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又酷又实用的羽绒服陪伴了她的旧金山时光

旧金山的秋天，寒意已经可以随着雾气渗到肌肤里了。

“我在旧金山住了7年，几乎呆过所有的街区。从外日落区开始，慢慢移动到内城，海特街（著名的嬉皮区），时髦的 Mission，纷杂的 Tenderloin，诺布山，最后在市中心的 Market 落脚。”

Alexis是我多年前在旧金山居住时结识的模特。那时我20岁出头，她在20岁的末尾，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叫Sunny。多半的模特在这个年龄已经转行，她却依然活跃在镜头前。搬离旧金山后，我时常会想起她。

Alexis 和 Sunny © kimisa h. 2015

现在Sunny已是一个能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了，Alexis从模特慢慢转型为了模特导师。对她而言，这个转变是自然的，她在我们眼中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她不屑这个行业中被鼓动的竞争，她反感大家对费率和肖像权的闭口不谈。年轻的姑娘男孩们纷纷找上门问她如何在行内立足，如何坚持，如何发展。

Alexis如今住在距离市区1小时以南的海滨小城。那里傍山依海。大多数湾区周围的城镇并没有高度发展，保持着朴实无华的居民房和大量宽广的平地。而连系着这些城镇和都市的，除了高速公路以外，还有一条重要的纽带 - BART（捷运列车）。在众多还未被开发的小城郊区，BART站有了一分未来感。它延伸着大都市的边界。

BART伴随了我整个青年时期。每日由它带我去大学，送我回家。求学期间选修了一门拉丁文化研究的课，有着拉丁血统的老教师一直叨念着一个词，nepantala。

nepantla，直接翻译成英文的话，为“in-between-ness”。它源于拉丁土著居民受到殖民侵略后，处在无法继承自己文化和完全接受外来文化的矛盾里。现在多指一个处于两个边界之间的灰色地带。

坐在回家的列车上，我仿佛觉得BART站和BART就是一个流动的nepantla。它不会随着城市发展，同时它又代表着小城的未来。在这个空间里，时间在加速，但又像被凝结了一般。

Alexis的书包已被长期的旅途打磨出了和她一样的坚韧。不大，却能包住所有的必需品。

随身之物：Sunny的照片，牛仔马甲，

土耳其的明信片和昆虫琥珀耳环

母亲的相片

“我的行李很简单。我不喜欢托运，随身的包也尽量轻便。但不离身的总有一双帆布鞋，几张面膜，一副耳机，一本书，一台傻瓜胶片机，玫瑰水和玫瑰果油，一个可循环使用的水瓶。还有对我意义非凡的小物件：Sunny的照片和她的小时候的牛仔马甲，那是我好友为她缝制的。从土耳其带回的明信片，在中国买的昆虫琥珀耳环，乐队T恤，母亲的相片。听上去挺俗气的，但它们是让我感到安心的棉袄，提醒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保持初心，脚踏实地。”

我们在车厢里由南往北奔驰着，窗外的矮房节节后退，长满高草的蔓野却好似没有变化过。Alexis话音落下，发现已坐过站，我们不得不下车等待回程的一班列车。等待的时候，她伸展双臂，拉伸起一直蜷缩在座椅上的腰肢。她说这是她的日常仪式之一。

“当我觉得自己有所脱节的时候，我会拉伸十分钟，去感觉我的关节，跟身体的各处的肌肉逐个打招呼，它们支撑着我每一个行动，每一次前进。我一天喝100盎司的水。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先喝两大杯水，然后点上木檀香，祛除我周围负面的气场。我还有一个小秘密，我会跟我的植物说话，他们教我聆听，教我好好照顾自己。”

距离下一班列车还有许久，难得阳光透过浓雾，换乘的站点是我俩都陌生的，索性一起出站走一走。

“我有无尽的好奇心。有的时候这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无疑的，这也是积累智慧的途径。我的朋友们一直对我于困难的的适应能力赶到惊讶，这归于我对新事物的接受和分辨态度，下意识判断出什么时候你不应该受到环境的影响。这是我一直努力进步的目标，平衡的稳定性和好奇心。”

夕阳快西下时，列车慢慢接近我父母的家。几个月前在拍摄中间突然有了一些空档，便回了趟家。一家人出去吃晚饭。在连续两个月无休止的驾驶后终于坐了次后座。出门时将近日落时分。我坐在父亲的斜后方，山脉在夕阳里一片金黄。这时，BART从父亲的窗边驶过，硬朗的线条白得发亮。上学时我总觉得BART的某一站就是我将来生活的地方。现在我唯一会去的是机场站，父母搬去了另一头的终点站，而我不停在几个大陆之间飞来飞去。列车在我们身边越跑越快。最终超过了父亲的油门，母亲的语速，头也不回地远去了。我对Alexis说，那一幕是我见过BART最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