我禁了酒，但你却酿酒，还聚众要拜成兄弟，这是图谋杀我吗！”侯成的脸方了，仿佛被雷劈了，又僵又黑，头上还冒着烟儿。

侯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然后咳声叹气地把酒都倒了，把大家送的贺礼也还了，从此开始了疑神疑鬼枕头底下藏把枪的生活。所以，这次他是反叛的主力。（《九州春秋》：由是自疑，会太祖围下邳，成遂领众降。）

魏续，是吕布的亲戚，吕布的妻妾中有他的姐妹。这关系虽不一定就不背叛，但也不会轻易背叛。是什么原因让他背叛了吕布呢？

吕布对高顺始终不喜欢，两个人的脾气秉性不同，尿不到一个壶里。在郝萌反叛后，吕布还夺了高顺的兵权，给了魏续。吕布是老大，既然这么安排，没人不服从。但吕布是个随性的老大，后来即将打仗了，他又把高顺换回来了。（《英雄记》：以魏续有外内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

高顺是简单的军人，他无所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魏续不一样，他不仅是军人，还是妻舅老爷。他这脸没地儿搁啊，高顺，他一个外人，竟然比我这个内人还受信任。就算你不信任我，还不信任我姐吗？！

外戚总是骄傲的，但骄傲不过吕布。所以魏续只能化怨言为力量，有力气才有勇气------投降的勇气。

至于宋宪，在史书里没留下太多的记载，根据吕布喜欢属下老婆的爱好推测，宋宪会不会是主要受害人之一呢？（《英雄记》太祖曰：“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

三将捆着陈宫去投降，让本来就在不停掉下碎石瓦块的下邳城几近坍塌。

曹操立刻停止休闲，指挥兵马围攻已几乎无人防守的下邳城。

看到城池将破，关羽不顾喧闹的沙场，红着脸向曹操请求：“太尉，一会儿我就把杜氏娶了，请您来喝喜酒哈。”关羽说完，咽了下口水，盯着曹操。

曹操刚要点头，被关羽咽口水的声音惊到，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开枪放炮或者扔手榴弹啊。曹操心里一凛：“不对，这里有埋伏！难不成又是个大美妇？！”曹操改主意了，他否决了关公的请求。（《蜀记》：临破，又屡启於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

关公的脸更红了，连眼睛都红了，但他忍住了。后来，大臣们一起随天子围猎，据说关公差点儿就杀了曹操。

04

没有陈宫作主心骨的吕布看到大势已去，已经无人肯为自己卖命了，吕布一闭眼就下城投降了。曹军赶快给他绑了又绑。

其实，吕布在自首之前，他让手下把自己砍了交给曹操，这样做下属不仅可以保命甚至有可能领赏，但大家都不忍心如此。（《后汉书》兵围之急，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

吕布已经不是第一次这麽做了。当初，他被袁绍追杀跑到张杨那里避祸的时候，了解到李傕正在通缉自己，并已经收买了张杨的手下，他就对张扬说，你们不如把我交给李傕他们，也许可以因此得到爵位。张杨是慈悲的人，自然没有这么做。（《三国志》不如卖布，可极得汜、傕爵宠。）

吕布在危急时刻能这么说，也算是有英雄气概，按照他武功的地位，应该有这个高傲。而且，吕布是重感情的，他对曹操就说过：““布待诸将厚也”（《英雄记》）。这是他站在自己角度的真心认识-----虽然诸将不一定这么看，但诸将的妻妾是支持吕布的。

当然，吕布让手下交出自己，也充满了求生的狡黠，对方如果真听了，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但一般人听了他的表白，往往会放弃杀他的念头。这样，反而增加了吕布的安全系数。

吕布天生神力，如果他不同意，还真不一定有人能绑住他。所以，罗大爷在演义里安排吕布酒后失身-----失去人身自由，还是很合理的。

吕布投降时，心里也是有些底的，他对面前的曹操说：“明公，您最担心的不过是我，现在我归顺您了，还有谁让您担心呢？”

曹操也非常认可吕布的骑术，确实犹豫如何处置吕布。吕布看到刘备若有所思地在一旁，他暗示刘备帮忙说句好话，以全自己的性命。刘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吕布看曹操有些动心，接着对曹操说：“以后，明公您负责步兵，我来管骑兵，天下可定！您别忘了，我可是天下第一骑啊！”

刘备突然搭话：“叮咚！”------他终于知道曹操那个谜语的谜底了。

曹操还沉浸在如何处理吕布的问题上。突然听刘备一说，他如醍醐灌顶：“对啊，丁、董! 丁原、董卓二位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啊！”……“来人！把…..吕布推出去…...斩…..不，缢之！”

吕布愤怒：“刘备! 丁董个你大爷！“

好吧，朋友们，我重说。

很多人都知道，吕布的死与刘备的关系很大，罗大爷的演义也是来自正史的资料。《三国志·吕布传》里记载：“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太祖颔之。“

但我并不认为，会因为刘备的一句提醒，曹操就杀掉吕布。而且，刘备的这句话太浅薄太露骨，这不符合刘备的做派。

其实，还有其他史料记载了吕布之死。

曹操确实犹豫如何处置吕布，但他的主簿王必---那个曾经作为曹操使者联络天子的人---不同意曹操放了吕布。

《英雄记》记载：“主簿王必趋进曰：‘布，勍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意思是，吕布跟别的将领不同，是个难以驾驭的诸侯，他那些还没投降的下属同样强硬，如果不除掉吕布，将来会有里应外合的危险。“说这话的王必，还是快步赶过来特意建议曹操的。

曹操采纳了王必的意见，他为了给吕布最后的尊严，对吕布没有枭首，而是用绳索勒死。在古代战场，保留敌人全尸是对死者的一种优待。

其实，决定吕布生死的，绝非刘备或者王必的话，而是曹操。因为曹操统管朝廷他才是老大。没有他点头，吕布死不了。不可否认，曹操是犹豫的，他在创业初期从不轻易杀死敌将，特别是降将。毕竟，吕布是不可多得的一流战将啊。

那曹操为什么还要杀吕布呢，难道曹操还没忘记吕布占领兖州之仇？

曹操连兖州政变首犯陈宫都是不想杀的，陈宫死于无法放过自己。那个骗了曹操的眼泪，然后跑步到吕布阵营的别驾毕谌，这次也被俘了，但他被曹操放生，还被曹操任命为鲁国国相。要说对曹操伤害最大的是张绣，但曹操最终接受了他的投降。（《三国志》及布破，谌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孝於其亲者，岂不亦忠於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相。）

所以，事业上升期的曹操非常爱才，但凡有能力的人，他绝不轻易杀死。

让曹操决定杀死吕布的原因中，王必说的原因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不过，王必的话，提醒了正在犹豫的曹操。没错，曹操很担心吕布的外联，但外联不仅像臧霸这类的徐州诸将，他担心的是天子刘协，要知道，吕布救驾的资格可比曹操老多了。而且，刘协逃出长安，首先想到的是吕布，而非曹操。

吕布死于过去的辉煌里。

面对将死的吕布，曹操还推卸责任呢，原文是“太祖曰：‘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我是想再考虑考虑的，但我的主簿不同意啊，没办法啊”。

历史，就是有惊人的巧合，吕布入仕的第一个职位就是丁原的主簿，最后死于主簿。要不郭德纲说呢：同行是冤家啊。

【三扒八十四期】

上一期：吕布错过了投降曹操的最好时机

吕布反了，按照曹操的计划

袁术就想讨个儿媳妇，却被亲家洗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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