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后废除《大清刑律》,砍头也被禁止,北洋政府从大不列颠买回一架绞刑机。第一个被执行绞刑的人叫洪述祖,罪名是谋杀宋教仁。但洪述祖到死也没认罪。

洪述祖(1859—1919)原名洪熙,字荫之,号观川居士,出生在江苏常州一户名门望族。光绪四年(1878)考取秀才,以游幕为生,佐理过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左宗棠、台湾巡抚刘铭传等人。光绪十九年(1893),洪述祖来到天津,投奔常州同乡津海关道盛宣怀。

洪金宝曾祖洪述祖,因主谋刺杀宋教仁被判绞刑,但到死也不肯认罪

洪述祖

此时,中日之间因朝鲜问题摩擦不断升级,战事一触即发,盛宣怀两次派洪述祖到朝鲜帮忙办理电报事务,保证战时线路畅通。在朝鲜,洪述祖结识了清廷派驻朝鲜代表袁世凯。袁世凯恰好生病,洪述祖懂医术,给袁世凯开了药方子,颇有疗效。平壤之役,洪述祖随清军撤回国内,在奉天又见到袁世凯。袁世凯对洪述祖颇为器重,将他视为亲信。

从奉天回到江苏后,洪述祖靠行医谋生。此时维新思潮兴起,他到上海与友人陈季同等创办大中公司,还创办了《求是报》。光绪三十三年(1907)又到直隶任职,后任井陉矿务局总办。三年后,新任直隶总督陈夔龙认为洪述祖“办事荒谬”,将他革职。他在天津租界闲居,当时袁世凯的心腹赵秉钧也在天津,俩人交往频繁。

袁世凯1908年遭罢免,回老家河南彰德,洪述祖与袁世凯保持书信联系,袁世凯请他和严修一起帮忙照顾在天津读书的子女。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袁世凯重新出山,就任清廷内阁总理大臣,启用洪述祖,为应对清廷和南方革命党出谋划策。洪述祖提议:以南压北,借革命党人的力量,逼清皇逊位;同时以北压南,利用袁世凯手中的北洋六镇,逼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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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

袁世凯当上大总统后,唐绍仪组阁,赵秉钧任内务总长,主管警务,洪述祖担任内务部秘书、总统府顾问。他出差赴东南调查水上警察事宜,结识了青帮成员、共进会会长应桂馨,举荐应桂馨担任江苏驻沪巡查长。

据说,洪述祖唆使应桂馨暗杀宋教仁。应桂馨物色了兵痞武士英做杀手,1913年3月20日晚上10点多,宋教仁由上海起程到北京参加国会开幕典礼,从站台登上车厢的一刹那,有人朝他开了一枪,子弹击中腰部,宋教仁倒地,凶手逃走。

案发后不久,应桂馨、武士英先后在上海租界落网。洪述祖在北京也呆不下去了,3月26日逃往青岛,躲进德国租界。最初居住在湖南路,对门就是两江总督周馥。后来洪述祖在青岛郊区崂山脚下的南九水买了地皮,建起别墅,取名“观川台”,在这里种菜养鱼,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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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秉钧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对德国宣战,驻青岛的德国军队战败投降。日本人把洪述祖一家赶出观川台,把观川台改成了日本料理。这段时间洪述祖开始经营实业,与一名德国人合作,结果德国人欠了他很多钱,去了上海。

1917年,洪述祖化名张皎安来到上海,找那个德国人讨债,德国人不肯还钱,洪述祖一时冲动,把德国人告到了公共租界巡捕房。讲明情况后,刚出巡捕房大门,真是冤家路窄,碰到了宋教仁的儿子宋振吕和秘书刘白。二人一见竟是洪述祖,立即扭住不放,把他狠狠揍了一顿,送进巡捕房,又被转送到上海法院。

时隔四年,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北京地方法院开庭审判刺杀宋教仁一案,判处洪述祖无期徒刑。洪述祖死不承认是他主使刺杀的宋教仁,认为判刑过重,提起上诉。北京高等法院维持原判。洪述祖继续向北洋政府最高法院“大理寺”提起上诉。结果宋振吕也向北京高等检察厅提出控告。1919年3月27日,大理寺终审判决洪述祖死刑。洪述祖本来还能活命,结果自己不断上诉,改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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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述祖手迹

行刑日定在4月5日。此时砍头已被禁止,北洋政府从英国进口了一架绞刑机,一个固定的脚手架,底下是一块活动木板。行刑时抽出木板,犯人身体坠下,颈椎断裂窒息死亡。先用动物做了实验,感觉挺好用,洪述祖成了第一个被处以绞刑的人。

据清末文人朱德裳所著《三十年闻见录》记载,当时高等检察厅一名狱官与洪述祖是老相识。洪述祖请他把自己的小妾徐氏找来,告诉徐氏,死生有命,不必难过,安排了后世,死后棺木不得超过一百块钱,要给他穿僧服入殓,葬于老家常州五奎桥祖坟,并嘱咐在国外留学的长子洪深,不必弃学回国奔丧。

行刑地在北京西交民巷京师分监,临刑前洪述祖大喊:“杀宋教仁,我是执行袁总统的命令,何罪之有呀!”但行刑的不管这些。洪述祖是个大胖子,身体太重,再加上筋骨衰弱,上了绞刑架,竟把脑袋勒下来了,流了一地血,落个身首异处,跟砍头的结果一样。徐氏亲手把他的头跟身子缝在一起。

洪述祖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洪深、洪济、洪演,一个女儿洪汾。洪深后来成了大名鼎鼎的现代剧作家,是中国话剧的开拓者。洪济早年在上海创建金龙公司,制作了不少武打片,1930年代应邵氏之邀到香港,成立华南片场,捧红了打星林蛟、于素秋。他是洪金宝的祖父。也就是说,洪述祖是洪金宝的曾祖父。(问:何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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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述祖的曾孙洪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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