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由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主办的2018中国汽车流通行业年会暨博览会在海口圆满闭幕。其中，在2018中国汽车流通行业发展论坛上，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反垄断局陆万里副局长，以“汽车行业的反垄断执法实践”为题做了主题发言。

以下为发言实录：

陆万里：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代表，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很高兴受大会的邀请，同大家一起分享中国汽车流通行业一年一度的盛会。今天汽车流通行业专家、企业代表齐聚一堂，共商创新发展之大计，必将对行业发展起到重要的促进和推动作用。在此，我谨代表新成立的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反垄断局对年会的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汽车产业快速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2017年产销分别完成2900多万辆和2800多万辆，已连续九年位居世界第一位。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汽车相关产业税收占全国税收的比重，销售额占全国商品零售总额比重，以及从业人员占全国就业人数的比重均连续多年超过10%。汽车产业对促进经济增长，激发消费潜力，提高群众生活消费水平起到了重要作用，也是推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力量。从2004年开始，我从参与制定汽车品牌销售管理实施办法一直到后续汽车流通、监督、管理，深度地参与了汽车产业的工作，同大家一起见证了我国汽车产业由弱到强，由小到大的历史进程。

生产企业和经销商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是现在正如大家所说的，形势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变化，汽车产业面临的困难和挑战相比以往更为严峻和复杂。产能过剩，产品升级，动能转换以及产业政策、消费政策、税收政策的调整等等，还有市场竞争秩序，消费者权益保护等问题也日益突出。上述这些问题在早些时候是可以预料到的，比如说产能过剩，比如说汽车市场由卖方市场转化为以消费为导向的买方市场等等，但是有些问题也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比如说企业并购、经销商转让退市的速度，还有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进程以及互联网对汽车行业在生产、销售、消费等各个环节产生的重大影响等等。

虽然现在气候刚入冬，但大家已经在抱团取暖了。这是目前汽车行业面临的形势。从我们掌握的一些数据来看，2017年、2018年前三季度同比，反垄断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增长的幅度很大。2017年1-9月份，经营者申报案件有298件，2018年1-9月份有374件，同比增长25%。反垄断局立案审查数量2017年1-9月份是266件，2018年1-9月份是334件，同比增长25%。审结案件同比增长27%，这是经营者企业集中度不断提高的数据。具体到汽车行业，也是这个趋势。汽车市场在2012年就开始显现出买方市场特征。主要表现为经销商的库存量增长，集团及单店的盈利能力下降，经销商退市转让的现象比较普遍。大量中小型经销商迫于生存的压力，选择将股权出让给大型的经销商，使行业集中度不断上升。全国百强企业整车销售占比从2014年的25%增长到2015年的27%，再增长到2016年的31%、2017年的34%。汽车主营业务收入超过500亿元人民币的经销商从2014年4家增加到2017年的7家，说明集中度不断提高。

促进汽车产业持续健康有序的发展，事关经济社会大局和人民群众的福祉，是社会共同的责任，汽车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取决于创新体系不断的完善，取决于整个产业的转型升级，同时也取决于汽车市场的有效竞争，以及行业经营者切实履行社会责任，依法合规诚信经营。

因此，规范市场竞争秩序，营造公平竞争有序的市场发展环境，从生产、销售、售后一直到二手车流通汽车金融等整个汽车产业链的各个环节良性运作、互动合作，以及消费者权益保护的落实，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作为国家反垄断执法机构，我们致力于维护汽车市场公平竞争秩序，为产业链各个阶段的经营者提供良好的经营环境，促进产业持续良性的健康发展。

2008年反垄断法实施以来，我们对汽车行业的经销模式、竞争状况、价格等等，开展了深入的专题调研。也包括通过行业协会年会在内的各种渠道，宣传法律法规，倡导促进经营者合规经营。同时，我们也深入推进汽车领域的反垄断执法，高效办结经营者集中的相关案件，依法查处垄断协议案件，合计案件的罚款是20.47亿元。今年1到9月份审结的汽车领域经营者集中的案件是46件，及时预防制止了有关的垄断行为，维护了市场竞争秩序，保护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同时，也促进了企业做大做强，高质量的发展。

