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民》第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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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这场怎么处置老板欠薪失联、职工集访讨债的协调会终于接近尾声,我在盼着这场漫长的会议赶紧散会的同时,象征性地在会议记录本上圈圈划划,以便凸显重点。3个多小时的讨论协调,研究制定了一系列措施,归根结底一句话:“先稳控,再化解,后追责”。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每一个信访案件的化解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是泥巴萝卜吃一节擦一节。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政法委书记在作最后的部署和分工,皱着眉,眯着眼,不知是纠结于案件的复杂性,还是被密闭在会议室里的二手烟熏的。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公安局分管经侦的副局长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尴尬地示意:这是紧急工作电话——这种电话一来,一般都没啥好事,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安静,大家都怕是讨薪的工人又有什么新的动作了。

  “书记,好消息!”公安副局长推门进来,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泛亚’的那个阿华,在外地抢劫,被逮起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继而脸上发烫,手心出汗,仿佛被人揭了短,坐立不安。这个“好消息”和下午开会的议题是两码事,可从在座几位了解事情原委的领导的反应来看,阿华的被捕,似乎比讨薪工人情绪稳定更令他们振奋。

  我觉得有点恍惚:真的是那个阿华?他怎么会去抢劫?

  1

  我认识阿华的时候,他已经50出头。

  阿华年轻时混过社会,名号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也曾是很有分量的。后来年纪长了,走上了正路,慢慢地淡出了打打杀杀的圈子,本地知道他“辉煌历史”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谁也没有料到,年过半百之后,他竟然是以“重点上访户”的身份,重回了人们的视线。

  2011年,号称世界最大的稀有金属交易所——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下称泛金所)开盘,号称无需稀有金属投资交易的专业知识,只需往平台打钱,就能坐享13%左右的年化收益。媒体宣传,明星站台,诸多光鲜的包装,让无数怀揣发财梦想但又苦于没有门路的人蜂拥而至,不断为自己的财富梦想充值。这场资本游戏在持续了4年的疯狂之后,最终因为资金链断裂,戛然而止。全国20多个省份22万投资者的430亿元资金难以讨回。

  阿华就是在那个时候作为“泛亚”的受害者开始上访维权的。他是我们这里泛亚投资维权群体中的领头人,也是周边县市泛亚投资维权活动的积极分子。

  阿华登记的损失是60万,这个数字在那些主张采取激进方式维权的投资人眼中根本不算啥,但每次组织上访、闹访,他总是显得格外积极。本来在这个群体中,损失的数额就是身份的象征,损失得越多就越有话语权,“区区”60万却如此卖力,一度让那些损失数百万的人认定阿华是政府派来的卧底。

  同样不解的,还有我们这些负责信访的政府工作人员。

  阿华和我们这里其他投资人一样,一开始只是跨省去泛金所总部了解情况,或者组团去请当地政府“主持公道”,和我们没有多少直接的接触。毕竟他们都清楚,自己的损失不是在本地造成的,找本地政府有关部门也解决不了问题。但随着时间推移,舟车劳碌的他们,维权毫无进展,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徒劳。消停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试图用集体上访的手段给本地政府施压,希望借此能引起国家重视,希望国家出面帮自己收回本金,挽回损失。

  这样的上访理由和诉求显然是不合理的,手段和途径也是不合法的。在接待这些投资理财类的信访问题时,我们习惯性地会“教育”当事人:“现在亏本了就要找政府兜底,你赚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给政府分红啊?”这时受害者往往自知理亏,大多选择沉默,但唯独阿华脾气暴躁,经常用他自己的“歪理”和工作人员争辩,在接访大厅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领导指派我去接待阿华,因为只剩我没和他红过脸了。

  2

  第一次和阿华正式接触,是他和周边县市区的几个投资人一起去省里上访,被我们信访局“截”回来的时候。他坐到信访接待窗口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当时紧张,一时语塞,竟蹦出来一句:“华叔,我给你倒杯水吧。”

  话一出口,阿华一下沉默了。半晌,他端正了坐姿,略有嫌弃地轻声对我说:“你该问我这次上访的述求是什么。”

