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说《人间·喜剧》这部电影与巴尔扎克那部世界名著之间有什么关联的话,大概是二者都试图通过喜剧的形式来控诉金钱的罪恶吧。

只不过,电影用成片质量证明了巴尔扎克的原话:“从伟大到可笑,相差只一步。”

从立身架构来看,《人间·喜剧》原本可能还是个有点野心的作品,因为,它采用了许多高级电影玩家偏爱的多线叙事手法。

第一条线:贫贱夫妻百事哀。

非网红主播濮通(艾伦 饰)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妻子米粒(王智 饰)恨铁不成钢,瞒着濮通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直奔丈夫公司讨薪。

男人固然在外要面子,可这个草包丈夫已经耗尽了妻子的耐心,迫使米粒抛下一句“离婚”,气愤离去。

不要问为什么一句正经话都说不出来的情感主播还能月薪七千,更不要问这种外强中干的男人怎么还娶了位温柔体贴的漂亮老婆,反正接下来的剧情就跟编剧喝大了一样急转直下,没有逻辑,甚至看起来根本没打算要逻辑。

因为,被妻子刺激冲进办公室讨薪的濮通,眼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两万块被老板儿子抢走了。

于是,第二条线登场:废柴富二代过场多。

废柴富二代杨小伟(鲁诺 饰)挥金如土,被富豪老爸杨台骏(金士杰 饰)逐出家门,可他偏偏又在夜店欠下100万,自导自演N次绑架戏码骗老爸的钱,不仅分毛未得,还耗干了父子之间的最后一点信任,这才冲进濮通所在的公司,抢走了那两万块工资。

不过,区区两万块哪里够还债,杨小伟“乘胜追击”,耍赖让濮通绑架自己。这智障儿子咋可能斗得过鸡贼老爸,逼得得知真相的米粒直接推到废柴富二代,扬言不给钱就直播造人。

现在的网络直播事业到底都在上传些什么?

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正经人家妻子“急中生智”竟然这么生猛?

到底是剧情要求角色必须如此塑造还是该怪编剧素质太差格局太小?

除了屎尿屁和性隐喻就没有其他素材可以“信手拈来”了吗?

估计也是知道剧情没什么张力,仅仅靠着这一波胡闹,很快就让濮通夫妇遇上了第三条叙事线:黑道大哥手腕狠。

没错,濮通就是个小老板说“你绑架我”,便分分钟跟在屁股后头给人家结账的傻大个儿,差点怀疑是隔壁《夏洛特烦恼》的大春来窜场,虽说这次换了个职业,但脑子还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全新品——没用过的。

毫无疑问,即便非开心麻花出品,还是有很多观众冲着艾伦这名头来的,但消费曾经的“傻子”人设,一如当年包贝尔恶搞“胖子”笑点,根本不是经典的延续,反而暴露了演员江郎才尽的隐忧,与接下来的剧情一样,一点也不聪明。

没脑子的濮通+没节操的杨小伟,两手空空地被债主巴爷(任达华 饰)抓住,不得不被迫合起伙来把老爷子的钱骗到手。

可见,为了将这三条线汇聚在一起,《人间·喜剧》使用了电影叙事法宝之一——“麦高芬”,即一众角色你追我赶拼命争夺的某个物件、人物或目标。

想当初,希区柯克曾把“麦高芬”推向一种艺术理趣的高度,认为它是一种旁敲侧击,一种敲门砖,一种手段,还称之为“别致的玩意儿”。

然而,在《人间·喜剧》里,这种艺术创作变成了“打擦边球的玩意儿”,时刻展现着编剧的低俗与粗鄙的恶趣味

一开始,将濮通与富二代缠绕起来的是两万块工资,可随着电影节操中途下线,全片追逐的焦点变成了争夺两位大佬保存于精子库的两管DNA,甚至舔着脸一直用“男人的宝贝”来美化之。

更无所不用其极的是,导演还“借鉴”了《疯狂的石头》,对这两管“男人的宝贝”来了一轮“你偷他的我偷你的最后不小心把自己的换进去”的真·骚操作,导致一场又一场的猫鼠游戏仿佛蒙昧期青少年开的低俗玩笑

如法炮制再置换到成年人身上,再送入院线进行商业炒作,最终只剩下两个字——恶心

文豪曾在《人间喜剧》里下过一条定论:“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罪恶。”

多年观影经验并不会让观众觉得一千万赎金是多么“巨大的财富”,但剧本背后隐藏的恶心的的确确分量很足。

其中一段,潘斌龙饰演的盗贼“顺手”拿走了巴爷的那管DNA,认不出是什么也就算了,还直接当做保健品往嘴边凑,最终黏在嘴唇上,请问这个由编剧预设的笑点,真的一点都不考虑观众的观影感受吗?

最后,这部逞强采用多线叙事又无法真正以麦高芬融汇剧情的《人间·喜剧》走向了基本失控的结局:眼看着黑道大哥浑身是血地来到卡在墙里的濮通面前,鸡汤主播灵魂上线,畏畏缩缩的濮通一段又一段地背着他鸡零狗碎的网络段子,然后,大哥手起刀落,坐在小板凳上咽气了。

什么?

这是在暗示网络鸡汤荼毒困惑中年嘛?

不服!

这种没逻辑的剧情谁能服!

你要问这部电影哪里最好看?只能说,估计是最后一场戏的“打铁花”吧。

对,就是那个曾经在《延禧攻略》里让“狠人”高贵妃送命的民间娱乐项目,看着很可能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男女主角冲进火花之中快乐舞蹈,让人无法相信电影竟然敢这样不负责任地草草收尾。

以乐写哀,本身是一种极具文学韵味的叙事模式,但面对妄图通过低级趣味讨好观众的作品,只能再送上一句巴尔扎克的名言作为回击:“献媚从来不会是出自伟大的心灵,而是小人物的伎俩,他们卑躬屈膝,把自己尽量的缩小,以便钻进他们趋附的人物的生活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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