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绝世名伶，两个男人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渊，20万人参加她的葬礼

摘要：张达民发现阮玲玉与唐季珊同居后，知道她不会再回头，就打算在她身上敲一大笔钱。唐季珊温柔多情，风度翩翩，阮玲玉的朋友们也说“他当然比张达民好。

她是芳华绝代的名伶，中国默片时代最伟大的女演员，被视为“中国的嘉宝”、“中国的英格丽·褒曼”。但是，正当她处于自己的艺术事业的巅峰时期，1935年3月8日，这位时年25岁的电影明星却突然自杀身亡。

她是个在尘世中渴求爱怜的女子，一共有三个男人走进过她的世界。这三个男人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乃至绝望，感情挫折成为她走上不归之路的重要原因。

1910年4月26日，上海祥安里一间低矮拥挤的出租屋内诞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婴，她的父亲阮用荣在浦东亚细亚火油栈当工人，母亲何氏25岁，由于生活的重压，显得憔悴而衰老。

他们希望生个儿子，结果第二个孩子仍是个女儿，阮用荣为她取了个有点儿男性化的名字——凤根，希望她“不生病，好养活”。

凤根在半岁的时候患了天花发高烧，浑身颤抖，父母不知所措，但凤根顽强地挺了过来。1911年春，凤根3岁的姐姐患病夭折，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即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每天带回些好吃好玩的东西逗女儿开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凤根渐渐长大，变得更加可爱美丽了，每当看见女儿水灵灵的眼睛和粉嫩的小脸，父亲一天的疲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幸福和欢乐对这个贫苦的家庭来说是短暂的。一天深夜，父亲摔倒在屋前的积水中，就再没有起来，手中还握着给凤根的礼物——一对小耳环。那一年凤根才6岁。

父亲去世了，家中收入来源断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为了赚钱养家，母亲给一个姓张的大户人家帮佣。凤根也跟随着母亲，给主人家当小丫头。

张家有四个儿子，老大是日后成为“东方魔术家”的张慧冲，最小的儿子是阮玲玉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张达民，阮玲玉为他付出了青春和血汗，而他却将阮玲玉推向死亡的深渊。

母亲不愿意女儿吃没文化的亏，走自己的老路，向主人家苦苦求情，才让8岁的凤根进私塾念书，改学名为玉英。转年，进入崇德女子学校就读。每天放学后，玉英还得像小丫头一样干活，而且要比往常干得更卖命。

年幼的玉英自小就具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一心要念书识字，成为“自立的女子”。她嗜书如命，最喜欢读小说，在小说世界里体验了各种人生的酸甜苦辣。这种爱好对她日后的发展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培养了她的艺术细胞，对她走上电影演员的道路有着莫大的帮助。

16岁的玉英进入崇德女校初中部就读，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引来了张家少爷张达民欣赏的目光。张达民在一个大学里混了张文凭，然后就一直待在家里。

比阮玲玉大6岁的张达民虽然是一个纨绔子弟，但他也是受过“五四”新思潮影响的青年，所以他对保姆的女儿并没有歧视。张达民见到玉英总是笑脸相迎，对待她们母女从来不摆少爷的架子。

温文尔雅的张达民开始对玉英发起了进攻，经常拿自己的零花钱去接济她们母女两人。单纯的少女玉英禁不住他的甜言蜜语，就倾心相许。秋日的昆山公园，留下了两人相挽徜徉的身影。

张曼玉与吴启华扮演的阮玲玉与张达民

张达民的开销日益增多，瞒不住家人，两人的恋情终于被张家知晓，佣人之女和富家公子门不当户不对，张家无法接受玉英，张达民的母亲用莫须有的“偷钱”罪名将母女俩逐出张府。玉英的学费成了大问题，于是在年底退学了。

这对地位不平等的“主仆之恋”为日后埋下了很大的隐患，多年之后，阮玲玉对好友叹息：

“我太软弱了，我这个人经不起别人对我好。要是有人对我好，我也真会像疯了似地爱他！”

在母女俩走投无路的时候，张达民为母女俩租房，和玉英开始同居。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工作，靠着张家那点月份钱吃吃喝喝搓麻将，然后去跳舞消磨日子。张达民非常喜欢跳舞，他也把阮玲玉带到舞场去跳舞，于是阮玲玉也喜欢上了跳舞，并且跳得非常好。

