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事君说

  浅 显 有 趣 的 深 度 艺 术 美 学 干 货

  傅申老先生说过,书画鉴定就像破案,只是在破几百年前的老案,只要用心,都可以学会鉴定。

  然而,把真伪说的明白清楚,还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鉴定打起来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不过,有的时候,鉴定也未必像破案这样你死我活剑拔弩张。生活是个万花筒,可能性很多,有时候你想不通的鉴定问题,只是古人随便皮了一下,和我们捉迷藏而已。小样,你以为穿上马甲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这回日本关西五周年秋拍,有几幅古人和我们捉迷藏的画。

  《石渠宝笈》找不到? 被大猪蹄子送人了!

  第一幅是沈周的雪景。

  

  Lot 458

  沈周(明) 寒江垂釣圖

  水墨纸本立轴

  题识:冻云凝雪满江天,别有春和在钓船一尺鲈鱼一壶酒,尽堪沉醉不须钱沈周。

  乾隆御题:。。。。北方过霜降,鱼已不受饵南方候虽殊,雪亦必冬季每见图钓雪,非吾所晓事过猴鱼弗餐,其饵成虚置或云炎可趋,化因及物类咸云披蓑翁,非钓鱼钓意循名谅亦可,责实终何济甲申冬日御题钤印:。「得佳趣」

  钤印:「启南」,「石田」

  鉴藏印:「乾隆鉴赏」,「乾隆御览之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石渠宝笈」

  著录:“清高宗(乾隆)御用制诗文全集”第四册第852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年。

  119.0×32.8厘米。约3.5平尺

  日元:8,000,000-12,000,000

  人民币:480,000-720,000

  

  这一幅雪景,苍劲浑厚,很标准的晚年“粗沈”风格。

  上面有沈周自己的题诗,还有乾隆的御制诗和乾隆五玺。御制诗在乾隆诗集里可以找到,看起来是一件标准的清宫旧藏。

  然而,问题来了,这种有乾隆御制诗和乾隆五玺的古画,通常是应该被《石渠宝笈》收录,而且多半要列为上等的,但是翻遍《石渠宝笈》,压根没有!难道是伪造皇上的鉴藏章?但是章也对过,丝毫不差~

  实际上,这种情况的是有很多的,包括有一些名作,比如说美国弗利尔美术馆博物馆收藏了一幅金代名画《风雪杉松图》,有乾隆御题及“乾隆鉴赏之宝”、“石渠宝笈”等清宫鉴藏印,却没有被《石渠宝笈》著录。

  金代李山《风雪杉松图》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画后来被大猪蹄子乾小四送人了。

  别以为乾小四同学只进不出,他大方起来也很吓人的。根据清宫史料记载,每年春节,乾隆皇帝会在重华宫举办新春君臣联谊茶话会,喝茶,吟诗,看戏,最后皇帝会给那些王公大臣们一份伴手礼——每人1到2幅宫里收藏的古画。

  你算算,每次参加茶话会的大臣有几十人,几十年坚持下来,皇帝送出去的画大概是一千多到两千幅左右,差不多够再编一本《石渠宝笈》了。这些画都有乾隆的鉴藏章,有的还有乾隆御题诗,但是已经赏赐出去,当然就不会再编入《石渠宝笈》了。

  所以,画是真的,清宫旧藏是真的,乾隆题诗也是真的,《石渠宝笈》找不到也是真的。

  当然,大猪蹄子送画也不是乱送,他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一是书法基本不送,只送画;二是档次太高的基本不送,宋以前的画坚决不送,宋元的也很少送,皇上也不傻啊;三是档次低的基本不送,本朝小名头或者普通宫廷画师的作品显然是不会成为茶话会礼品的,皇上也不能太low;四是手卷基本不送,乾隆对手卷有一种特别的迷恋,基本上是只进不出,立轴则是有聚有散。

  所以四项基本原则综合下来,乾隆送出去的最多就是明朝画家的立轴,既不贵,又不low,特别是明四家的作品,价格适中,送礼有面儿,经常被批量赠送。比如乾隆三十五年,礼部尚书王际华在茶话会上得了两幅画,一幅是沈周《冷泉亭图》,另一幅是文征明的《溪亭对话》。

  关西这次这幅沈周的《雪景》,很可能也是某一次茶话会上的礼品咯!