  我“哦”了一声,随后在他的指导下完成了首次信访接待任务。

  “泛亚”的案件当时进展缓慢,各地投资者的焦躁和愤怒与日俱增。网络上的质疑和声讨铺天盖地,各地集访、示威活动此起彼伏。

  阿华为了上访讨说法,在那段时间里也是东奔西走,马不停蹄。我们也着实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因为按照信访制度规定,阿华每次“非访”(非正常上访,比如越级上访、集访、闹访),我们作为他的属地政府部门,没有尽到管理责任,是要被“扣分”的。“扣分”意味着领导要被约谈、问责,那可是大事,所以各级各部门对待“非访”都是极其重视的。

  我们开始重点关注泛金所在本地的投资人群体,并安插了“自己人”进去实时关注群体的维权动向——说白了,就是要掌握他们的上访计划并及时阻止。阿华是这个群体的核心人物,一有风吹草动,领导就派我去找他聊天。久而久之,我和他竟成了“忘年交”。

  于公于私,我不止一次开导他:“你也就损失了60万,不至于走投无路,况且这个事基本已成定局,何必还费这力气四处上访,劳命伤财呢?”

  他起先总是和我打哈哈,说自己反正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又说有闲没钱,出去上访的食宿开销都是“泛友”(泛金所投资人)凑的,“就当公费旅游了”。

  有一次我追问:“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女儿也成家了吧,一起过点安稳日子不是很好?”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神情一下子从玩世不恭变成了疑虑重重。谈话瞬间陷入尴尬的沉默,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点到他的软肋了。

  不过他也不和我计较,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我既没什么城府,也没什么恶意,反而换个话题,开始和我讲他以前的生活。我怕他反感,对他上访一事也不再刻意劝阻。

  3

  谈起年轻时的风光,阿华俨然变成了一个说书人,年轻时混社会的那段经历就像一部连载小说,在他口中娓娓道来。每个章节结尾处,他还不忘加一句:“我那时候可了不得,无论走到哪,一说到‘阿华’,大家都会给个面子的。”

  我原本幻想着眼前的阿华是厌倦江湖、退隐市井的“陈浩南”,会给我讲述一部身边的真实的“古惑仔”。但从他冗杂、拖沓的叙述中,我却只看到了一个穷人家孩子为了生计努力奋斗的过去。他口口声声强调的“风光”,也许只是别人对他个人努力的一种认可,又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阿华从小是被领养长大的,初中还没毕业,养父母先后离世。虽然有叔伯愿意给一口饭吃,但他不愿寄人篱下,毅然选择自力更生。十几岁起就走南闯北,虽没有攒下什么钱,但用他的话讲:“什么没见识过,什么没经历过?”

  在外漂了几年,待20岁出头回到县里,阿华马上就“混开了”。因为1983年的“严打”,县城周围大大小小、似是非是的地痞流氓都进去了,这为阿华他们一代人日后走上“社会”扫除了很多阻碍。这批年富力强、头脑活络的后生在两个时代的夹缝里迅速壮大,成为了当地第一代为数不多的“社会人”。

  那时候出来混,不分什么帮派,也不排什么辈份,似乎整个县城都是一家亲。遇到社会上的兄弟,混得好的直接报上自己名号,混得一般的要报上一句“我是混XX的”,大家彼此多少会给个面子,互相照应一下。

  那时候几乎整个县城都知道有个阿华,“混大厂车站的”。

  “大厂”是我们县城旁边的一个镇的代称,因为镇上有一家全县城最大的棉纺厂故而得名。棉纺厂像一块磁石,把周边地区的年轻人都吸聚到一起。年轻人中多半是女工,所以社会上的那些闲散男青年也喜欢围聚在这个大厂子周围。久而久之,以棉纺厂为中心,辐射出了一条热闹繁华的“厂街”。

  如果说“厂街”是阿华他们消遣的乐园,那“大厂车站”算是他们打拼的沃土。

  大厂车站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原本设置在棉纺厂门口的公交站台无法满足客运货运需求,司机和乘客们就默契相约在“厂街”不远处的一片荒地上,自发形成了一个车站。

