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崖子和一些大山相比,海拔很低,只有不足五百米。它是拉哈山脉的主峰,与呼兰河相依相偎,构成了一山一河山下有河河上有山山水相依的自然风光。而黄崖子民俗村就坐落在兰西县城南,黄崖子东侧。近看,崖子口像用刀子削过一样十分整齐,舒缓而平滑的斜坡就像一副巨大的滑雪板一直通到村口,蔚为壮观。特别是到夏天雨后的黎明,崖子口氤氲着乳白色的雾霭,随着红日初升渐渐漫漶了整个村子,如梦似幻,完全可以把人带入梦境……

黄崖子村前后有四条街道,居民的住房都很简约实用。在造型上遗传了东北民间的建筑特点,古朴中渗透着民俗文化的个性。

黄崖子人和他们的住房一样,乍看上去透着精明。等相处以后,你会猛然发现他们的朴实和简单,就像这片黑土地一样深深地吸引你。

从崖子口一直延伸下去是黄崖子主街,两侧立着几百樽神态各异的雕像,再现了改革开放之前劳动和娱乐活动的画面。村中央的打谷场和老水井早已不见了,那些人欢马叫吱吱嘎嘎的声音也已经成了久远的记忆。

现在的黄崖子人已经改变了土地种植结构,水稻成了他们主打产品。很多人把土地卖给了村中的种植大户,不再几亩几十亩的侍弄土地。随着我国农村进入多元化经营时代,黄崖子人依托地缘优势开发了各种实体和民俗旅游业。

几年时间,黄崖子主街两侧已经有十几家吃住一体的家庭式饭庄。每逢夏季旅游热,前来黄崖子的游客就像前仆后继的海浪,冲刷着民俗村的大街小巷,他们的脚步又像秧歌调儿跌宕起伏的鼓点,撞击着白云飘渺的天空,也激荡着每个村民的心。

民俗馆在主街西头儿,太阳刚冒红儿就有人进村了。在所有的游客中老年人占很大比例,他们是想通过对老物件的回顾咀嚼现在的美好;而年轻人呢,主要是体会一下农耕文化,了解父辈从前生活的那段岁月。

老碾坊位于民俗馆院内正中央,碾盘和石碾子保存得十分完好,很多在农村生活过的老人进陈列馆之前,都会先走近老碾坊,摸一摸碾盘或者石碾子,或者两样干脆都抚摸一遍。他们的神态庄严肃穆,多少有一点凭吊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对两个老物件的真情怀念和追忆。在改革开放之前,我国东北仍有很多地区完全处于农耕时代。

特别是到冬天,尤其进腊月临年关越来越近的日子,老碾坊就是一个村子集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内容,发布新闻的中心。社员或者社员家属一边排着队,一边闲聊着,在老马或者老牛骨碌骨碌的碾坊里,一条热点新闻就出笼了。

民俗馆共有八个展室,举凡像犁杖、马鞍子、锄头、镰刀,还有一年四季的生活用品,像大褂儿、甩裆裤、靰鞡鞋、火盆、马灯等陈列着四千多种老物件。但最吸引人要数南北炕、后道栅子和幔帐,很多的老年游客都会久久地停留在这里唏嘘不已……

那时的居住条件相对十分的简陋,一个村子清一色都是土坯房子,而且一般都是两到三间,这样问题就来了。孩子大了结婚不好和父母挤在一铺炕上,就有了东西屋和南北炕的格局,东西屋还好说;如果是南北炕问题又来了,晚上睡觉难免尴尬,这样就沿着炕沿儿挂起一道幔帐遮挡视线。

如果再有孩子结婚,那只能在厨房间,也就是乡下人习惯称呼的外屋,靠北墙栅出一个简易的小屋,俗称后道栅子。

那时虽说住的拥挤,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便于兄弟姐妹和父母之间沟通,即使小声说话,不小心也会被听见。就是母亲给你煮两个生日鸡蛋,你也不好意思独享。

悠车子的展馆也很招人,年轻人用手轻轻地荡着这个长不溜丢儿椭圆形的玩意儿,不明白婴儿为什么会睡在里面。

那时候的家庭普遍孩子多,母亲一个人操持家务根本照顾不过来,所以只能把婴儿放进悠车子里。站在跟前轻轻晃动,直到婴儿睡着母亲才安心去操持家务。

这些具有民俗特征的晕染着时代沧桑的老物件,这种亲切的现场感经常会给人一种浪漫错觉,就好像真的又回到了过去……

在村东街北和民俗陈列馆遥遥相对的是乔家大院遗址。大院共有七栋房子,按照三横四纵的格局,有账房、伙房、酒坊和炮楼,还有彩釉人物和牛马雕塑。

很多游客在乔家大院进进出出,流连忘返。一些游客特别是青年人喜欢拿着手机自拍,然后发到朋友圈显摆,那种怡然自得的神情好像他也闯了一回关东。

至于美食那更不用说了。每家饭店的门前都清一色地挂着大红灯笼,或两盏四盏,或一溜儿十几盏,但肯定都是双数,象征着平安如意,当然也象征着黄崖子人内心的热度。

你不用选择,随便走进一家饭店,都是纯粹的非转基因绿色食品。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自己亲自到菜园采摘,那种现场感会增加你的食欲。如果你恰好带着孩子,主人一定会免费送一捧当季的水果。