  有灵性的宋朝佛像

  说完了石渠宝笈著录的问题,我们再来看一个更有挑战性的捉迷藏。一幅无款的释迦摩尼佛像。

  

  Lot 473

  佚名云中释迦图

  设色绢本立轴

  出版:

  1“神户川崎男爵家藏品入札目录”昭和三年(1928年)。

  2.“宋画全集”第173幅,浙江大学出版社,2005年。

  3.“宋元余韵”P1,蜗庐美术馆,2018年。

  111.0×47.4厘米。约4.7平尺

  日元:20,000,000-60,000,000

  人民币:1,200,000-3,600,000

  

  这件作品没有落款和年份,也没有早期的著录。那我们首先做的是断代,其次要做的是通过风格找到作者归属。

  断代首先靠的是时代气息。时代气息这个词说起来很玄乎但是真的很灵,尤其是宋画,你看过很多可靠宋画时,那个气息就印在你脑子里,对的上和对不上的界限是很明显的。硬要分类的话,一个是纸绢的氧化程度,氧化是自然干净的包浆,一个是用笔的风格特点,宋画的线条都是干净利索有力度的线条。我看原作时,透过亚克力玻璃,可以明显感到这种气息。

  当然,我们还通过其他各种说的清的方式,比如说从佛像的造型来看,这种带胡子的释迦摩尼佛,和唐宋时期的很多壁画造像类似,比如完成于北宋晚期的山西高平开化寺壁画。注意佛祖的开脸,和这幅画是不是很像?

  再比如佛像的站姿。

  特别是波士顿美术馆收藏的一幅宋代佚名《西方行云三圣图》,当中的主佛阿弥陀佛和这幅画非常相似。

  无论是佛像的开脸,还是手势、衣服,包括脚下踩的莲花,几乎如出一人手笔。

  注意看佛脚。

  值得一提的是,《西方行云三圣图》原先也是收藏在日本的,这两幅画很可能都是宋元时期的中国东渡僧人带过去的。

  观察佛像的细部,还有很多画法也是宋朝特有的。

  比如衣服上的团花、莲花纹,不仅质感非常强,而且是描金勾勒出来的,这个画法很高级,是宋代宫廷佛画常用的手法。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南宋金大受《十六罗汉图》,也有这种画法。

  日本京都仁和寺藏的国宝宋代孔雀明王像,也是用描金的画法勾勒莲花瓣和羽毛这些细部。

  另一个特殊的画法是佛像的背光,我们一般看到的佛像背光,是圆形或者是火焰形状。这一幅是水滴状的全身背光,这实际上是南宋时期佛画的特有手法,日本永保寺藏的宋代千手观音像也是如此。画师通过这种形状的背光,创造出一种奇幻和庄严的效果。

  宋朝人相信,佛画不是用来赏玩的,而是用于顶礼膜拜、有求必应的,比如观音像就经常被用来求雨。写《图画见闻志》的郭若虚就把这些神佛画叫做术画,用来区别普通人把玩的艺画。

  艺画的欣赏需要通过知识积累和修养沉淀,而术画则是直指人心,唤起观众内心的直观感受,无论是望而生畏,还是庄严欢喜,都是一见就要跪了。显然在古人心里,这幅释迦像也是极有灵性的。

  乱码张即之

  接下来再来看一幅字,不光无款,而且内容也是乱码:将茅草,益人常,住庵镇在。啥意思啊?

  

  Lot 470

  张即之行楷

  水墨纸本立轴

  题识:将茅草益,人常住,庵镇在。

  出版:“宋元余韵”P13,蜗庐美术馆,2018年。

  34.5×49.3厘米。约1.5平尺

  日元:5,000,000-7,500,000

  人民币:300,000-450,000

  

  其实,它来自于唐代禅师石头希迁所作的《草庵歌》,一共八段,这几句来自第一段,原偈是:

  吾结草庵无宝贝,饭后从容图睡快。成时初见茅草新,破时还将茅草盖。

  住庵人,镇常在,不属中间与内外。世人住处我不住,世人爱处我不爱。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乱码?画事君仔细观察过原作,发现有矩形挖补痕迹,说明是重新裱成这个样子的,应该是作品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毁,失掉了一些字,只好将留下的字,通过挖补这种宣纸上的ps技术,修改成能够通顺理解的一段文字。

  人字周边的挖补痕迹

  作品虽然不完整,但是一眼望去,你就猜得出是谁写的,上下几百年,非张即之不可,别人办不到!