  车站像一头野蛮生长的猛兽,阿华和他的一干拥趸就活跃在这里,“自愿”维持车站的运营秩序。那时候很多营运车辆都是私人承包的,有在县城里面不停转圈揽客的小“面的”,有城乡来回跑的中巴车,还有为数不多的长途大巴。阿华他们根据车况规划市内班车的路线,根据客流量调度班车的发车时间和次数,维护车站周边的治安,处理宰客和半途卸客的纠纷,还要杜绝外来的过境车辆拉客带货的竞争。

  虽然这一切安排没有任何的规章制度可循,全凭阿华的个人才智和社会经验,但不得不说,那时候的大厂车站在阿华的带头管理下,一切事务井井有条。

  那时阿华的收入一部分来源于营运车辆进出车站交纳的份子钱,听起来虽然像“保护费”,但因为阿华和他的小兄弟们实实在在做了很多事情,这钱司机们倒是都乐意交的。手里有了点钱后,阿华入股了好几辆大巴车跑长途,这成了他后来收入的主要来源。

  总体来说,阿华在大厂车站“占地为王”的那几年,并没有积累多少钱财。他为人仗义,份子钱标准低,别人给的分红也不在乎多少,对跟着他的一帮小兄弟却出手大方。他的能力和为人得到大家的认可,也受到了棉纺厂众多女工的仰慕。后来,阿华就跟棉纺厂里的一个女工组建了家庭。

  关于家庭,他从来不愿和我细说。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是他作为一个“老上访户”,顾忌我们会把他家人搬出来给他施压。

  反正我也从来没想靠着挖掘他的社会关系来阻止他上访,所以他不说,我就不问。

  4

  我问阿华:“后来怎么就‘改邪归正’了?”

  他告诉我,后来大厂车站的规模越来越大,风头一度盖过了县城的车站。“摊子大了,事情多了,人也杂了,各种矛盾和利益交织在一起,力不从心了”。正好赶上政府收编大厂车站,为了安抚民心,阿华和另外几个小兄弟作为大厂车站的“创始人”,都被破格录用为管理员。阿华又做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成家有了孩子后,便想和“社会人”的圈子撇清关系,就离开了大厂车站。

  阿华规规矩矩做生意时已经30多岁了,他去上海卖了几年水产,赶上好时候,赚了不少钱。但受以前混社会的影响,“有钱就开始不学好,吃喝嫖赌,老婆气不过,带着女儿回娘家了。我也没挽留,给了她们母女一笔钱,一个人过着轻松自在的好日子”。

  女儿上小学前,妻子和阿华办了离婚手续。没个女人持家,生意很快出了问题,阿华先前赚的钱很快就见底了。后来他又浑浑噩噩耗了几年时间,“慢慢地自己也想明白了,觉得该玩也玩过了,该享受也享受了,是时候收心了,想着飞黄腾达了,再找老婆女儿团聚——可东山再起哪那么容易,一晃女儿都大了。为了早点发财,所以才入了‘泛亚’这个坑”。

  我说:“你也是老江湖了,这种坑也敢往里跳啊?”

  他呵呵一笑:“我算啥?老江湖也防不住新骗术啊!被骗的还有银行行长呢,人家专门和钱打交道的都能陷进去,更别提公务员、教师和医生了,一抓一大把——只是那些人有个正经工作,不方便闹。”

  想想,他仿佛还有些不服气:“再说了,哪个陷阱能让你看出来它是个坑啊?现在出事了,你们个个马后炮,说投资为什么不找正规机构。没出事前,‘泛亚’哪里不正规了?有批文有红章,广告打到了天上,很多名人都夸它‘储备稀有金属利国利民’……”

  我问:“你了解稀有金属吗,不明不白就敢投资?”

  他说:“我一开始也不敢,但问了一些投资人和平台的客服,也查了不少资料,对它的运营和盈利模式有了大致的了解,觉得没有问题。如果是投资稀有金属亏本,我也就认了,但其实我们绝大部分人对稀有金属交易根本不感兴趣,不懂,也不敢。我们是把钱投在了‘泛亚’的‘日金宝’里面,类似于余额宝,它说每天可获得投资金额的万分之3的收益,一年最高收益能到13%。还说当天投资第二天收益就到账,本息可随时支取,没手续费。”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一句:“你当这是放高利贷啊!”

