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拒载/餐厅遭排挤疫情肆虐海外华人太难了

（原标题：疫情肆虐海外华人太难了！司机拒载，餐厅遭排挤，留学生返校难）

“黄祸”“中国病毒”这一道道刺眼的标签，让在海外居住的华人格外心寒。

新冠肺炎疫情发展至今，外网上出现了大量仇华言论，黄皮肤变成一块“烫手山芋”，包括菲律宾、蒙古、俄罗斯、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在内的多国均禁止中国居民入境。这无疑给身在异乡的国人甚至是海外华人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有澳洲留学生表示在返校时需要到第三国隔离14天。

为了消解这些偏见，部分海外亚裔开始自发为自己正名。1月27日，有匿名亚裔女性在推特上发起“我不是病毒（#JeNeSuisPasUnVirus）”话题，引发热议；2月5日，意大利华裔Francesco Xia佩戴口罩、眼罩站在佛罗伦萨街头，手持标示牌“我是中国人，我不是病毒”，展现出对抗歧视的姿态。

种种此举，虽然在严寒中带来一丝暖意，但并没有止住汹涌而至的排华情绪，在美国、意大利、加拿大等地华人生意均因疫情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陷入停滞或是低迷。此间，当地媒体在其中亦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海外华人生意颓靡

林雯在加拿大生活了12年，今年冬天一件意外发生在她周围。大约是在1月底，林雯在多伦多的武汉餐馆“热干面1950”开始疯狂收到电话，询问她“是否售卖蝙蝠汤和蛇类”，并要求其关店之类。有时候一天能收到十几通骚扰电话，令人烦不胜烦。

更让林雯忍无可忍的是，有人甚至到店门口拍摄挑衅语录并发到网上。仅仅因为自己开的是武汉面馆，就要被外界同武汉病毒挂钩，遭受到这些无名攻击后，林雯觉得很委屈。

受此影响，林雯店内生意一度一蹶不振，平时能日入上千加元的餐馆，受到非议后前来光顾的顾客骤减，最差的时候一天只进账了200加元。这使林雯不禁担忧生意能否撑到疫情结束。

不过好在这场涉及种族歧视的灾难并没有持续太久。2月1日，加拿大联邦小企业、出口促进及国际贸易部部长伍凤仪穿着唐装，亲自来面馆用餐，这一举动也开始逐渐消除附近居民对华人餐馆的误解。有网友开始为“热干面1950”正名，表示“歧视是无知的、可悲的”。

然而并不是每个商家都有这种好运，据《环球邮报》报道，疫情影响下，温哥华华人商家的收入下降5-7成，多伦多的华人餐馆收入也下降了3-8成不等。为了应对疫情，不少餐馆开始减少用工，并加大外送服务的比重，这使得外卖业务在疫情期间迎来爆发。

FoodHwy是一家专门提供亚洲菜外送服务的企业，疫情为其带来了商机，这段时间销售额增长了20%。但这家店的老板并不感到乐观，由于FoodHwy依托于华人餐馆，长期来看整条餐饮产业链仍面临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同样受到疫情危害的还有意大利，截至当地时间2月28日下午，意大利确诊新冠肺炎病例888例，蔓延开来的疫情，使得意大利成为欧洲新冠肺炎疫情最为严重的地区。受此影响，意大利股票应声下跌，旅游业重挫，全球四大时装周之一米兰时装周也取消了观众入场。

这导致近期意大利对华人排斥情绪高涨。2月24日，网络上传出意大利暴打华人餐厅的视频，多名意大利当地华人告诉AI财经社，该视频实际拍摄于疫情之前，并非因为疫情缘故打砸抢华人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意大利当前由于严峻的疫情挑战，已经产生了明显的非理性反华情绪，据BBC报道，一些意大利的华人店因无人光顾被迫关门，中国大陆人士在街头仍面临被攻击的风险。

在罗马知名景点特雷维喷泉旁的酒吧，张贴着禁止中国顾客入内的标识。同样隔离中国人的情况亦发生在日本、韩国等多个地区的餐馆、零食店等。

长期生活在意大利的华人维罗妮卡·李在罗马竞技场附近有一家中国餐厅，她表示正常情况下，餐厅每天都有50-60人光顾，但上周六只来了两名顾客。她准备解雇店里的三名员工以节省开支，并担心按照疫情的进展，餐馆下个月可能就要关门了。

维罗妮卡表示，由于近期出现的种族歧视事件，自己的女儿在学校受到欺负，并因此不想去上学。她只能在一旁劝说，“如果你在家里待着，他们会认为你已经感染了病毒”。类似的情况正在意大利各地上演，罗马一所音乐学校因为种族主义事件，通知东亚学生不要来上课，意大利北部地区的四名大区首长也要求从中国旅行回国的儿童在14天内不要上学。

司机拒载亚裔乘客，亚裔在外遭遇殴打

据美国CNBC2月3日报道，疫情出现后，发生了多起Uber和Lyft司机拒绝搭载亚裔乘客的案例。埃里克·韩是一名亚裔美国人，他近期在Uber平台上打车时进车忍不住咳嗽了两下，司机立刻打开了一扇窗户，问他是不是中国人，并怀疑韩可能患有新型冠状肺炎。

