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婚圈的外化指的是通婚圈的距离不断扩大,即具有婚姻关系的两户家庭的地理距离的增加。随着城市化的发展,社会流动的频繁和接受高等教育机会的增加,通婚圈扩大是必然的趋势。通过调查分析,目前农村通婚圈的扩大主要依靠两个群体:第一个群体是由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构成。导致村庄通婚圈的距离扩大的第二群体是由那些虽然没有接受高等教育,但家庭社会资本比较丰富的人构成。这类群体虽然没有通过投资人力资本的方式提升自己的能力,但是通过家庭社会资本的动用,能够在一些比较好的单位或者公司谋得一个较高的社会位置。对这些位置的占据为其获得较好的社会资本打下了基础,他们大多数能够通过社会资本的动用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而这些社会资本与本村庄的社会资本并不重合,通过动用这种社会资本而形成的通婚圈与村庄中普通家庭相比,是比较大的。如媒婆谈到:

“虽然说能够通过他哥在市里边找到工作(为某部门领导当司机),要是能够长期在外边发展下去并不容易,因为他也就是初中毕业,文化程度还是有点低。要是以他家在村里面的条件的话在附近村里找个对象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想着在城市里头得到更好发展,就不在村里头找。后来,听说人家(他的领导)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家是漯河的,好像还是大学教师,开始我还不相信,后来他带着媳妇回家我才相信。”

当然,村庄中也存在少数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都十分匮乏的人,他们通过外出务工认识外省市的结婚对象的情况,虽然这种情况在村庄中还是少数,但也扩大了村庄整体的通婚圈。通婚圈的外化对村庄的社会资本带来两方面的影响:

第一,通婚圈的外化扩大了村庄的社会资本的规模。同一个社会资本网络中的成员拥有的资源是相似的,在网络中交换的信息等资源存在重复性,即在同质的社会资本网络中交换的信息等资源的总数并不会增加。只有获得异质的社会资源的注入,才能增加同质社会资本网络中的资源。村庄中通婚圈的扩大,一方面为与异质的社会资本网络交换资源奠定了基础。

这些与本村庄的人建立婚姻关系的个体很好地充当了该村庄与其他社会关系网络的关系桥,沟通了两个本来并没有联系的两个网络,为两个社会资本网络中的资源交换提供了路径。

“我觉得王某养鸡发家,有一半功劳的算在他小舅子的头上。他小舅子专门做鸡蛋批发生意,长期跟一些食堂、饭店建立联系,渠道多,门路广。所以,王某只要养好鸡就行了,根本不用发愁如何销售的问题。而且他小舅子还了解市场行情,帮他分析市场行情,这样傻子养鸡都能赚到钱。当然,话又说回来,他养鸡也帮他小舅子解决了供货渠道的问题,而且他们之间这种亲戚关系,根本不用担心谁会骗谁,一切都很方便。要是换成其他的关系,那就得掂量掂量啦,说不定哪天,就栽了。现在的人都想着自己多賺点,你要是市场信息不灵通的话,别人骗你,你也不知道。所以,王某养鸡不用担心这层信任问题,这是他们够养鸡致富关键的问题。”

另一方面,村庄中通婚圈的扩大也直接增加了村庄的社会资本。扩大的通婚圈是村庄获取其他网络中社会资本的途径。与近距离的婚姻不同,拥有较大的通婚圈的家庭连接的社会网络与村庄相比异质性较多,其连接的社会网络中的资源差异较大,再加上婚姻双方家庭的联结,为两个社会网络中社会资本的互通有无奠定了基础。这种互通有无是村庄社会资本扩大的一种形式。

“前年,我的眼睛得了场大病,说是视网膜脱落。我们县里医药条件不行,医生建议说去省里医院看。我大半辈子都在村里务农,没有出去过,非常发愁咋着(怎么)去省里看病,也担心找不到好的医生给看,毕竟在外面咱人生地不熟的。后来,听说我们村王强他闺女大学毕业后嫁到在市里了。就跟她联系,看看她在那边有没有熟悉的好医生。说来也巧,他女婿的一个同学的岳父刚好在省医院是眼科大夫。我就去去看病,去了后她又是去接我又是帮我办理入院手续,入院后很快就轮到我的手术了,医生手段也很高,手术很成功。要不是他女儿在那边(有关系),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弄,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呢。”

第二,通婚圈的外化降低了村庄社会资本网络的密度。网络密度指的是网络成员相互联系的平均程度,是社会网络结构的一个重要特征。网络中的成员与其他成员的互动越多,越有可能与所有的成员建立联系,网络的密度就越高。网络密度越高,成员之间的互动频率越多,相互之间共享资源的机会就越多,越能促进网络之中成员的情感交流。村庄通婚圈的外化,降低了村庄社会资本网络的密度,村庄中的婚姻外来人员与村庄中原本的成员之间的交流较少,一方面是因为大多数的远距离通婚的成员虽然通过婚姻嵌入了村庄网络,但并不在村子里长期居住,他们往往在村庄之外拥有自己的工作和住所,只有在过年或者过节的时候回去。

另一方面,他们在村庄的时候,文化的差异、陌生的环境等因素阻碍了他们与村庄其他的成员交流。这种状况使他们成为村庄社会资本网络中的边缘人。一个邻居谈到:

“李永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带他娘妇回家,即使回家以后他媳妇也很少出来串门。就是我去他们家串门的话,他媳妇也是见面说几句客气话,也不和我们在一起长时间坐下来说话。其实,这也合情理,人家是大学老师,文化程度高又有工作。我们是村里面的老百姓,没啥文化。说句不好听的话,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平时说的一些话题人家也不感兴趣,能有啥好聊的呢。要是单独和她坐在一起感觉没什么话题,感觉很不自在。”

由此可见,原本同质的社会资本网络由于异质的成员加入,并且由于缺乏有效的交流,使得这些拥有异质资源的成员并没有真正融入到村庄网络中去,从而降低了村庄社会资本网络的密度。

查看原文 >>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