  我们都知道,宋朝是中国文人的黄金时代,但是在南宋做书法家是一件相当苦逼的事情。论法,唐人已经登峰造极,论意,也被苏黄米蔡四大家玩到极致。就像黄金周的高速公路,世上本来有路,走的人太多,便没了路。

  这无路可走的窘境里,偏挤进来一个巨人张即之,从人堆里硬生生扛出一条路来。

  南宋人喜欢讲“理学”,张即之写字可以算是“不讲理学”。你说要写字要笔笔中锋,他偏爱走侧锋。你说他用笔瘦硬干枯,他的小字偏能千娇百媚。

  我们之前讲过张即之写的华严经残卷,说它是如美人呼吸,缭绕眼前,这个说法在拍卖时还被拍卖师引用了,大家温习一下张即之写小字的牵丝,这种细如发丝的连接之笔,是不是有种气息缭绕、吐气如兰的感觉?

  张即之《楷书华严经》局部,这俩字最近也是红人儿

  而这件作品,虽然被割裂改变位置,行气削弱,但单字内部的气韵流动,还是非常迷人的。

  更重要的是,它有张即之大字的特有之美:一个字概括就是:爽!这种爽,是铁画银钩的劲爽,是快走踏清秋的利爽,更是禅师十年面壁、一朝顿悟的神清气爽。

  写这种爽字靠的是侧锋,而且多在笔画的中上部分发力,一蹴而就,绝不拖泥带水。

  每个字都出现枯笔,飞白恰到好处,突出了筋骨的力量感和书写的速度感。

  据说张即之在宋朝就被民间称为“水仙”转世,这“水仙”可不是水仙花,而是管水的神仙。所以他的书法也就具有了防火的属性——张即之的很多作品被收藏于名山古刹,一方面是写经本身的题材原因,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寺庙为了防火。

  张即之在世的时候,他的字已经传到了日本。比如京都东福寺藏的张即之“方丈”题词就是开山祖师去南宋求来的。侧锋笔法和这件非常相似。

  从尺寸上来说,这幅《草庵歌》的高度为34.5厘米,明显是手卷的高度,我觉得很可能当时是一卷书法手卷,宋元之际由往来禅师带到日本,内容是草庵歌,开头部分或有破损,被人割去,重新组合装裱成了这幅立轴。虽然只剩下零碎的几个字,但还是非常珍贵。

  更关键的是,在张即之书风的影响下,日本禅僧摆脱以往一向尊崇的含蓄书风,开始追求笔锋显露,就像《草庵歌》的结尾两句:世人住处我不住,世人爱处我不爱。

  指“李”为“马”的《柳堤牧童图》

  和古人破案捉迷藏中,无款的乱码可以找出作者,“假款”的也可以找出本尊。

  比如这一幅《柳堤牧童图》,据传是南宋马麟的作品,在明治时期(1868-1912)这幅画的拍卖价格就是6500日元,那时候日元老值钱了,1日元等于1.5克黄金,总价折合人民币300万。而且,这幅画被高居翰编的日本藏宋画集和《宋画全集》所收录。这么权威的著录,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了。

  

  Lot 472

  马麟(传)柳堤牧童图

  水墨绢本立轴

  出版:

  1.“艺术资料”第一期四册,金井紫云编,艺草堂,1937年年。

  2.“sogen-GA”P26,高居翰编,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大学艺术博物馆。

  3.“宋画全集”第七卷第三册,第171图,浙江大学出版社。

  4.“宋元余韵”P5,蜗庐美术馆,2018年。

  说明:

  1.附明治时期6560日元落槌标签。

  2.昭和三年,神户川崎男爵家藏品入札目录第九号。

  85.5×42.0厘米。约3.2平尺

  日元:15,000,000-30,000,000

  人民币:900,000-1,800,000

  

  可是仔细一看,这怎么可能是马麟?

  我们知道,马麟是马远的儿子。他的画也是马派风格。构图,喜欢一角式,画树,喜欢用拖枝。

  马麟《溪头秋色图》,现藏波士顿美术馆

  画石头,喜欢斧劈皴,画人物,喜欢钉头鼠尾的线条。

  马麟《林和靖图》,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可这些特征,在这幅画上全都看不到。

  局部放大对比一下,这是《林和靖图》局部

  这是《柳堤牧童图》的局部,要说是一个人画的,我打死也不相信。

  难道高居翰看错了?其实专家只是定宋画,而不是马麟。和马派风格相比,这幅更接近于李迪这一派的风格,特别是与李迪的两幅归牧图非常相似。

  与李迪《风雨归牧图》对比一下,不光是画风布局,柳树、水草、山石的画法都很接近。

  李迪《风雨归牧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画上柳叶与《风雨归牧图》近似,都用繁笔,但显得繁而不乱,密而不堵,一股灵气透出笔墨之外。柳叶之间,散见诸多枝条,纵横曲直,穿插复叠,都很有韵味。

