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冈仁波齐》片尾黑场,银幕上演职员表出现的时候,我有一霎那的愣怔和割裂感,好像身体一下子被抛进了另一个宇宙中,而灵魂还留在西藏的朝圣路上,雪山群峰之间。可能对青藏高原周边的藏族群众来说,去一次拉萨,可能要一年半载,甚至更长,路途迢远,海拔随山势抬升,他们一路磕着长头,风雨无阻,膝盖、头颅、手心无数次撞击地面,用几乎蜗行的速度前进,每一步都不敷衍,每一个过程都不省略。

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朋友的奶奶是信佛的, 本来家族庞大的家庭因为奶奶走上了朝拜之路,而变得支离瓦解。奶奶出走时身上没有带一分钱,没带一件衣服,没有任何洗漱用品,就这么一路一步一跪着去往西藏。

当朋友在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已经是10年之后的事情了,出现在朋友眼中的完全不像一个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鞋子已经看不到形状了。但眼睛中蹦出的光却是朋友从未见过的,那是一种特别明亮而又坚定的信念吧。

当《冈仁波齐》片尾黑场,银幕上演职员表出现的时候,我有一霎那的愣怔和割裂感,好像身体一下子被抛进了另一个宇宙中,而灵魂还留在西藏的朝圣路上,雪山群峰之间。

这部电影不同于我们平常在影院看到的那些国产电影和好莱坞大片,没有或狗血撕逼或跌宕起伏的故事,没有戏剧冲突,没有中心人物。

它只是讲述11个藏民,从芒康到拉萨再到冈仁波齐峰磕长头朝圣,2500公里,用身体丈量。

冈仁波齐是藏传佛教四大神山之一,梵语称之为吉罗娑山,北麓是印度河上游狮泉河的发源地。

在信仰者眼中,冈仁波齐被认为是胜乐金刚的住所,代表着无量幸福。朝圣能尽涤前世今生的罪孽,增添无穷功德,并最终脱出轮回,荣登极乐。

电影里的朝圣者,有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有怀孕的女子,有每天醉酒度日的屠夫,有屡遭不幸的中年人,有九岁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去朝圣,为什么要用磕长头这种方式,不知道这种方式的朝圣能让他们得到什么,改变什么。

对于我们而言的这些疑问,对于他们,是与生俱来的信仰,自然而然。

当长辈担心九岁的女孩能不能承受得了磕长头的辛苦,她妈妈说,让她磕,磕头好,磕头长见识。

朝圣就像一次茫茫大海上的摆渡,磕长头就像在驾驭航船,他们要不断奋力前行,通过这次旅程,把自己摆渡到心灵彼岸,神山脚下,沐浴美满的佛光。

我们距离拉萨有多远?坐飞机,可能也就三四个小时,坐火车可能三两天,从川藏线、滇藏线自驾前往估计一两周。可能对青藏高原周边的藏族群众来说,去一次拉萨,可能要一年半载,甚至更长,路途迢远,海拔随山势抬升,他们一路磕着长头,风雨无阻,膝盖、头颅、手心无数次撞击地面,用几乎蜗行的速度前进,每一步都不敷衍,每一个过程都不省略。

导演对“信仰”与“生活”间关系的处理是到位的,既没有想象中所谓的升华,也没有过分去强调这份信仰在现实中的无力与一丝愚昧,更多只是平实地展现这份相对而言的客观。

“过程”,便是这份信仰在另一个维度上所包含的意义。在这些重复的叩首与匍行过程中,即便获得不了今世肉身上物质的幸福,生活的厚度也已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积累起来。生老病死在途中,前行并非为了抵达,而是扎根在自我生命中的对自我的完成。如电影最终突如其来的死亡,那也是老人生命完结时的一种完成。

即便西藏本身再美,但当它定格在一个个打磨的场景上时,它便不再具有生活本身的厚度,只剩下徒留的消费感。这也是这部电影的症结所在:外来者的视角,带来了无可避免的消费感,在每一个精心营造的场景里随处可见。

而谁又能证明,我们作为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央这块银幕前的观看者,在观看、在思考的时刻,不是在消费着他们的虔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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