借此机会，希望汽车产业链上下游的经营者，能够从你们曾经经历或者已经知道的一些涉及到反垄断的案例引以为戒，健全风险防范机制，根据反垄断法等法律法规主动纠正涉嫌违规行为。同时，也希望企业加强对业务人员和法务人员的培训，宣传普及相关的法律知识，提升风险防控的意识，做到知法、懂法和守法。

从执法实践来看，涉及汽车行业的一些违反反垄断法的行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个是横向的垄断协议，反垄断法禁止有竞争关系的经营共同固定或者变更商品价格，限制商品生产数量或者销售数量、分割销售市场或原材料采购市场等行为。合同、协议，包括邮件等都是相关的证据，但协同行为，不一定存在有文字上的一些记录，但是如果行为有协同一致的地方，在价格固定等等这些方面，在限制生产销售方面存在问题的话，也会容易触犯反垄断法的相关规定。

第二个方面就是纵向的垄断协议，反垄断法禁止经营者与交易相对人达成固定向第三人的转售价格，或者向第三人的最低转售价格的垄断协议，厂商固定汽车或者零配件转售的统一价格，或者限定最低转售价格，都是涉嫌违法的，这些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案件出现在汽车领域。

第三个方面就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企业以不公平的价格销售或者购买商品，无正当理由低于成本销售商品，进行价格歧视，以及拒绝交易等行为，也都涉嫌违反反垄断法。企业守法经营，由小变大，由弱变强，这本身并不违法，我们要规制的是具有市场支配地位以后，你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去干预市场竞争，排除、限制公平的市场竞争，这是我们反垄断法要规制的问题。

第四个方面就是未依法申报经营者集中，反垄断法禁止达到有关申报标准，却未事先申报的经营者集中，这一类问题目前比较突出，不仅是汽车行业，其他行业也有类似的问题，比如说现在的互联网企业，出现了赢者通吃的现象，这样一种所谓市场资源配置的结果是不正常的。

对于经营者集中进行审查，就是要规制这一类行为，我们不是一概而论的反对经营者集中，而是要公平合理合法的开展经营者集中。不能因为经营者集中而出现排除限制竞争的市场行为，因此达到申报标准的经营者集中一定要依法申报，未依法申报的将会受到反垄断执法机构的处罚。

同时，我们也要注意到，如果该申报没申报的行为发生，如果有举报或者在我们执法中发现，处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那么你新的经营者集中申报就可能会受到影响。

刚才商务部司长也说了，政府已开展信用体系建设，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正在建立和完善以信用监管为核心的新型监管机制，尽管该申报没申报的处罚数额可能不太多，但是如果列入失信企业的行列里面，将会留下不良记录。这是任何一个守法经营的企业家最忌讳的问题。

下面我再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机构改革反垄断机构的情况。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打破行政性垄断，防止市场垄断。防止市场垄断很重要的一个职责就落实在国务院反垄断机构，具体工作主要就是由我们新成立的市场监管总局的反垄断局来负责。

反垄断局41人编制，下设10个处，具体负责垄断协议、滥用市场地位、行政性垄断的调查处理，以及经营者集中审查等工作。

今年正好是我们国家的反垄断法实施10周年，2008年开始实施这个法律，10年来中国的三家反垄断机构，一共查处垄断协议的案件是163件，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案件是54件，累积罚款金额超过110亿元人民币，查处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行为183件，审查经营者集中的案件是2283件，查处未依法申报的案件是22件。

