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大选的结果出来了：喜剧演员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当选总统。

这没让我意外。让我意外的是，他一个毫无从政经验的人，竟然在投票中获得了70%的超高支持率。可以看出，乌克兰人对现任总统波罗申科，是多么失望。

这和5年前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乌克兰上一轮大选前夕，2014年，我正好在乌克兰出差。当时只有一个代总统，基辅的街头上，还有示威者搭帐篷聚集。在一众总统竞选人中，波罗申科呼声最高。不少乌克兰人告诉我，波罗申科自己是巧克力大王，在发展经济方面有成功的经验。他不激进，俄罗斯方面也能接受，更能处理好和西方的关系。

执政5年，波罗申科的支持率却剧降如此，一方面是他的治国成绩确实差强人意。自2014年乌克兰政局生变后至今，它的GDP差不多萎缩了一半。这跟他的个人能力有关系，但不是全部原因。在我看来，另一方面也是乌克兰人当初对波罗申科抱有的期待太高了。这种过高的期待，还体现在乌克兰人对西方的态度上。

当时我在乌克兰交流的大多对象，都把最终的希望寄托在乌克兰加入欧盟，继而获得西方的更多支持上。这实际是把自身的命运交付给其他国家的选择上。

这5年，欧美确实在俄乌冲突等问题上，站在了乌克兰这一边，但对乌克兰的实际或者说实实在在的支持，是有限的，更多是提供了一点精神慰籍，无助于乌克兰彻底化解危机，更不可能拉着乌克兰走上繁荣富强的正轨。

和一个乌克兰记者交谈时，我说，“乌克兰人是不是把过多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否则又能怎么办呢？”这句话很像这次大选，一位选民说，“泽连斯基百分之九十会是个灾难，但我依然投票给他。因为我知道，让现总统继续连任百分之百是个灾难。”当一个国家陷入迷途，国民的无奈与无力感是强烈的。

在乌克兰采访，常不由自主地感到惋惜。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曾是“欧洲粮仓”，工业基础也很好，民族素质高。但由于处在地缘政治冲突的地带，俄罗斯和西方的角力，成了对乌克兰破坏性的相互撕扯。其实乌克兰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巧妙周旋在俄罗斯和西方之间，予取予求，像冷战时期的南斯拉夫一样，这样就能把破坏性化成建设性。

当然，这要求极高的政治智慧和外交技巧，乌克兰人未能做到这一点。

早在上世纪90年代，美国政治学大师亨廷顿就准确预测了乌克兰的分裂。但他也没有为乌克兰指出一条道路。亨廷顿没指出的，波罗申科没做到的，很难指望泽伦斯基能力挽狂澜。实际上，今天的乌克兰人对泽伦斯基抱的希望，远不像5年前对波罗申科那么高。反正已经坏成这样了，选一个素人，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呢？

在国家命运上赌，这难道不是乌克兰的悲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