黄崖子饭店的食材都有一个最大特点,那就是蔬菜必须是当时采摘,鸡鸭鱼必须是活的,这已经成为约定俗称的规矩。他们就是想让客人知道,在这里吃饭尽管放心!黄崖子人想赚钱,一定对得起良心。如果有哪家饭店打破了这个规矩,所有的黄崖子人都会瞧不起。

同样是小米干饭大碴粥,同样是酱炖大河鱼腊肉豆角,但做出的味道就是不一样。黄崖子用的是大铁锅,烧的是柴草,它不但蒸出了米香,也炖出了人世的沧桑和对未来的希望。

当代人因为科技和时间观念省略了许多关于饮食的麻烦,可也为此失去许多味觉上的美好感受。黄崖子人正是抓住这一点,让你通过笨拙而原始的做工去咂摸从前的岁月,可见他们不仅朴实,还十分的聪明。

很多蔬菜类小炒都配上东北民猪肉,碧绿中泛着姜黄色。装盘以后摆在桌子上,不细看就像做工考究的工艺品。

每一家饭店都有几十道菜目不等,但最吸引人的要数主食锅贴饼子。它的选料十分严格,必须是当年的玉米面和黄豆面,而且不能磨得太细,太细了吸水,影响口感,但太粗了凝固慢,造型不好看。在做工上也很讲究,先是把饼坯抹上黄豆油,等锅里的水温冒着水花要沸腾了贴在锅里,然后盖上锅盖。通常是把鸡蛋焖子放在用秫秸串成的帘子上,十几分钟以后和锅贴饼子一锅出。

这两道美食是绝配,要锅贴饼子必要鸡蛋焖子,而要鸡蛋焖子也离不开锅贴饼子。否则,就吃不出那味儿了。

再就是荠菜疙瘩炖大鹅也是黄崖子饭店主题菜的招牌,那种地域性特有的香味儿透着微辣,有一股深秋的草莽气息,细品还掺杂了一点江湖味儿和黄崖子人的血性。但这道菜的季节性很强,必须落雪以后才有,所以一般游客如果不选择时间,就很难有这个口福了。

当按照你的意愿分别上齐了所有的菜品,不用说色泽,仅凭地道的只有黄崖子才有的醇厚香味儿早已弥漫了整个房间,这时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嫌自己的筷子伸慢了。

黄崖子最激动人心的季节,当属冬天 。 游客不但能吃到新黄米粘豆包,喝上红辣子酸菜汤,还能在漫天飞雪中打雪仗堆雪人,彼此之间无论是否相识,雪 块儿 打到身上都不能急,这是黄崖子的规矩。在凛冽的寒风中 , 你会不自觉地增加挑战大自然的信心和勇气 。 当你 玩 得精疲力竭的时候,黄崖子的火炕早 已 经 准 备好了,那种回家的感觉,会让你一直睡到自然醒。

黄崖子人好客是远近闻名的。不论什么时间,也不论什么季节,哪怕是半夜两点,你随便敲开任何一家,都能得到盛情的款待。

改革开放之初,黄崖子人家有一台黑白电视都能挤一屋子人看。现在,一些人家院里大型农机具和小轿车取代了四轮车,大屏幕电脑式液晶彩电使用率基本覆盖全村。黄崖子人真的富了,但他们依然不满足,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把饭店开到了大连、深圳和北京,而且形成了连锁规模。

写到这里我不禁问自己,游客为什么喜欢黄崖子?我觉得既不在山也不在水,还有那些美食和陈列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黄崖子人,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道承载山河岁月的风景。

作者简介

杨中宇,毕业于哈师大中文系。现为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萧红文学院第13届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他擅长地方民俗散文和历史散文的创作,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艺术风格和特色。作品频频发表在《黑龙江日报》《神州民俗》《小说月刊》《北方文学》《读者》等国内诸多重要报纸和文学期刊。

著有散文集《悠然见南山》《情系呼兰河》。

主要代表作品有:散文《榆林筋饼》《兰西二人转》《兰西挂钱》《女儿城》《铡刀城子》等;报告文学《土教练的人生追求》《没有边缘的心灵世界》等;纪实《一个女工程师的自述》《黄崖子青年点》《拉哈山匪事》等;诗歌《麻城之歌》《野炊》《腾飞的亚麻城》等;小说处女作《拒嫁》,发表于2016年第9期《小说月刊》。

2008年4月,他的散文《南山生态旅游区好风光》,被评为2007年全省宣传水利优秀作品二等奖;2009年11月,报告文学《农家女,双肩擎起一方天》,被省作家协会评为第三届“和谐家庭建设”主题征文活动作品二等奖;散文《第一次吃上大米饭》,刊发在国家级大报《侨报》,获得2013年全国散文征文一等奖。地方美食散文《榆林筋饼》在《读者》杂志发表且获奖;散文《东沟子的狼》,被国家散文学会和中华散文学会联合评为2015年度散文一等奖;《冰雪之舟——爬犁》《女儿城,跌落千年的哀思》《郝家城子》等一批民俗作品在《神州民俗》期刊上相继推出,并相继结集出版;散文《我所知道的萧红》,编入纪念萧红诞辰一百周年《永远的萧红》名人名家作品汇编;散文《敖包放歌》,被编入《杜尔伯特文学艺术丛书》。散文《黄崖子人家》2018年省作协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主题征文二等奖。

近年来,杨中宇深入研究呼兰河畔辽金历史,投入小小说及历史小说的创作,倾力打造具有深厚呼兰河文化的精品力作,为丰富和推进家乡兰西县旅游文化而辛勤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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