  石头棱角柔和,画幅下半部矮木芦草,笔法轻快,长长短短,随机化出,没有刻意经营的痕迹。明显是李迪的风格。

  两条水牛,一前一后,八只牛蹄或停或驱,两条牛尾有起有落,行走的姿势颇有韵致。更用苍润的浓淡墨色,把蹄角、毛皮、骨肉的质感特征和肌肤的凹凸起伏天然染出。

  和日本藏李迪《雪中归牧图》相比,在牛的画法上非常接近。

  李迪《雪中归牧图》对幅,日本大和文华馆藏

  古人画的归牧图有很多,而李迪的归牧图可算是一个异数。他不搞宣传农耕生产的主旋律创作,也不为抒发归隐田园的情怀,而是把它当成一个舞台,记录生活中的点滴趣味。

  就像这幅《柳堤牧童图》,牧童本来是闲散的,老牛本来是鲁钝的,草木本来是无知的,此刻都在春风吹拂之中,荡漾出一派生机,吹过宋元明清的沧桑兴亡,直到观画人的心里了。

  李白失散多年的兄弟?

  南宋是院体画的顶峰,出了马远、马麟、李迪这些大师,也出了一位天才疯子梁楷。

  梁楷早先也是画院中人,后来受不了体制内的规矩,就自己开除自己,四处浪去了。梁楷的传世作品有两体风格,一种是规规矩矩的院体风格,另一种是他开创的“减笔”,以高度概括的笔墨描绘出人物,景致,作品既酣畅淋漓,又精准传神。

  其中流传最广、最出名的一幅是《泼墨仙人像》,还有一幅就是东京国立博物馆藏的《李白行吟图》。世人画过无数幅李白像,这幅画用笔最少,却最得太白的神彩,诗人的狂放洒脱与郁结压抑都在这寥寥几笔里面了。

  但你可知道,《李白行吟图》还有一个兄弟?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了一套狩野家对《李白行吟图》的摹本,这套摹本是一个对幅,另一半是《东方朔图》。

  狩野家摹本

  摹本是一对,连章也是画上去的,那么就说明,原本也有一对,另一幅是东方朔。只是后来“李白”名扬天下,而“东方朔”却不知何处去了。

  这回关西拍卖,搜罗来了一幅无款《东方朔图》,却让人眼前一亮,会不会是“李白”失散多年的兄弟?

  

  Lot 474

  梁楷(传)东方朔

  水墨纸本立轴

  鉴藏印:大司徒印

  出版:“宋元余韵”P17,蜗庐美术馆,2018年。

  梁凯

  墨水在纸上,挂轴

  58.8×29.2厘米。约1.5平尺

  日元:12,000,000-25,000,000

  人民币:1,720,000-1,500,000

  

  这两幅画都有八思巴文鉴藏印“大司徒印”,据说这是元朝的阿尼哥之印,根据现场专家的比对,确认是同一枚印章。

  两幅画的印章对比

  所不同的是,印章的位置和《李白行吟图》不对称,东方朔在尺幅上比也《李白行吟图》矮一截,但是,和狩野家的摹本却是一致的。

  那么,是不是东博的李白,被裁切补过纸?以便看起来更加美观?这只能去东博细看原作有无挖补痕迹了。

  我个人觉得,《李白行吟图》很可能为了某种目的,被重裱接长过。也就是说,东方朔图可能比李白行吟图更接近历史原貌。他俩本来是这样的,是不是顺眼多了?

  摹本里的东方朔图是有落款,而这幅《东方朔图》没有落款,可能是损坏了,也可能当初就只有一边有款。

  在布局上,人物面朝画面左侧,作拱手作揖状。与面朝右的行吟李白正好呼应。

  在风格笔法上,“东方朔”与“李白行吟图”如出一辙,同样用淡墨粗笔勾出人物形体和动态,用浓墨勾染头巾,腰带,足履。以高度概括的墨线,完成了人物造型的建构和人物精神的传递。通过发髻飞扬表现人物诙谐打趣的个性,而稳稳当当的交叉步子站姿,却又透出一股安定沉着之气,使人物的形象最终圆满起来。