阮玲玉曾经这样描述她和张达民的同居生活：“那时我意志还很薄弱，同时年龄也究竟还轻，所以认识不多久，受不住他的欺骗，两人便实行同居了。张达民原系一个世家子弟，并没有什么固定职业，一天到晚尽是在赌场里混日子。因此，同居数月后，由于他自己经济上的拮据，便对我断绝了生活上的供给。”

当时的上海是中国电影业的摇篮，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张达民的哥哥张慧冲觉得玉英有表演的天赋，于是鼓励她当演员去试戏，说考不上也没关系，试试也好。

玉英想到丈夫游手好闲，如果当了演员就可以贴补家用，就很痛快地答应了。1926年的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玉英在张慧冲和母亲的陪同下，参加了《挂名夫妻》这部默片女主角的应试。

那场面试玉英的表现使每一个在场的人都难以忘怀。负责试镜的导演卜万苍问玉英结婚了没有，玉英想起自己与张达民的尴尬处境，犹犹豫豫说了句“说结婚又没结婚”，脸上的笑容消失，美丽的眸子蒙上一层水盈盈的泪花，泪眼中露出哀怨的神情。

见过很多优秀演员的大导演卜万苍被她的魅力征服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宣布她考取了。他兴奋地说：“你们看，她像有永远抒发不尽的悲伤，惹人怜爱，一定是个有希望的悲剧演员。”

玉英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挂名夫妻》演出的机会，改名为阮玲玉，影片公映后受到好评。阮玲玉加入联华影业公司，主演了“联华”的第一部影片《故都春梦》，在这部戏中她成功地饰演了妓女燕燕一角。影片公映后，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

同年她又在《野草闲花》分饰母女两角，并和男主角金焰合唱了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首插曲《寻兄词》。这部影片使阮玲玉一举成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凭着美貌和演技红遍了整个中国，之后又拍摄了《小玩意》《神女》《新女性》等经典名片，成为最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

阮玲玉在9年的银幕生涯中共拍了29部电影，塑造了社会各个阶层的妇女形象。不管丫头、女工、女作家，还是交际花、舞女、妓女和尼姑，这些人物都逃不过一个悲惨的结局，有的自杀，有的入狱，有的被逼发疯，有的病死街头。

阮玲玉与金焰的电影

阮玲玉在工作方面极为敬业，为了演好戏，她几乎每接到一个角色时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专心揣摩角色的心理、语言、动作和眼神，并时而嬉笑，时而哭泣，宛若疯了一样。当别人问及此事时她还会高兴地解释道：“我就是疯子！”

与阮玲玉有过合作关系的各路影人，都会毫不吝啬地用各种最美好的词句来赞美她的成就，吴永刚把她称为“感光最快的底片”；孙瑜称赞她“是默片时代戏路最宽、最有成就的一代影星”；郑君里更是对她推崇备至，认为“阮玲玉在影片中所创造的人物大都有高度的真实性和说服力。她的演技熟练、朴素而自然，丝毫没有雕凿的痕迹。”

阮玲玉被视为中国早期无声电影的标志性人物，她的演技代表了中国默片时期表演艺术的最高水平。

阮玲玉与金焰电影

演艺事业顺利发展的同时，阮玲玉的感情生活却并不顺利。张达民既没有固定工作，又不求上进，在阮玲玉去北平拍摄《故都春梦》外景时，张达民便在上海尽情地嫖赌，把家里财产分得的1万多元钱全部嫖尽输光了。显然张达民已经把他漂亮的电影明星妻子当成了银行。

阮玲玉回到家发现他的不良行径后，与母亲好言相劝。但张达民对待阮玲玉早已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关爱顺从，两人先吵后骂，最后张达民竟然打了她一个嘴巴。

张达民嗜赌成性，与阮玲玉同居以来，挥霍无度，不但败尽家底，还一再向阮玲玉索要赌资，两人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与激烈。

阮玲玉不堪其扰，一度与之分居，但张达民软硬兼施，威胁阮玲玉若要分手，就“把故事卖给媒体”，让她身败名裂。

阮玲玉在感情的困局中徘徊无助，绝望之中于1928年底首次服安眠药自尽。因抢救及时，幸无大碍。后在亲友劝解下，阮玲玉无奈妥协，再度回到鸿庆坊与张达民复合。

阮玲玉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张达民某得了光华戏院经理的职位，暂时过上了安稳的日子。然而张达民仍旧习不改，继续挥霍豪赌，1932年贪污公款去澳门豪赌，跑回来求助阮玲玉，迫使阮玲玉不得已用自己的薪俸来偿还他的亏空。

