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威与他的ofo生死肥皂大剧究竟能演到第几集？

据说，现在在财经圈有两大冷笑话：一个叫贾会计明天回国；另一个叫戴威能挺过去。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10月31日，有财经媒体报道称，目前，已有一家大型券商中介机构入场做ofo破产重组的方案。报道援引一份约半年前的ofo负债表表示，彼时，ofo整体负债为64.96亿元，其中，用户押金为36.50亿元，供应链为10.20亿元。尽管很快有ofo相关负责人跳出，称之为“无稽之言”，但其被低价收购、大规模裁员、海外事业部大撤退、拖欠供应商款项的负面新闻仍不时见诸报端。而且，从此前传言被收购到今天的“传言”破产重组，好事媒体的关注点从戴威要把小黄车卖给谁变成了戴威和小黄车究竟会如何退出“江湖”。

仅仅2017年已经有7家共享单车企业拔地而起，继而轰然倒下。这些曾经站在风口、风光无限的新经济力量遭遇资金和监管的双重压力后，沉重的资金压力和运营成本让他们举步维艰，最终主动提请了破产流程。他们的倒下既有中国共享单车市场竞争加剧、监管加剧等缘由，也有其自身的身世悲哀。据《中国共享单车行业发展报告（2018）》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累计投放2300万辆单车，覆盖了超过200个城市。与此同时，据不完全统计，共享单车项目所募集的资金池总额达到了300亿元人民币的超高规模，其中超过8成的市场热钱都流向了ofo和摩拜这两大行业巨头。

资本似乎早就替共享单车们写好了剧本，而作为主演的创始人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渴望跳出大人们的规划，天真的问一句“究竟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创个业？”可当自己摊子铺的越来越多，多到不停扯着蛋的时候，资本们一记闷棍过来说“No！”于是摩拜从李斌的口袋装进了王兴的口袋，腾讯一直是它命运的操作者，它的故事从并购后开始没什么好聊。但另一边的那抹黄色双轮，谁又能说清楚谁才是ofo的主宰？是滴滴、阿里？是跟随朱啸虎进场的VC？还是它的创始人戴威？

当摩拜被收购后，人们便不再相信ofo依然能够继续独立运营下去。尽管ofo依然是共享单车领域里的NO.1 or 2，但是戴威手里的牌，却在不断地贬值。10月22日，ofo法人由戴威变更为陈正江，这被一众好事媒体解读为戴威交出控制权；10月30日，ofo宣布正式从日本和歌山市退出，在此之前，ofo已被曝出从德国、美国、澳大利亚等多地市场撤退。同样在ofo内部，也弥漫着不安。9月21日，一则ofo北京总部已经人去楼空的新闻迅速刷屏，在北京中关村理想国际大厦10层、11层原ofo总部办公室人们发现公司财务已被搬空，现场一片狼藉，虽然贴着搬迁告示，但在网上，一时关于ofo跑路、倒闭的说法众说纷纭。ofo随后紧急声明称，“因为10层到11层的租约到期，部分办公室移到了其他楼层，正常办公没受影响。”

ofo没倒闭，而且他们的公关部的确也很忙，因为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把辟谣当成了家常便饭。虽说ofo没倒，但有着众多前车之鉴的吃瓜群众们大多还是默默拿起手机，打开ofo退款页面。但如今，对本就资金紧张的ofo来说，给用户退押金着实是一件需要考考耐心、智商、眼力与体力的难题。这段时间，在黑猫投诉平台上出现数百起起针对ofo单车押金退款问题的投诉，大致都是用户押金余额在“0元试用红包年卡”活动中被扣除，无法退款。

据多位好事者描述，在进行ofo押金退款时，首先是找不到退押金按钮，结果被手机App跳出来的0元红包卡诱导被迫升级为红包年卡，此后App显示以红包年卡的方式已退押金。另外，押金退还的过程十分繁琐，在“押金权益”页面的最下方，需手动下滑页面才可找到，而退押金过程不断“挽留”，最少需要10次点击才能提交申请，当你费劲心机终于申请完退这199块钱之后，迎接你的不是资金到账，而是ofo最后给你的一个下马威：“退还押金，下次骑行需交纳更高额押金”。

事实上，再见或再也不见，对于用户来说，小黄车自去年开始已经成为了一个不难的选择。庞大的资金压力令ofo从部分城市免押金到不免，原来的99元押金也与2017年7月涨至199元。此外，自押金涨价时起，原来报修后不会收费，变成即使这辆小黄车是坏的，只要你开锁，就需要付一块钱。对于戴威与小黄车来说，这是一个无奈之举，因为之前曾有很多用户，利用报修后不收费的bug，长期免费使用小黄车。这种bug的根子在于ofo使用的是半智能锁（token验证，并非双向通信），公司无法监测到用户是否使用。对此，ofo的处理方法，便是简单粗暴的收费，不管有没有报修。此外，半智能锁也在运营上给ofo带来更多麻烦，比如不能精确定位，车被盗被损坏无法识别，即使用户报修后，想要寻找到也难度颇大。而这些半麻烦最终只能依靠人力来解决，使得ofo的运营维修成本高昂。为了维持市场份额，ofo还需要不断烧钱补贴用户，想要盈利犹如天方夜谭。2017年7月，ofo曾获得7亿美元的e轮融资，结果不到8个月的时间，ofo又面临资金链断裂危险，其烧钱程度可见一斑。

