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下图,一些历史学、生物学等术语“杂糅”而成的词汇,诸如“华夏主体”、“东夷”、“姜戎”、“小矮黑”、“混合土著”、“荆蛮”等等,堂而皇之地被PS到分子人类学单倍体数据上去了,殊不知,这些故作高深与专业的”术语“,不但与分子人类学格格不入,而且还漏洞百出、不合逻辑,如,MDS所用东亚人群Y染色体单倍型数据被人PS成如下版本,大肆传播:。在过去分子人类学还没有兴起的年代,研究历史探寻民族起源只能靠有限的史料和考古发现来大概推测,这是非常具有局限性的。

中国是一个无论历史还是文化都十分悠久的国度,我国的汉籍史料,记载了中国近3000年来连绵不断的历史,但对于更久远的历史,我们却不甚明了;于是就有了考古学的出现,它还原了3000年前,甚至更久的年代华夏图景。历史与考古相互补充,让我们平民大众能穿越上下5000年,一览华夏历史文明进程。

辟谣:是谁对分子人类学数据动了手脚?

多学科参与历史研究

然尔,随着科学水平的不断发展,仅仅依靠历史学与考古手段,对几千年前历史图景的还原,已经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了,于是交叉学科出现了,如,考古学就交叉了地质学与生物学科。整个考古学所依托的两大理论支柱:地层学和类型学,就是从地质学和古生物学中借用过来的。除此之外,进入新世纪之后,又有一个新的学科,参与到了历史构建当中来了,那就是:分子人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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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子人类学从微观尺度观察历史

分子人类学强势兴起

分子人类学是人类学的分支,利用人类基因组的分子分析以及DNA遗传信息来分析人类起源、民族演化、古代社会文化结构等多方面多层次的问题,是一门新兴交叉学科。在过去分子人类学还没有兴起的年代,研究历史探寻民族起源只能靠有限的史料和考古发现来大概推测,这是非常具有局限性的。尤其是历史文献的记载,不但有限,也未必真实。所以,分子人类学的兴起将大大打破这些局限,向人们揭示一个更真实更准确的历史,从而更加清晰地分析一个民族的起源。分子人类学用DNA材料和计算生物学方法解答了很多人类学的问题。

也就是说,有了分子人类学,我们就可以弄清楚我们汉民族的演化问题,它可以解决很多历史学和考古学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如:

说简单点,分子人类学可以从基因的角度来解读历史等相关问题,他不仅还原了真实的历史,同样也在挑战历史。新世纪以来,分子人类学发展迅猛。2002年,中国第一所研究分子人类学的学术机构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研究中心正式成立,该机构一直是行业内的标杆。该机构最著名的应用例子就是:应用分子人类学手段,确定了曹操是从曹氏本旅过继,而非出自夏侯氏一脉:

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便联合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毫州博物馆研究团队对全国各地曹姓79个家族的280个男性进行检测。结果显示:曹鼎的单倍群与曹操的单倍群高概率一致,所以曹操应是从曹腾本宗过继,而不是出自夏侯氏的。

2006年,中国科学院、云南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单位的研究者石宏、李易等人,在期刊《动植物学研究》联合发表了一篇文章《云南僰人源流的父系和母系遗传研究》,从基因的角度阐述了云南僰人的遗传族源为东亚南方人群后裔,与东亚汉羌民族有明显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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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页截图

在石宏、李易的这篇文章中,出现了一个很重要的观点:

  • 汉族与羌氐支系的民族,有一个优势的Y染色体单倍型组M122C(包括M7、M134等),平均频率约为49%。
  • 东亚南方人所具有的特征单倍型为M95,分布频率为40~50%。

简单的说,特征单倍体,可以区分族属。也就是说,汉族的单倍体特征组为:M122C(含M7、M134)


被动手脚的分子人类学数据

讲到这里,我就不多往其它地方延伸了,大家记住石宏、李易文章的上述观点,以下重点讲该文章中的一张数据图:MDS所用东亚人群Y染色体单倍型数据,网上流传的众多单倍体数据图,都于此有这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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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动手脚的分子人类学数据

如下图,就是下面这张底图,被人别有目的的修改,并大肆在网上传播,最初在贴吧流行,如今已经大量出现在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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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S所用东亚人群Y染色体单倍型数据

这张论文中的原始数据,被人修改PS之后,加上了自己的“观点”,开始在网友广泛传播,并且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来进行地域攻击和自我优越感的提升。如下图,一些历史学、生物学等术语“杂糅”而成的词汇,诸如“华夏主体”、“东夷”、“姜戎”、“小矮黑”、“混合土著”、“荆蛮”等等,堂而皇之地被PS到分子人类学单倍体数据上去了,殊不知,这些故作高深与专业的”术语“,不但与分子人类学格格不入,而且还漏洞百出、不合逻辑,如,MDS所用东亚人群Y染色体单倍型数据被人PS成如下版本,大肆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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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传播的被修改后的单倍体图

如,上图中被标注为唯一的”华夏主体“的陕西汉族,90个样本数中,M122+M134是共51个,出现频率是56.7%;

山东汉族,185个样本中,M122+M134是共110个,出现频率高达59.5%,却被标注为”东夷为主“;除此之外,北方汉族中,单倍体M122+M134出现频率高于50%的还有:河南汉族:52%;湖北汉族:66.7%。而这两个省份却被标注成了东夷比例高和混百越。

再如,另一张被修改的单倍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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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传播的被修改后的单倍体图

在之前的图中,甘肃汉族是”混C“,这张图中却变为”华夏汉人发祥地“;之前图中上海汉族”混百越闽越荆蛮“,这张图又变成了”混苗瑶“,之前图中江苏汉族”混荆蛮百越“,这张图又变成了”混苗瑶“,等等。


可见,石宏、李易等作者运用分子人类学手段的初衷,仅仅是从另一种角度阐释族源的归属问题,也为理清族源问题,提供一种新的、可行的技术手段,由于数据样本量很小(几十个到百人左右),数据并本身并不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但数据经别有用心之人修改,不仅逻辑不通,而且已经完全背离了作者原文的所传达出的本意。其实就在年初,本人曾就该图亲自询问著名的复旦大学教授严实先生,严先生对此表示:”很粗糙,很民科“。这些“杂糅”而成的词汇用在分子人类学上面,不伦不类,严重误导读者,并影响人们对分子人类学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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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实博士观点

最后希望大家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共同维护清净的网络空间!

参考资料:

  1. 《当古生物学遇到考古学》,《中国科学报》 2018年3月2日第2版;
  2. 严实,《Y染色体携带的历史》
  3. 石宏、李易等,《云南僰人源流的父系和母系遗传研究》,《动植物学研究》,2006年10月,449~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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