联华公司为了获取强大的资金支持，选择了让大茶商唐季珊入股，并在公司召开舞会，要求公司的女演员参加，陪他一起跳舞，这种场合当然不能缺少大明星阮玲玉。

林楚楚在舞会上介绍唐季珊和阮玲玉相识，唐季珊很快就被阮玲玉的美丽吸引了，想方设法追求她。唐季珊经常带上一束花去探阮玲玉的班，约她去跳舞，在《城市之夜》的杭州外景地，唐季珊安排好了全剧组的食宿娱乐，让阮玲玉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但是唐季珊除了在乡下的老婆以外，还曾经与“影后”张织云同居，阮玲玉心里有顾虑。不过精明的唐季珊说自己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把和张织云分手的理由说成女方爱慕虚荣不懂爱情。

阮玲玉与唐季珊送给她的小狗

唐季珊温柔多情，风度翩翩，阮玲玉的朋友们也说“他当然比张达民好。”就这样唐季珊很快就赢得了单纯善良的阮玲玉的芳心。

唐季珊为阮玲玉在新闸路上的沁园村里买下了一栋三层别墅，实现了阮玲玉一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梦想。于是，阮玲玉沉浸在了被爱的幸福之中，准备以身相许，从此把他当成生命坚实的依靠。

张达民发现阮玲玉与唐季珊同居后，知道她不会再回头，就打算在她身上敲一大笔钱。阮玲玉决计与张达民分手，双方签订了《阮玲玉与张达民脱离同居关系约据》，其中第二款规定了阮玲玉对张达民的经济补偿：“每月至多一百元为限，以二年为期。”两人的同居关系就此终止。

阮玲玉以为自己摆脱了张达民的纠缠，就可以和唐季珊过好日子了。但是有一天阮玲玉接到张织云打来的电话，说唐季珊喜欢玩弄女性，而且喜新厌旧。她跟了唐季珊两年，也被他玩弄了两年，到头来终究断送了自己。

她告诉阮玲玉：“玲玉，你我不熟悉，可我们是同行，希望你别再走我的老路。你戏演得好，比我有成就，更要珍惜自己，千万要珍惜啊!”一声呜咽，电话挂断了。

放下电话后，阮玲玉心乱如麻，她的美梦又被残酷的现实击了个粉碎。这时张达民嫉妒阮玲玉与唐季珊同居，开始在报纸上对阮玲玉大肆诽谤，准备利用社会舆论击垮她。

唐季珊愤然于1935年1月，以“虚构事实，妨害名誉”的罪名，将张达民告上法庭。但此次诉讼，法官以证据不足为由，判张达民无罪。

这一判决，无疑助长了张达民的气焰。1935年2月，张达民向上海第二法院提起诉讼，诬告阮玲玉“单方悔婚，与人通奸”、“伪造文书，侵占财产”。

面对舆论的压力，阮玲玉想起了唐季珊——这个曾经深深地爱着她，给过她关心与依靠的避风港。可当她满怀希望地去找唐季珊时，发现唐季珊有了新情人梁赛珍，她再一次被抛弃了。眼看着那个女人戴着唐季珊送的首饰，两个人住在新买的别墅中，她的心仿佛被人摔了个粉碎。唐季珊的见异思迁给阮玲玉带来的打击不亚于张达民的伤害。

脆弱的阮玲玉被两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逼得走投无路，阮玲玉曾向黎莉莉诉说：“张达民把我当成摇钱树，唐季珊把我当成专利品，他们谁也不懂爱！”

阮玲玉与黎莉莉

当时阮玲玉正在拍电影《新女性》，她和导演蔡楚生之间燃起激情爱火，萌发地下情。阮玲玉要求和蔡楚生一起逃离上海远走高飞，“结了婚再回来”。懦弱的蔡楚生被吓坏了，他在乡下有老婆，他没有勇气将阮玲玉带出泥潭，以放不下事业为理由拒绝了，这也让阮玲玉丧失了感情危机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新女性》取材于艾霞自杀的故事，揭露了媒体舆论对女性的迫害，于是一些黄色小报记者利用张达民案报复阮玲玉，向她大泼污水。“通奸案”、“三角恋”、“见财忘义”等标题铺天盖地，流言蜚语几乎将阮玲玉淹没，他们的案件成为轰动上海的一大桃色新闻。

阮玲玉3月9日将出庭，她说：“出庭我倒不怕，所怕的是刚逢着礼拜六，旁听的闲人一定特别的多，那倒有些难为情。”

