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江苏扬州人,旅居台湾三年多,擅长城市民谣曲风。2017年参加政大金旋奖,获得创作大赏及最佳作词奖,首张创作专辑《忽然有一天,我离开了台北》在同年8月正式发行,作品记录了他在台北、北京和扬州往返的经历和故事,并融合了声景的剪辑。

  2018年夏天,郑兴启动全国专辑巡回演出,巡演期间记录了一路的点点滴滴,民谣君摘录了一些郑兴的随笔。

  Day 34

  一大早,大队人马要赶去上海,刚加入的逸夫和凯杰都是第一次这般跟着我们负重赶路。路上子衡说,上海Airbnb的房东总算回讯息了,告知我们房子租出别人了,给了我们一个新的地址,可我们明明提前一个多月就订下了这间。

  好在新安排的住址也没有离原本的地方太远,要不这偌大的上海,离场地方稍远些都是麻烦。

  上海一样是骄阳似火的天,计程车司机也都莫名的脸臭。我们三台车,八个人,十几个箱子,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发现门禁的密码是错的。打去问房东,对方坚持说密码没问题,只好录了影片传过去,他答应帮我们处理,于是所有人就这样无奈地占满了狭小的走道,已是下午两三点,本来计划洗个澡能在房间好好睡一觉再去育音堂试音,看来是注定没戏了,约定好了的试音时间是五点,也只能先在原地等候救援。

  半天过去,那边终于传来一个新的密码,以为得救了,一试竟还是错的。在子衡的逼问下房东仍然迟迟不肯给我们解决方案,最后说是请了师傅来看,我们守着大箱小箱,汗流浃背地在走道徘徊,一边等着希望渺茫的修门师傅,一边开始找附近的酒店和其他民宿,想着是找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去休息,还是干脆换一间,难题是我们人多,有这么多房间,品质、地理位置具佳的房子本来就难找;换去酒店性价比又很低,居住质量也难保证。

  在车上订的外卖便当和饮料早已经送到了,外卖小哥看见我们这群人的时候的表情还真的让人哭笑不得。这出闹剧也终于在我刚刚打开便当的时候,子衡说他找到新的住处,发号施令所有人立刻出发告一段落。

  新的房子在番禺路,我们都很喜欢,贵了一些但已是无他之选。这一路上的考验之多,一个接一个,能安稳度过都是幸运。

  稍做安顿,立刻就要出发去场馆。一进育音堂所有人都傻了,完售300张票,但环顾四方怎么也难以想通该如何塞下这么多人。

  回想之前的几站,不少老板都说过他们曾经最高纪录能把自己的场地塞到七八百甚至一千,以现实的体量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任务,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小提琴手彦均在这天赶来上海与我们合体演出,对于她的惊喜现身,虽然早已知道,可在当天经历了一番辛苦周折,和久违的朋友在异乡重逢还是倍感欣喜。

  对我们来说,这注定是难忘的一夜,在这方狭小却承载着大半个上海地下音乐场景的空间里,和三百个观众一同在音乐里流动,流汗,或流泪,除了彦均,还有不少的朋友从对岸而来,有的短暂停留,有的就要在这巨大的城市中工作生活,在全然陌生的时空,却紧紧联系着我们的错综并交换着的地理记忆。

  Day 35-38

  在上海的几日多半是清闲,子衡把美剧放一边开始追《延禧攻略》,在朋友的鼓励下我们还去了趟迪士尼乐园,勾起了我多年前在上海世博会的记忆。(人生应该不会再去第二次了吧……)

  排队排到天荒地老

  人满为患的上海虹桥火车站

  到天津的第一个晚上,大家坐在客厅等外卖,不知道是谁拿着遥控器,一转身发现这群人饶有兴致地在看《厉害了,我的国》。

  有天晚上,国晏嚷嚷要按摩,结果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要一起,打去给店家预约床位,到他们关门刚好塞满,师傅不够还从其他店调来一个。按完之后,各自又做了刮痧、拔罐和走罐,看到这幅场景难免心想:巡演日程快结束了,大家也是真的累了啊。

  这样安心写字唱歌弹琴的时间,也不多了

  Day 39

  卓扬艺术空间有两层,吧台、音控台和舞台呈直线,布局简单直接,整体空间开阔,声场很好。老板收养了很多很多的猫咪安置在厕所的隔壁,刚走进去还以为是闯进了宠物店。

  天津场的观众不多,八月本是淡季,学生大多放假回家了。演出前,有一个歌迷私讯我演出结束后有礼物要送给子衡,振振有词说我们只规定不要送歌手礼物,没说不让送经纪人,我苦笑答应。

  于是后来的画风是这样的:

  土味横幅被我们拿反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Day 40

  出发去北京,大家照例按照行李多寡分不同小队打车前往车站,我带着国晏和凯杰,车停在天津站南广场,另外两拨人马在北广场进站。好不容易排完队要进站了,检票时发现国晏和凯杰的票买成了昨天的,票是铁定作废了,只好硬着头皮又退出站,去售票窗口重新买票。

