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也许曼桢也要世钧吻她。”曼桢不说话,世钧便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很灰心。

1.要说不道德,我不知道嫖客跟妓女是谁更不道德

后来,世钧回到上海,在顾家,世钧望着曼桢镜子里的影子,突然说道:“你跟你姐姐一点也不像。”曼桢说:“我也觉得不像。怎么?有谁说我像姐姐么?”世钧依旧不开口,过了一会方才说道:“我父亲从前认识你姐姐的。”曼桢吃了一惊,说:“哦,怪不得他一看见我就说,好象在哪儿见过的!”世钧顿了一顿说:“我说你没有姐姐。至于以后,那以后再说。暂时我们只好……不跟她来往。”曼桢听了,问道:“那叫我怎么样对她解释呢?”世钧不作声。曼桢又说:“我不能够再去伤她的心,她已经为我们牺牲得很多了。”世钧说:“我对你姐姐的身世一直是非常同情的,不过一般人的看法跟我们是两样的。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这人太软弱了,自从我那回辞了职。”曼桢不说话,世钧便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很灰心。”曼桢说:“我并没有觉得灰心,不过我很希望你告诉我实话,你究竟还想不想出来做事了?我想你不见得就甘心在家里待着,过一辈子,像你父亲一样。”世钧反驳道:“我父亲不过脑筋旧些,也不至于这样叫你看不起!”曼桢也反驳道:“我几时看不起他了,是你看不起人!我觉得我姐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没有错,是这个不合理的社会逼得她这样的。要说不道德,我不知道嫖客跟妓女是谁更不道德!”

2.真没看见过这样的女人,会咬人的!

当天晚上,曼桢一个人住在姐姐家临时的卧室里,在黑暗中突然嗅到了香水的气味。从前有一次,祝鸿才用汽车送她回去,他搽了许许多多香水,和他同坐在汽车上,简直香极了。怎么会忽然的又想起那一幕?黑暗中那香水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坐起身来,发现这间房间里居然有人。这一夜过去,曼桢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曼璐好好的,一点病容也没有,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和祝鸿才说话。倒是祝鸿才很有点像个病人,脸上斜贴着两块橡皮膏,手上也包扎着。这些伤,都是被曼桢抓咬的,虽然伤得不轻,终究还是得手了。回想刚才的一幕,祝鸿才还有几分惊愕,再三说:“真没看见过这样的女人。会咬人的!”

3.你说是不是来不及了?

当年十月,世钧就和翠芝结婚了。翠芝是世钧嫂子的表妹,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一直希望他俩在一起。但是,洞房那晚,翠芝哭着说道:“世钧,怎么办,你也不喜欢我,我也……我也不喜欢你。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你说是不是来不及了?”当然来不及了。他只好喃喃地安慰着翠芝:“你不要这样想。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哭……”他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安慰她的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和她一样的茫茫无主。他觉得他们像两个闯了祸的小孩。

4.难道她还在那里等着我吗?

叔惠也从美国回来了,世钧夫妇便邀请叔惠去家里做客。世钧准备腾房间给叔惠,在整理自己以前的东西时,随手翻了一本书,忽然看见书页里夹着一张信笺,双折着,纸张已经泛黄了,是曼桢从前写给他的一封信。他不知不觉一歪身坐了下来,拿着这封信看着。大约是他因为父亲生病,回南京去的时候,曼桢写给他的。世钧看到最后几句,就好象她正对着他说话似的。隔着悠悠岁月,还可以听见她的声音。他忽然觉得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如在目前,和曼桢自从认识以来的经过,全都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她,那还是哪一年的事?算起来倒已经有十四年了!世钧想着:“难道她还在那里等着我吗?”

5.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重逢的情景,世钧不知想过多少回了,等到真发生了,跟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叔惠的关系,世钧再次见到了曼桢。心里恍恍惚惚的,他俩走到衖堂里,天地全非,又小又远,像倒看望远镜一样。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茶房,走进里面那间,茶房送来茶碗,并放下白布帘子。曼桢把大衣脱了挂上。从前有一个时期,世钧天天从厂里送她回家去,她家里人知趣,都不进房来,她一脱大衣,世钧就吻她。现在呢?两人就这么站着,对看着。也许曼桢也要世钧吻她。但是吻了又怎么样?所谓“铁打的事实”,就像“铁案如山”。世钧眼睛里一阵刺痛,是有眼泪,喉咙也堵住了。他不由自主地盯着曼桢看。曼桢的嘴唇在颤抖,她颤抖着说:“世钧。”世钧没作声,他自己哽住了没法开口。曼桢半晌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他知道这是真话,听见了也还是一样震动。她的头已经在他肩膀上。他抱着她。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