一边是烧钱无度，另一边更有着戴威那份书生意气。“我记得你这个梦想，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的这个梦想实现了。”2017年2月的ofo年会上，年轻的戴老板在台上当着三千名ofo员工的面，突然对员工A说出这句话，并现场送给他一辆梦寐以求的牧马人，台下先是鸦雀无声，继之爆发出雷鸣般热烈的欢呼声。作为ofo最早在三名员工之一，A经常被内部人戏称为“老三狗”，最大的梦想就是开着一辆牧马人去拉萨。他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提及的一个梦想，居然就这样被戴老板记住，并且帮他实现了。紧接着，酒酣耳热的戴威放出另一颗炸弹，授予陈正江o-hero奖，并奖励期权100万。陈正江2014年底就加入了ofo，是公司前五号员工，巧的是2018年10月22日，正是陈正江代替戴威成为ofo运营主体公司的法人。对于说陈正江取代戴威的说法，不如说是在ofo在面临越来越多诉讼的时候，陈能帮戴再背一些锅。

时间再回到2017年2月的那场年会，意气风发的戴老板酒兴越来越酣，十佳员工、十佳领导、十佳党员等奖项被他亲自陆续颁出。在这天夜里1、2点，开怀畅饮过后的戴威又在微信群、QQ群、钉钉群里，轮番发红包。“特别开心，特别嗨，很像个小孩。其实当时ofo账上也没有多少钱，但这样的人其实很有魅力。”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ofo前员工科科说，那个夜晚带给他的感动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或许这是一种让人感到愉快的文化，但并不是一个好的商业文化。戴老板给予的ofo早期文化氛围，就像他在北大当学生会主席一样，有着浓厚的学生组织气息，随性、松散、粗放、不要章法。一些ofo早期员工，凭借着早年和五位创始人一起打过江山的资历，跻身高层，成为一个team的领导。但ofo底层员工却私下把这类领导称为“泥腿子”。随着公司业务规模的扩大，这种随性的公司组织、管理、制度显然已经跟不上ofo的发展规模。在那个激动人心的年会一个月后，精挑细选十位优秀员工中的三位被开除，原因是数据作假、贪污。也正是自这次年会后，ofo的运营团队在2017年里先后经历了三届管理层，总负责人分别是从Uber加入ofo的张严琪到ofo副总裁池文明，再到滴滴系高管付强，每次调整都给这家创业明星公司带来巨大冲击。

ofo创始团队

2017年11月，付强等人离开ofo，一个多次被报道的场景是，戴老板冲着电话那头的付强发怒：“滴滴的人都给我离开ofo！”ofo与滴滴曾有过一段蜜月期，与滴滴的决裂，被认为是ofo走到今天的一大关键原因。有人惋惜ofo错过了最佳卖身时期，也有人认为戴老板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理想主义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历史翻版。无论怎样，回到现实，不断被昔日的合作伙伴追债、用户如雪崩一样挤兑和谩骂，单车散落街道再无人打理，这肯定不是创始团队想看到的。

《无处安放》——吴国勇

回想2015年戴威在北大创业时，学生们对他也是质疑不断，骂ofo的贴子常常成为北大论坛里的十大头条，但戴威并不因此动摇。他有着一种阿Q式的自恋：世界上有两种产品，一种是没人理的产品，一种是天天被人骂的产品。爱的对面不是恨，爱的对面是冷漠，用户不理你是最惨的，用户骂你说明他还需要你，他还希望你好。当时，这种阿Q精神富有奇效，感染着团队，最终也让他们一直从校内拼搏到校外，让他们自己从骑着单车到开上了特斯拉。戴威通过和他们共同营造一个梦想，把人们凝聚在了一起。只是到了今天，该到梦醒时分的时刻，或许他们还在回味梦中当年那些情境。

在ofo公司内部，流传着戴威带着老员工去做区块链项目的说法，此前被曝离职的COO张严琪就在区块链项目中。根据公开资料，戴威对区块链很感兴趣，今年5月ofo成立区块链实验室，并与新加坡区块链团队GSE Lab合作推出骑车挖矿的活动。根据官网介绍，GSENetwork团队中有多位ofo前员工，其中爱德华·李曾担任ofo全球营销传播和品牌副总裁，是ofo创始团队成员之一；詹姆斯· 张曾任ofo亚太区运营副总裁。ofo员工指出的另一个区块链项目名为Lotoblock，在一篇对Lotoblock创始人齐实的采访中，齐实表示团队核心成员曾随他加入过ofo。

也许戴威又在重新营造一个新梦境，只不过这一次的更为玄幻，收取的智商税才能更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