  在群组一问还有谁的票有问题,逸夫也不幸中奖,所幸去北京的车次多,同一班车尚有余票,折腾了好一阵终于在出发层的检票口顺利会合。半小时的车程,我们到北京了。

  我们住在文慧园路的一家青年旅社,有很大的院子

  北京太大,若他们有空可以好好逛个几天,可惜演完第二天就要飞回去。想来想去,第一餐选在南锣鼓巷附近的胡同里吃春饼,配一些京味家常菜,屋里面没有位子,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黯淡,鸟群不停在盘旋,厨房忙碌,菜是一道一道挨个上的,耳边京腔此起彼伏,播的音乐却是古琴加弦乐演奏的台语歌谣《望春风》。

  晚饭后散步到鼓楼东大街,顺便去逛逛北京城硕果仅存的唱片行“独音唱片”,除了做销售通路,他们也作为厂牌发行或引进唱片,大家进来这里本就没打算空手回去,尤其是看着中国摇滚和民谣一区很快就挑花了眼。

  Day 41

  今天是巡回的最后一站,因为提早sold out,又加开了下午场,要连演两场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件挑战。中午试音、彩排,第一场三点半正式开始,五点结束后签售专辑,稍作休息,八点半开始第二场,有网路同步直播。

  黄昏黎明DDC坐落在美术馆后街的山老胡同,四合院改造而成,正房为表演区,东西厢房分别为餐桌区和乐队休息室,休息室里堆积着很多爵士唱片。

  舞台和外面的庭院

  正当我们带着器材上台准备试音的时候,听说了卢凯彤去世的消息,大脑空白了三秒,继续手上的工作。

  在唱《告别的练习》之前,我又想到了这件事,“希望她是去了更好的地方,可以更自由地歌唱。”

  安可的时候和前面场次类似,听到最多的还是《开往三重的慢车》《现象学》,上午我们在讨论是不是要加《听说北京下雪了》在演出曲目里,后来想想北京场一定会有观众点这首歌吧,就还是作罢。没想到,还真的是没有人点。无奈我只好自己讲了这段心路历程,他们听完便笑了,又大声欢呼,我以为可以名正言顺地唱这首歌了,然后底下继续开始喊:“现象学!开往三重的慢车!”……

  这一场除了观众,还有不少媒体朋友,虽然设定的观众上限不多,还是塞满整个房间,院子里也站满了人,晚上的观众更多,还有摄像机和导播台,不免让人捏一把汗。

  和“正在现场”APP合作的直播,有四台高清机位,第一次有这么高规格的直播条件,我笑说之前直播观看量基本都是个位数,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机会破个纪录,后来听说实时观看人数有过三万,真的有被吓到。表演途中,我时不时还和院子里看电视机屏幕的朋友们打招呼。北京场的人数最多,可偏偏选了个最小的场地,心里头满是歉疚。地方虽小,却温馨自然,别具一格,我特别喜欢,就当做是最后再任性一次吧。

  从去年专辑发行的第一场演出至今,整整一年的时间,竟然也走到最后一站了。这一路走来,有太多太多艰辛和收获,有太多太多要感谢的人,细数谢过后,收拾好心情要准备开始最后一曲《城南》,育融这时转过头看着我,眼眶湿湿的。

  我:“欸不要这样,害我也想哭。”

  育融:“没啦,那个光照的,角度问题。”

  虽然有好几个字因为哽咽走音,有好几句都是台下帮我唱的,但我很清楚,这是因为不舍,因为开心。唱完后,没有等他们喊,我自己先说:既然大家都没有想要点这首歌,今天我就自己来点一下,因为下午都没有人要听,这首歌是《听说北京下雪了》。

  唱到副歌:“北京的一切还好吗?”有人喊道:“好!”

  宵夜不用说,自然是要铜锅涮肉!浮夸如iPad的这盘是我最爱的羊上脑

  Day 42

  吃完宵夜回去,他们累瘫在床上,收行李的力气也没了。凯杰很快睡着,国晏、育融和逸夫又跑来和我们聊天,我们笑说,你们干脆别睡了,天一亮就该动身去机场了。

  九点,闹钟响了,我从梦中醒来,梦里面我也背着行囊,在一起去机场的路上。忘了是要去哪里,只记得路上下了很大的雨,我们担心塞车会耽误。

  下过雨的北京有些凉,拖着倦意送他们上车,只是日常的道别,但鼻子还是酸酸的。是啊,四十二天,人生中有多少个四十二天,能像这趟旅途一般,无忧无虑地对酒当歌、朝夕相伴呢?

  接下来,我和子衡还会在北京停留一周,见一些朋友,处理一些工作的事。虽然当下的我只想在家里躺个三天三夜,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

  走回房间的路上,我想我真的是幸运的。不是因为可以睡回笼觉,是这个夏天的故事,被写出来的,没有被写出来的,都值得被记住,成为我继续往下走的力量。

  (摄影:张凯杰 地图制作:柳咏菁)

  图文编辑 / 民谣在路上小机机

  文章部分选取自微信号:郑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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