韩的遭遇并不是孤例。2月2日，莉莉安·王和丈夫在Lyft上打车时，也被司机拒载。直到有白人朋友同意同行后，司机才允许他们也坐上车。上了车之后，司机仍旧不停问他们是否从中国回来，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司机才如释重负。

对于地方上出现的歧视性行为，Uber和Lyft采取了取消涉事司机账户等严厉措施，但仍然难以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据CNBC报道，在一个有超过1.2万名Uber及Lyft司机的Facebook群组里，每天至少有五个帖子提及新型冠状病毒，多名成员表示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不想接送亚裔乘客。在Twitter上也有大量司机和乘客称不愿意同亚裔共享汽车。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兰溪告诉AI财经社，自己近期戴着口罩坐公交时被拒载。当时车上基本是空的，司机是位年龄偏大的白人女性，除了兰溪之外的其他乘客都上车了，他们都不是黄种人，无论司机还是乘客均未佩戴口罩。

即便是在高校，因为病毒引发的排挤华人事件依然存在。近期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传出有学生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华人学生在校内遭受到排挤，一名邓姓的华裔美国学生表示，自己在教室落座之后，旁边的学生立即四散。兰溪也表示，疫情加深了周围对亚裔的偏见，有次上街，一位上了年纪美国人竟对她说了一句“congratulations to China”。对于这种冒犯式的话语，兰溪没有忍气吞声，而是跟上去同这位美国人辩解，“后面的对话基本就是围绕家人进行了。”兰溪气愤地说。

此外，在纽约市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黑板上出现了中文写的“武汉病毒隔离区”，校方随后发表声明谴责上述不当行为，并呼吁学生举报任何涉嫌种族歧视的事件；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则在关于新冠病毒的科普材料中，将“仇外心理：害怕与可能来自亚洲的人交往并对此感到内疚”列为“正常反应”，后续校方致歉并修改了材料当中的措辞。

而在华人之外，对于武汉疫情的仇恨甚至延伸到了其他黄种人身上。据BBC报道，有在巴黎居住的越南姑娘曾在乘坐巴士时被当成华人，乘客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并在窃窃私语间提到她会传染。

2月24日，一名菲律宾人在意大利因新冠病毒受到歧视，被两名当地青年殴打。意大利歌手法奇内蒂上前制止了殴打，并扇了他们一巴掌，该歌手在推特上回应：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必须为这样的意大利人感到羞耻，我们要向中国人道歉，真是糟透了。

如何维护亚洲人的“口罩自由”

更令人揪心的是，尽管海外疫情已经发展到不容忽视的阶段，海外居民戴口罩的意识仍然十分薄弱。长期居住于美国芝加哥的冯菲告诉AI财经社，当地人戴口罩的很少，只有零星的华人佩戴口罩；旅居意大利的金扎也表示，国外居民并未掌握正确的防疫方法，超市的消毒水已被抢购一空，但街上几乎没人佩戴口罩。

这或许跟当地的文化习惯有关。在欧美国家佩戴口罩的确会吓坏一批当地人，在他们的认知里，戴口罩表示你生病了，担心传染给别人。相反在中国的文化里，戴口罩是一种个人防护，担心外界传染给自己。

此外，政府的宣传和媒体引导也是致使海外居民放松警惕的原因。美国的主流媒体和科学家一直在强调没有证据表明戴口罩能避免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提倡待在家里而不是通过戴口罩方式避免。意大利《世界中国》杂志社社长胡兰波也表示，有的专家会在上节目时故意虚张声势，称疫情潜在感染人数达上百万人。这些冥冥之中都助长了意大利人的恐慌情绪，使得不少居民一看到戴了口罩的亚洲人，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感染了病毒，由此带来的歧视、责骂甚至殴打行为层出不穷。

意大利药店上用中英文书写的口罩售罄通知

为了维护海外华人的口罩自由，防止疫情在海外进行二次扩散，在豆瓣等社交平台已有公益团队公开发起志愿者招募，寻找英语、日语、韩语、波斯语、意大利语等多国语言的流利者将中文版防疫指南翻译成海外版本。这种情景像极了国内疫情初期网络上发起的“劝长辈戴口罩”运动，对此，志愿者内部也把这一行为调侃为“内销转出口”。

痛心于发生在意大利的排华行为，胡兰波在一月底时就曾在《世界中国》官网和社交媒体账号发表过一封给意大利人的公开信，事后他们的意大利读者竟因为这封信掐了起来，有的人依旧散播着一些很难听的种族言论，也有更多的意大利人主动为中国人说话。

胡兰波写给意大利人的第一封信

胡兰波表示，借着病毒蔓延让种族主义抬头、扩张，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公开信发出去后，虽然收到的支持令他欣慰，但同时也使他意识到华人的声音在海外是多么微弱，“我们一个杂志社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影响一小部分人。所以，要争得我们的话语权，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悲哀的是，歧视的链条绝不止于海外，湖北作为国内疫情最为严重的地区，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骂名。据此前新京报报道，部分自武汉返乡人员在配合调查后，发现自己的个人信息遭遇泄漏，不仅名字、电话、身份证、家庭住址等信息被公之于众，甚至还具体到乘坐车次、高考成绩等。网络流传的名单下“警惕这些人”的字眼让受害者们感到心寒，还有陌生人对其进行电话骚扰、谩骂。但究其本质，这种“谈鄂色变”和海外排华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同。

（文中兰溪、冯菲、金扎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