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记得是舟山海军基地搞大演习的那年,我和翁洲渔夫等一行人从定海博物馆出来,被突如其来的风雨袭击,大家说笑着跑进祖印寺躲雨,竟然不期而遇地碰到了一位大德高僧正在法堂开讲。如果是每次我跟着翁洲渔夫来祖印寺,都会趁着他们交谈的时候,我溜达到藏经楼去耍。

祖印寺,号称翁洲第一古禅林,位于定海老街,繁华闹市之间独得一方幽静之所。祖印寺不算是一座宏伟宝刹,如今只保存有两进院落。难得的是祖印寺假山花树,飞梁藻池,方寸之间的天地,营造出一派清净幽谧的环境。祖印寺建造的年代好像是后晋天福五年,其风格是我之所见极为不同寻常的一座,非常有水乡的特色。

祖印寺前门开在城隍庙前街,后门隐在一条小弄堂里。两个门都很不显眼,淹没在平通民房之间,如果是不经意间走过了,那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记得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定海老城的时候,就是逛老街的时候,无意之间看到了一段杏黄色围墙凹处写有“祖印”二字的后门,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偶尔露出弄堂天空的瓦脊和飞檐,竟然是一座丛林。

第一次入祖印寺给我的印象是小而安静,弥漫着淡淡的烟火香气。这里的和尚老的多,因为是冬季,所以一律穿的是杏黄色的棉袍。大雄宝殿旁有一座很小的禅堂,成客厅模样摆放着嵌云石的清式太师椅。到底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挑山中堂,画中人物是达摩拱手立像,绘画的笔法用的是白描。两边对联的文字至今我还可以大约记得:一苇渡江源溯六祖,九年面壁理悟三来。向后隔着一间屋便是斋堂,里面有一位大师傅正在做面点,和面打面的气势,眉宇间凹凸的棱角,竟然与禅堂中达摩的画像有几分神似。向外是三开间的法堂,几位中年的和尚正在敲着木鱼大声唱经。他们穿着袈裟,戴着棉帽,神情悠然,摇头晃脑。法堂正中供奉着一尊金身赤面,五绺长髯的神像,右手里提着青龙偃月刀,正是关二爷武财神的形象。大雄宝殿也只开了两扇正门,半卷着棉门帘,不时有香客来跪拜敬香。盘桓在祖印寺的时间里,我发现上香的年轻人很多,而且面容恭肃,很虔诚。

第二次再来佛印寺是在一个春天里,好像是祖印寺里到处都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尤其是大雄宝殿前左一树白玉兰,右一树红茶花,开的花香四溢,灿烂入心。那年好像是在纪念什么日子,一进院落天王殿门前闲坐着几位老人,正在议论着什么重要而快乐的事情。几个年轻人围护着,好像正在听候着命令。一群好像是远来的中老年信众,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概穿的是黄色坎肩,左肩上横着绣着莲花的布袋。我随意地走了一圈,发现我竟是那个最格格不入的。因为整个祖印寺里不仅没有游客,也更没有我这样闲来无事的外岛人。于是,我很自觉地从后门进来,前门出去。前门这里横七竖八任意停放了许多车辆,有自行车、电动自行车,更有老年人骑得小轱辘三轮车。原本祖印寺门前右侧的一连两眼的古井,此刻也被围困在当中。本来端着盆,拎着桶,准备来洗衣物的一位阿姨,也只好笑眯眯地打道回府了。

舟山大小岛屿,我登上过近百座,品尝过泉水无数,我认为祖印寺古井里的泉水,应该是整个舟山地区最好的。不仅因为这里的井水清凉甘冽,回味之间有些甜润,更与众不同的是它在历史文化范畴中所承载的意思。

五行水本咸,就算再甘甜的泉水,其根源也是来源于烟波浩渺的大海的。祖印寺的井水出于东海之上的海岛,却回馈了最美的滋味。据翁洲渔夫讲,历代风暴潮无数次袭击过舟山群岛和定海古城,海水侵蚀倒灌,造成受灾民众无水可吃的局面。就算地理位置相对较高的祖印寺门前的双眼井,也曾经多次被淹没和吞噬。但是双眼井的井水从来不会因此被卤化,而是一如既往地甘甜。正是有了双眼井,才会使得定海古城,千年永固,屹立烟波浩渺的大海之上而无担忧之虞。

记得是舟山海军基地搞大演习的那年,我和翁洲渔夫等一行人从定海博物馆出来,被突如其来的风雨袭击,大家说笑着跑进祖印寺躲雨,竟然不期而遇地碰到了一位大德高僧正在法堂开讲。我们没有挤进面积不大的法堂,而是伫立在屋檐下,静静地听着老和尚一口浓郁的河南口音。老和尚在讲如何做到戒慧定,他讲的很直白,深入浅出,语言幽默诙谐,不时还会说出些俚语,引得大家会心而笑。这是我少有的几次听到方外之人的讲习,觉得很有意思,很受启发。尤其是说到起源夹山寺的禅茶一味故事,让我对这个古来最富有情韵的意境,有了前所未有的知会。

翁洲渔夫因为是舟山地方数得着文化名人,交际广泛,联络通达。这祖印寺的当家大师傅也要经常应酬一些政协方面的事物,所以一来二去的便和翁洲渔夫成了知交。

翁洲渔夫时常会来祖印寺溜溜,有关佛教方面的学问都要请教。如果是每次我跟着翁洲渔夫来祖印寺,都会趁着他们交谈的时候,我溜达到藏经楼去耍。当然我不是去读佛经,而是去欣赏那里收藏的半屋子的镇寺之宝。翁洲渔夫倒是每次都撺掇我顺手牵羊,由他来打掩护。但是,我觉得那件宋代檀木雕刻的观音菩萨翕合之间的眼睛,总是在无处不在地盯着我。佛像对于我只是用艺术的目光去欣赏,就算这件千年观音菩萨的木刻像。而对于翁洲渔夫,佛像是有着一种特别的大美之美,更何况这件极富海岛渔家女面貌的观音菩萨,则是美轮美奂的至宝。翁洲渔夫曾经想了无数方法,绞尽脑汁,而且是要不犯律条的,就是为了要把这件一尺零二寸长的佛像,弄到自己的烟雨楼中。

去年,祖印寺来了一个挂单的洋和尚。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一双深陷的碧眼睛,却说着一口川普。这个洋和尚医术高明,据说只要看一眼,便知道孩子们是不是有蛔虫。我听翁洲渔夫跟我津津乐道地来描述,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翁洲渔夫问我你也会,我连忙说不会。我心里知道谁会,但是忍住了没说。翁洲渔夫在我仅有三天的时间里,还特意拉着我跟洋和尚聊了一会儿中华传统医学,说到了李时珍和蕲春四宝。

祖印寺是我认为最平民的寺院,不仅因为周围的邻居可以随意地在山门外晾晒被褥和小鱼干,而且那进进出出一寺的和尚皆平静而谦顺的笑容。就算当地的老人家们摇着蒲扇,打着赤脚,气定神闲跟老和尚们说着家长里短的笑话,也时常听得到他们开心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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