  比较一下摹本和关西拍卖本的笔墨,很明显看出绝顶高手和普通画家的差距。关西本的墨色深浅变化、线条的力量远远超过摹本。

  从题材上讲,李白和东方朔正是一对好CP,一个文采飞扬,一个幽默诙谐,两人都有一番抱负,却都被皇帝当做文艺人才留着点缀,报国无门。所以李白谁都看不起,却非常推崇东方朔,说“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谪仙人是谁啊,就是李白自己啊。

  联系到梁楷的个性,讲笑话的东方朔,写诗的李白,画画的梁楷,都曾被世人当做疯子,所以,他画李白和东方朔,手下运笔之时,也必定感同身受吧。用苏东坡的话说,都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而如果粱楷知道,这两件对幅,后来一件名扬天下,一件藏身民间,大概会有更多感慨吧。

  学梁楷的布袋和尚

  梁楷画人物,除了李白,东方朔,这些文人之外,更多的是佛教人物,比如佛祖释迦摩尼,禅宗六祖慧能,历代高僧故事等等。还有布袋和尚。

  据说布袋和尚是五代时候的人,平素疯疯癫癫,永远背一个布袋,人家问他什么是佛法?他就站在那里把布袋一放、看一下,也不问你懂或不懂,笑嘻嘻提起布袋又走了。后人说他是弥勒化身,现在大家一进寺庙就能看到的大肚弥勒就是按他的形象塑造的。

  大概是他的个性很契合梁疯子的口味,所以梁楷画布袋和尚也格外精彩。

  粱楷《布袋和尚图》上海博物馆藏

  比如上海博物馆藏的粱楷《布袋和尚图》,用的院体细笔和粗笔结合的手法。 也有更加粗放的:

  梁楷《布袋和尚图》日本香雪美术馆藏

  这个路数院体画家学不来,但是庙里的禅师却非常欣赏。比如南宋末年的著名画僧牧溪,也画过这样的布袋和尚。

  南宋 牧溪 《布袋和尚》日本九州国立博物馆藏

  这回关西拍卖也有一幅学粱楷的布袋和尚。

  

  471

  無學祖元題偈、佚名布袋和尚

  水墨絹本立軸

  題識:無學祖元題贊:紅塵堆力不擡頭,百億分身四部洲。內院不知何日返,長汀煙水更悠悠。大宋比丘無學祖元敬贊。

  出版:

  1.《禪林墨蹟拾遺解說》P126,禪林墨蹟刊行會,昭和五十二年(1977年)。

  2.《宋元餘韻》P9,蝸廬美術館,2018年。

  說明:

  1.狩野主馬助題盒。狩野主馬助,日本江戶初期狩野派畫家。

  2.西村南嶽題鑑。西村南嶽,日本南畫鑑賞會主幹。

  3.田山方南題盒。田山方南,(1903-1980),昭和時期官 僚。歷任國寶鑑寶官,以研究日本、中國禪僧墨跡而聞名。

  95.7×78.5 cm.約6.8平尺

  JPY: 5,800,000-8,700,000

  RMB: 348,000-522,000

  

  这幅画技法上更接近于上海博物馆的《粱楷布袋和尚图》,画面上布袋和尚正在打瞌睡,用院体工笔勾勒和尚的眉目和手,袈裟与布袋用粗笔一挥而就,一工一写,一粗一细,反差极大,却又浑然一体。虽然不是粱楷所作,却是学到了他的精髓。

  画上还有宋代高僧无学祖元禅师的题跋:红尘堆里不抬头,百亿分身四部洲。内院不知何日返,长汀烟水更悠悠。

  祖元禅师也是一个奇人,他早年在杭州灵隐寺、雁荡山能仁寺修行,南宋末年,蒙古军队打进来了,白刃架在脖子上,他面色如常,淡定的说“珍重大元三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蒙古人也这架势被镇住了,“作礼而去”。1279年,也就是南宋灭亡这一年,祖元渡海去了日本,成为日本禅宗佛光派的开山祖师,并且最终在日本终老。他的字学黄庭坚,又有几分禅师的清苦冷峻,从这幅画上“内院不知何日返,长汀烟水更悠悠。”的题诗看,多半是禅师东渡以后怀念故土所作。

  布袋和尚的袋子装里的是什么,其实就是俗世的种种执念和欲望。世人都有一个无形的布袋,把所有一切背在身上,不肯放下。但过分执着,背得太多,终究寸步难行。所以布袋和尚告诉世人:打开布袋,空空如也,放下布袋,何等自在;所以无学祖元禅师说:未看者须看,看久者放下。

  2018年五週年慶秋拍將於10月15日-20日

  在大阪SoWAs拍賣中心舉行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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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阪SoWAs(蝸廬藝術空間)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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