在开庭的前一天，联华公司的经理黎民伟请客，祝福阮玲玉打赢官司，洗刷冤情。跟阮玲玉合作过的导演孙瑜、费穆、吴永刚、朱石麟都出席了这次宴会。在当夜的舞会上，阮玲玉与联华诸友一一告别，快乐地翩翩起舞，那夜就是她短暂生命中最后的狂欢。

阮玲玉 3月7日晚将三瓶安眠药倒入面条碗里，接着把拌了药的面条吃了下去，这是她短暂一生中的第二次自杀，这一次死神接纳了她的请求。医院抢救无效，于次日下午六点三十八分宣告不治身亡。阮玲玉终于永久地睡去了，再也没有醒来。这一天，距她25周岁生日仅剩48天。

张曼玉的阮玲玉死亡之舞

电影皇后阮玲玉自杀的消息传开，整个上海为之惋惜。25岁的青春韶华，如一朵昙花，刚刚凄美地开了，却又匆匆凋谢。人们为她的美丽而惊叹，为她的死而扼腕叹息。

阮玲玉香消玉殒后，全国各地有许多影迷追随她而去，留下的遗书大多是这样的内容：“阮玲玉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阿阮是她们的信仰，她的离去也带走了她们活着的意义。

阮玲玉的遗体被送到万国殡仪馆，接受人们的哀悼。张达民也混了进来，但是看守人员知道他是谁后，悲愤地将他赶走。

联华公司抗议唐季珊主持葬礼，把唐季珊搞出的“唐夫人阮玲玉女士纪念章”上的“唐夫人”三个字刮掉，不让唐季珊的名字玷污他们喜爱的阿阮。

3月14日，阮玲玉遗体出殡那天，金焰、费穆、郑君里、吴永刚、蔡楚生、孙瑜、黎民伟等人护送她的灵枢去墓地，上海各界20多万人走上街头，抬着她的巨幅照片为她送行，这是当时上海滩最盛大的群众聚会场面。美国纽约时报的记者心怀震撼地称之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葬礼。”

阮玲玉留下了著名的“人言可畏”的遗书：

我不死不能明我冤，我现在死了，总可以如他心愿，你虽不杀伯仁，伯仁由你而死，张达民我看你怎样逃得过这个舆论，你现在总可以不能再诬害唐季珊，因为你已害死了我啊！我现在一死，人们一定以为我是畏罪，其实我何罪可畏？因为我对于张达民没有一样有对他不住的地方，别的姑且勿论，就拿我和他临脱离同居的时候，还每月给他一百元，这不是空口说的话，是有凭据和收条的。可是，他恩将仇报，以冤来报德，更加以外界不明，还以为我对他不住。唉！那有什么法子想呢？想之又想，惟有一死了之罢。唉！我一死何足惜，不过还是怕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罢！
阮玲王绝笔廿四年三月七日晚午后

鲁迅在《论“人言可畏”》中写道：“新闻的威力……对强者它是弱者，但对更弱者它却还是强者……于是阮玲玉之流，就成了发挥余威的好材料了，因为她有名，却无力。”

但“人言可畏”这封遗书后来被认为是唐季珊伪造的，目的是开脱自己的嫌疑，甩锅给张达民。

2001年，上海的老电影研究专家和作家沈寂曾经发现过另外一个版本的遗书。这两份遗书刊登于阮玲玉逝世一个半月后出版的《思明商学报》上，一封是写给张达民的，原文如下：

达民：我是被你迫死的，哪个人肯相信呢？你不想想我和你分离后，每月又津贴你一百元吗？你真无良心，现在我死了，你大概心满意足啊！人们一定以为我畏罪？其实我何罪可畏，我不过很悔悟不应该做你们两人的争夺品，但是太迟了！不必哭啊！我不会活了！也不用悔改，因为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

第二封写给唐季珊，说自己被迫选择一条绝路，内容如下：

季珊：没有你迷恋“×××”（即梁赛珍），没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约不会这样做吧！我死之后，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你是玩弄女性的恶魔，更加要说我是没有灵魂的女性，但，那时，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过去的织云，今日的我，明日是谁，我想你自己知道了就是。我死了，我并不敢恨你，希望你好好待妈妈和小囡囡。还有联华欠我的工资２０５０元，请作抚养她们的费用，还请你细心看顾她们，因为她们唯有你可以靠了！没有我，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了，我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