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作者:府门口的狮子

曾经热闹非凡的邵阳工业街

邵阳伢子找对象,大抵可分为几类。

一类是按部就班,到了年龄由父母托人说媒。另一类是自由恋爱,诸如青梅竹马、师生恋、师徒恋等等。

还有一类,就是当年在邵阳城里最时髦,也最受青年哥哥们疯狂的——筛毛。

邵阳这座城市,果然名不虚传,底蕴深厚。人家外地人从来都是说“讨婆娘”,要么就说“找对象”。但到了咱邵阳这地界,要么就是“钓板子”,在没文化的人,也知道什么是“筛毛”。

的确,“讨婆娘”三个字太直接、太土气,“找对象”要洋不土,听上去不伦不类。

但“钓板子”、“筛毛”不同,直接了当,却一点不土,且朗朗上口,一听便知如若没有过几千年的底蕴,是无法运用得如此精致,美妙绝伦。

邵阳的美女资源,当年大致分布在三个区域。一是二纺机,二是新滩镇,三是工业街。

二纺机的美女,大多是随父母从上海、河南等地来的,张嘴说的都是普通话。一开始,竟惹得邵阳的青年哥哥们一个个就跟打了强心针,做梦都想到二纺机筛个毛。

二纺机是个以机器制造业为主的重型工业企业,男女比例并不协调,即便是美女如云,基本上也处于狼多肉少的窘境。加之,其时的二纺机美女们还有个毛病,不怎么看得上邵阳当地人。所以,大多数去那儿钓板子、筛毛的青年哥哥,要么就是被狼群逼退,要不就是碰一鼻子灰之后,大骂那些喜欢吃大葱大蒜的妹子,嘴巴如何尖酸刻薄臭不可闻。

真正美女多的地方,还得数邵阳棉纺厂。

端庄大气的纺织女工

棉纺厂美女多,在其时的整个大邵阳堪称首屈一指,且绝大部分来自邵阳各县市。与二纺机的美女相较,除了多出几分淳朴善良,更多的少了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矫揉与造作。

但棉纺厂的美女们也有一个缺点,她们大多老乡观念比较强。比如武冈妹子,她们考虑得更多的,是找个在邵阳工作的武冈籍男子结缘。她们当中还有不少人,在进到棉纺厂之前,其实就在家乡有了相好的。加之当年资江二桥连影子都还没有,从邵阳城区去棉纺厂,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从白田这边坐渡船过河,二是从资江一桥沿320国道。

如此一来,一城的青年哥哥最向往的,自然就是工业街了。

别看现在的工业街,萧条得如同一个过气的街头老妪,其实当年那场面那风光,至今仍能令这座城市的老少爷们感慨激动。

当时,这里聚集了大小轻重国营企业数十家,能进工业街那些厂子上班的青年男女,大多都是家庭出身好,本人现实表现优良的有志青年。

记得有一回,哥陪一个哥们去金笔厂筛毛,据哥们说这个妹子家住红旗路百货站院子里,跟他妹妹是府门口四中的同班同学,人长得蛮乖态。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多月之前的那天,她跟妹妹来家里玩,结果在她走的时候,刚好被下班回家的他撞见了。在他的再三打探下,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她的姓名和单位。

曾经名噪一时的邵阳永久金笔厂

那是一个大热天的下午4点多钟,我们一人骑了辆自行车,早早赶到工业街金笔厂大门口。因为天热得不行,我们一人在门口附近的冷饮店要了瓶两角钱一瓶的汽水,然后蹲在人行道边的树荫下,边扯谈边等。

小时候在乡下,常听老人们说“前世姻缘今生的夫妻”,一开始很不以为然,觉得就是古董封建迷信,直到那之后许多年,才不得不对那些老话肃然起敬。

那天,和那哥们一直守在金笔厂门口,直到下班的人悉数走尽,也没见着哥们要等的那女子。走到传达室门口一问那值班阿姨,人家说她当天调休了。

又过了些天,哥们终于通过妹妹要到了那女子的BP机号码,终于约好当天晚上在人民广场音乐喷泉见面。

哥们跑到宿舍找我的时候,看上去春风满面,心里乐得不赢。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一手指挖下去,哥那瓶上海牌发蜡差不多被他用去了一半。

晚上7点多钟的样子,我陪他一道去了人民广场,按照约定的接头暗号,终于在靠塑像正面的那个口子边看到了那女子。当时,她正在和陪同她来的另一个妹子在说话。

那时候,邵阳大街上本来就没几辆车,到了夜晚车就更少。所以当时,在人民广场卖夜宵的很多。

我们四个人选择在靠东区政府大楼门边的一个卤菜摊子坐下,要了四只卤蹄花,四条卤猪尾巴,还有一碟花生米和拉丝豆腐,哥们很热情地招呼着她们,给他自己和我一人要来二两米酒,一边开聊一边吃。

记得当时,我刚咪了一口米酒,拿在手上的卤猪蹄只咬过一口,隔壁那个摊主就开始指桑骂槐地在骂人,听口音跟邵阳县下花桥一带相似。从对方骂人的内容来看,好像是他们当晚之前因为争抢客人结下了梁子。

对方骂了一阵,卤菜摊老板见自己这边有客,也没想怎么搭理他,但嘴里也在碎念碎念,明显也很生气。

过了一阵,对方似乎越骂越来劲,直把卤菜摊老板惹得卵泡泡都来了火,老板娘一把没扯住,老板直接冲过去三五两下,直接将对方的摊子掀翻在地。

对方摊主见自己的摊子被掀了,直接从盆子里抓起猪蹄就朝卤菜摊老板头上砸。一时间,猪蹄子、耳朵、尾巴满天飞。桌上的人们见状,只得赶忙撤退走人。

人民广场老照片

那之后不久,哥们和那女子好上了。两年后,在大华酒家喝了哥们的喜酒。

中间有几年,邵阳时兴下海经商,我那哥们终于按耐不住,从建设银行辞职去了南方。那之后不久,哥在红旗路专署门口碰到过他,当时手上还攥着个四方形的黑家伙,那玩意叫“大哥大”,哥当时只是在电视上见过。

他告诉哥,自己在大亚湾炒地皮。听他那口气,貌似混得还不错。因哥当时穷得不行,要来他电话号码也是白搭,也就没开口问了。

专署门口一别,他从此音信全无。原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曾想却在五年前的那天傍晚,他竟突然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他的到来,确实令我颇有几分意外。

饭桌上,我们边喝酒边聊。我问起他老婆,他说早离了。我说亚妹子看上去蛮乖态,为人处事也还算周全,怎么就离了呢?

哥们说,人长得乖态顶个毛线用啊,哥们当年有钱的时候,她每次回邵阳都是用拉杆箱,整箱整箱提着现款回家。后来哥们牵扯到一桩案子进去了,轮到哥们要用钱的时候,她竟在外面背着哥们偷人养汉,这种女人哪个受得了?

那晚,我们一直聊到临近子夜。

他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七分醉意。我执意下楼叫的士送他回家,但被他拒绝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他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已经到家了,我之前悬着的心,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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