下一步工作重点：

一是进一步完善反垄断制度规则体系。根据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的工作计划，我们会同有关单位，起草了关于汽车业的反垄断指南，这个指南旨在对常见的竞争行为合法性评估予以指引，稳定经营者合理预期，通过多轮修订完善了以后，指南的起草工作我可以告诉大家已经进入了收工的阶段，不久将会按照程序进行公布。所以我们相信专门汽车行业的反垄断指南，它能够给相关的经营者予以明确的指引，在确保科学有效反垄断监管的同时，降低行政执法和经营者合规的成本，促进产业的健康发展，增进消费者的福利。

在完成《汽车业反垄断指南》等规则指南起草工作之后，我们将立足国情，博采众长，抓紧推进《反垄断法》修订和配套立法，完成原三家执法机构配套法律规则立改废，统一执法程序和执法标准，进一步明确相关领域竞争规则和裁判规则，为经营者提供明确的行为指引，为执法人员提供明确的执行标准，不断提高执法透明度和可预见性。目前，我们正在推进有关汽车流通行业竞争状况的课题研究，拟委托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和上海财经大学反垄断与竞争经济研究中心开展这一课题研究。旨在全面了解行业竞争状况，为完善有关汽车行业竞争规则提供参考。

二是进一步营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营商环境。根据10月31日世界银行最新发布的《全球营商环境报告》，我国营商环境总排名现居190个经济体的第46位，较去年提升了32位，去年是78位。这是很大的一个进步。但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与改革开放的要求，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作为执法机构，我们将进一步创新执法方式、完善执法程序，一视同仁对待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内资企业和外资企业，确保公平公正执法，保障各类市场主体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同时，不断提高办案质量和效率，当好市场公平竞争的维护者、捍卫者，着力营造诚实守信、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优化资源配置，推进优胜劣汰，提升我国营商环境的国际竞争力。

三是进一步加强重点领域反垄断执法。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实施有效的市场监管更加重要，开展反垄断执法及时制止垄断行为已经成为一项常态性工作。我们将密切关注重点行业和民生领域的竞争行为，严肃查处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等行为，切实做好经营者集中全链条监管，及时公布相关案件，提高社会竞争意识。同时，坚决制止和纠正各类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行为，打破地域分割和行业垄断，推动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督促有关地方政府取消二手车限迁等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行为，促进二手车流通。2016年国务院专门出台在市场体系建设中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意见，其实这个意见就是我们政府改革中的一项自我革命，这个文件不是对于市场的主体进行规制，是对我们政府的行为进行约束和规制，就是要坚定不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意见里面列了18项不准，你们可以回去看看那个文件，其中很多就涉及到二手车市场流通的问题。

四是进一步促进经营者加强反垄断合规建设。经营者作为市场主体，一方面需要公平透明的法治环境；另一方面也要在法律框架内合法合规地从事经营活动。作为推动市场有效竞争的具体实施者，必须增强合规发展意识，强化合规管理能力，才能行稳致远，实现做大做强目标。我国《反垄断法》实施时间较短，市场主体对反垄断法的理解和认识还有欠缺，很多企业的反垄断合规也没有到位。我们希望经营者能够推进反垄断合规建设，压实合规经营责任，有效规避法律风险。我们在加强法律法规的宣传力度和培训力度的同时，也希望行业协会更好发挥桥梁、纽带和平台作用，增强社会各方面对《反垄断法》的理解和认识，为经营者行为提供明确指引，推动合规经营水平不断提高。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代表，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了“加快建设制造强国、加快发展先进制造业”宏伟目标。汽车行业聚合了大量的先进技术手段，体现了企业的综合竞争能力，是一国制造业的典型代表。中国要从制造大国迈向制造强国，汽车行业扮演的角色十分关键。作为反垄断执法机构，我们将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要求，严格履行法定职责，切实提高执法效能，努力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推动汽车行业健康有序发展，保护经营者和消费者合法权益。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国汽车业一定能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实现新的飞跃，在新征程、新时代再创新的辉煌！

在此也对中国汽车流通行业协会多年来对我们工作给予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谢，预祝本次年会取得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