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是一个具有四千年历史的、多族源融合的民族。漫长而艰辛的生产劳动,使他们的情感“郁于中而泄于外”,创作了大量反映广阔社会现实的歌谣。正如《诗经》中的民谣,“感于哀乐,缘事而发”,内容包含着恋爱婚姻、生产劳动、田猎畜牧、战争和平、生意买卖、祭祀祈祷,以及人情事理等等。“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入曲。俄国作家顾彼得称白族为“世界上最快乐的王子”“唱歌比汉语还好听,不管干活不干活,从清早到深夜他们都在唱歌”。在此从浩翰无垠的白曲中采撷几朵浪花,来透视其潜藏的历史文化意蕴。

劳作歌

田夫荷锄立,相见歌呼呼。以歌问答,呼朋引伴,踏歌劳作的情景该是何等美妙。如五月栽秧组賩会。“兴下俩人一对栽,两株三株匀匀分,快如闪电密密栽,秧官起头唱一曲,谁人来应和。”白族是一个栽种稻谷历史悠久的民族,这首曲子记录了昔日栽秧组织秧賩会的情景。秧賩,通常以自然村为单位,小賩十多二十户,大賩三十户不等,通过互助合作共同完成栽插这一重大的农事活动。各賩会民主推举一个德高望重,有较强组织能力,并熟稔栽秧这一农事活动的男子担任賩长,俗称“賩官”。然后每户出一个青壮年劳力组织秧賩突出队,由賩官统一安排调动。而且有开秧门、关秧门、洗牛脚等庆典活动。开秧门,賩官以敲锣打鼓或吹牛角的方式,率众来敬拜天地诸神,并布置栽秧事宜。秧賩会员们则个个身着节日盛装,神采飞扬地参与仪式活动。男子打绑腿,挑着秧担,晃晃悠悠在田塍小径上;女子更是一个个花枝招展,仿佛不是下水田栽插,而是来参加服装表演一般。

栽秧,脚踩在水田里,手插进泥巴里,两手栽插还会溅起污泥浊水弄脏衣服,为何还要穿盛装艳服呢?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期盼,是视栽秧为盛大节日的庆贺,是对天地万物的崇敬祈愿。栽秧时,通常俩人搭档同分一把秧苗,分秧苗时往往留给自己多些,分给搭档少些,好让搭档早些栽完直一直腰,而栽下一把秧苗时,搭档也以同样的方式来分。如此循环,既提高了栽秧效率,又体现了合作友好。而且賩官在安排好栽插事宜之余,还组织大家轮流唱曲子,轮到者非唱不可,不能代替。故初学栽秧的新手,要提前学好几首曲子,否则会挨泥鞭子。栽完最后一块秧田,是“关秧门”的日子,有打泥仗的习俗。眼看即将栽到田尾,年轻人你往我新衣丢团泥,我朝你艳装上抹把土,追追赶赶,大打泥巴仗,再加上賩官“咚嚓咚嚓”的锣声,田野里一片沸腾。等栽插完毕,还择吉日进行“洗牛脚”庆典活动。《光绪丽江府志》载:“五月芒种,插秧毕,各诣神祠,为洗牛脚会。”总之,整个栽插的农事活动,着力渲染出节日般的隆重、热烈、喜庆,让躬耕栽插的艰辛劳动,化作阵阵歌声、笑声,化作一片欢愉。

又如“变作泥巴尊”:出门一久又回来,只为挖豆田一块,虽然一天吃四顿,挖田出大力。一锄一锄挖上来,一垄一垄光又光,挖到傍晚回家时,变成泥巴尊。

这是一首记录稻谷收割后男子挖蚕豆田艰辛劳动的曲子。这种挖蚕豆田的劳动强度高,一锄锄把泥土翻挖上来,再抹成光滑如镜的一垄垄,一天挖下来,四溅的泥土会沾满全身,故成泥巴尊。挖蚕豆田者需壮劳力,一日三餐外,还要吃一顿小晌午。翻挖好的蚕豆田,歇一两天后,就种上蚕豆或小麦,故称“挖蚕豆田”。

谷子白米我爱侬,谷子侬呀实难寻,使俺左思来右想,使俺做千来做万,侬也该知晓。把侬簸来把侬筛,温水浸泡装箩筐,三天三夜嫩芽发,播撒到秧田。三天不去探望侬,怕侬口渴想喝水,早早晚晚照看侬,灌水又放水。十天过后又如何?嫩芽吐齐绿茵茵,斑鸠眈眈算计侬,吃侬填肚腹。又泡又晒几十天,秧苗抽长绿油油,待到长成寸把高,为侬薅除忙。薅草板来把侬压,双手扒开拔杂草,为侬梳妆又打扮,打发日期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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