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主义文化伴随着全球化而到来,受西方功利主义哲学影响,消费主义社会的一大特征是追求物欲的满足和符号的象征意义,把享乐主义、拜金主义当作生活的准则。不同于城市相亲活动在时间选择上的随意性,农村相亲更多的集中于春节期间,在外务工陆续回家的单身男女共同推动了农村社会春节期间的相亲热现象。在这样一个大众狂欢的日子,人情消费、弦耀消费更为明显,相亲活动在节庆文化的刺激下,表现出明显的消费主义特征。农村社会中的相亲,在追求个人满足和欲望的过程中,其功利性的养成主要基于如下原因。

(一)家庭对个人社会化的影响

所谓社会化,是指个体在与社会的互动过程中,逐渐养成独特的个性和人格,从生物人转变成社会人,并通过社会文化的内化和角色知识的学习,逐渐适应社会生活的过程。家庭是一个人社会化的开端,对个人的观念、心理和行为习惯会发生潜移默化的深刻影响,是个体人格形塑的初始阶段。

改革开放浪潮下,市场经济中商人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他们在承担着经济发展开拓者的时候,也把消费主义宣扬的商品意识和金钱观带进了家庭。中国农村市场的巨大商机,吸引着众多追求事业成功的城市人,同时,农村人在人口流动和文化传播的过程中,也开始意识到消费社会带来的机遇,投身于商品经济中,成为一名商人。不同于城市地区文化发展、社会相对宽容带来的职业多元化期望。在广大农村地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除了学业之好外,选择做生意已经成了流行之风。自媒体时代,信息获取的便捷性,以及网络某种形式上的诱导,给了商业成功人士众多的露面机会。

刘思佳的爸爸是一个商人,农忙时以收购棉花、花生、大米等农作物为主,农闲时则倒卖方便袋,水果,每年将近有8万元的收入,在当地也算是中产之家。在他眼中,女儿以后找男朋友只能找两类人:一种是以高学历为契机,找到了体面的稳定工作;一种是做生意,有了一定资本积累,能给女儿充裕物质保障的。在他看来,读书多的人,比较有素质和责任感,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不会受太大委屈;而做生意的,在农村,虽然很多都是学历较低,不够有文化,但有了钱,就有了一切。他告诉笔者,最希望女儿能够找到一个既有钱又对她好的人,但现在的社会,这样的人太少了。退而求其次,遇不到好的人,找个有钱的人,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在爸爸的影响下,刘思佳在相亲的过程中,相比较外貌、身高,她更在乎的是对方工作、收入以及家庭背景。据她说,在外务工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当她告诉爸爸时,他坚决不同意,认为男朋友只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打工仔,给不了她幸福。倔强的她,当时并没有和男朋友分开,觉得爱情不关乎物质,只要开心就好。但与此同时,她也并没有拒绝爸爸春节期间安排的相亲,本来抱着去看看的心态,久而久之发现,相亲对象并非想象中的质量很差,有的比她男朋友有钱,有的学历高,也有的长得帅,让她对现在的感情产生了动摇,后来,她开始迎合家人介绍的相亲,对比之下,慢慢觉得自己现在的男朋友要钱没钱,要才无才,人也不帅,又是外地的,除了对她好点外,好像并不比这些人优秀。在这种心理下,当时对他慢慢的失去了恋爱初的热情,就经常无故折腾,分分合合后,大家都累了,2014年开年和朋友去其他地方上班,他们也分手了。

刘思佳之所以在相亲的过程中一直找不到中意的人,源于没有摆正择偶心态:爱情观萌芽时,只求自己快乐,缺少责任感;爱情观成熟后,过于追求金钱上的满足,沉迷物欲。想要找有学历、工作稳定的人,自己却只是初中毕业;想要找家庭条件优渥、收入较好的金龟婿,自己却缺少资本。

(二)购买力的象征意义

家庭追求社区地位,个人追求人生价值,对于女方,婚姻是改变自身社会地位,实现向上流动的契机,对于男方,婚姻则有着延续家庭结构,实现身份认同的意义,每个人都试图通过相亲来获取优势资源,在实现目标前,我们装潢自己,展现外在靓丽的自己,用焦点生活换取大众关注,最终吸引别人送上门。消费能力往往代表着家族实力,表现在生活中,每家每户都在购置更好的日用品,即使,已然超出了正常的家庭负荷,但也不能落后于人,因为在文化同一性更强的农村,这是不多的展现家庭实力,赢取社区地位的方式。

刘强大学本科毕业,2015年来到一家著名的物流公司工作,现在成为了公司的基层领导,一年收入在十万元左右。春节回来,本以为拿着20元的硬盒黄鹤楼烟,已经足够有面了。可当事实呈现在眼前时,才发现,他的信息多么滞后。那些赋闲在家的长辈们,动辄掏出50元左右的中华烟、黄鹤楼软珍品。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日里,哪里会经常性抽得起这种烟。只是当环顾四周,都是“高档烟”时,你又如何再好意思,拿出那“劣质烟”。而对于农村社会不多的娱乐消费,“麻将文化”愈加兴盛,大街小巷茶馆林立,茶余饭后尽聊输赢。国粹麻将成为了一种弦耀性的符号。在李镇,抱着孩子上阵,一家人齐上阵,通宵彻夜打麻将比比皆是,让人叹服的倒不在于此,而是那些牌桌上的人,你明知他们每年的收入是多少,平日里的日子有多拮据,此时却把钞票当纸般的扔出去,牌越打越大,一个下午,几千元的输赢轻轻松松。

这种相互攀比的生活方式进一步刺激着急需寻找自我认同感的农村青年。戈夫曼的拟剧理论将个人行动分会前台和后台,在前台,人所表现出来的是社会化了的自我,而在后台,人们所表现的则是自我中的自发的、最本质的那些部分,我们通过印象管理的策略在他人心中塑造一个自己所希望的印象。在相亲过程中,即使没有看上,青年男女也总是准备着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俘获对方的好感和赞美,仿佛演一出戏的感觉,也许戏好看,但你不能荀求真实性。仪式性相亲带来的实际现状是,多数单身男女,都有着好多段关于相亲的故事,他们在闲聊中“吹嘘”着双方共同勾勒出来的“完美相亲对象”,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没有成功。

伴随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发展,个人主义挤占建国以来集体主义价值观的生存空间,消费主义推崇的追求“快乐至上,娱乐到死”原则被许多人信奉。从相亲动机来看,不管是以建立家庭和传宗接代为目的的制度性相亲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心理需要而进行的满足性相亲都带有消费相亲的特征,他们忽视精神层面的修养,丢弃了中国农民淳朴勤劳的传统美德,用金钱观引导着行为选择,以攀比行为打发着闲暇时间,追求短暂的快乐和一时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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