  阿华反问:“一年13%的收益也能叫高利贷?余额宝的收益都有7个点呢。社会上‘放水’的,月息5分1毛的,多的是,那些才叫高利贷!”

  我懒得跟他争辩:“可这收益还是虚高啊,你就没有一点疑虑?”

  阿华想了想,降低了声调回答:“确实怀疑过,我毕竟也做过生意,知道没几个行当能有这么高的利润——但不是说金融创新嘛,我以为它是啥新式武器呢。只怪‘泛亚’伪装得太好,它告诉你,平台上有些买家想买货,但钱临时周转不开,于是委托你用投在‘日金宝’里的钱购买平台上的货,这些买家只是暂时付不了全款,为了表明实力和诚意,会先付20%的押金做为他们一定会从你手里提货的保证,等他们付全款后,你再把货给他们——货在你手上,平台有20%的押金,完事后你可以得13%的利息,你不动心?‘泛亚’还说这利息主要来源于平台交易的手续费和部分商家的违约金,听起来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啊。”

  “60万不是个小数目,真金白银的,你怎么舍得往外送呢?”

  阿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不记得是在哪看到的广告,反正那时候很多宣传泛金所的,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就试着投了两万,发现操作不难,收益也不错。后来认识了不少投‘泛亚’的人,大家聚在一起,都在吹捧‘泛亚’,看着‘日金宝’里每天都在涨钱,我也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对它没有半点怀疑了。小打小闹投资了一年多,发现平台运转挺好,也没听到任何负面消息,再加上那会儿很多明星和电视台都帮它打广告,我就更加坚信不疑了,于是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断追加投资,想着捞一把就出来。”

  阿华顿了顿,见我不搭话,又说道:“你可别说我是什么‘赌徒心理’,上次你们信访局那个姓蒋的说我是赌徒,我立马就发飙了。我这是投资,不是买大买小,是经过观察和思考的,是慎重的。退一万步讲,如果说我是在赌,那这个赌博平台开这么久,你们政府怎么不去管管?还允许它四处宣传,招摇撞骗!”

  5

  阿华告诉我,他清楚地记得:2015年初,“日金宝”的提现第一次出现了延迟,紧接着开始限额;4月时,他在“日金宝”里面的资金已经无法提取;到了7月,连放在泛金所个人账户的资金都被“冻结”了。

  一时间,泛金所出问题的消息开始传出,随即扩散,不断发酵,越来越多的投资者闻讯要求取回资金,进而导致“泛亚”的资金链彻底断裂。

  泛金所官方分析称,“泛亚”之所以会出现资金无法流转的情况,一是有投资机构趁着宏观经济增速放缓,大举做空有色金属,从中套利,比如他们通过期货交易让电子盘期货“铟”的价格在半年内从550元下跌到了最低180元,断崖式的跌幅,无形间加剧了诸多稀有金属上下游产业链的恐慌情绪,令不少购货企业不敢接货,导致泛交所资金流动性变差;二是2014年底开启的股票牛市行情,令大量投资者陆续将资金转出“日金宝”去投入股市,泛金所资金池规模骤降。

  但有人告诉阿华,泛金所一开始就是个庞氏骗局:“平台上真实的交易量少得可怜,委托你买货的买家是假的。你投资买货的资金,供货商能拿走80%(因为平台价格高于市场价,供货商拿80%不亏),剩下的20%‘泛亚’就留下来了,你赎回的本金、提取的利息以及‘泛亚’的开支和收入,都从这20%里面出,不够的地方就拿新投资者的钱垫付。”

  阿华终于清醒了:抛开投资稀有金属的幌子和交易形式的噱头,“泛亚”本身并没有创造什么价值去给他带来收入,只能是后投资者的钱还先投资者的钱,注定会有停摆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接什么话,只能在他讲述时适时宽慰他一句,让他消消气。

  他说,就在“泛亚”东窗事发前那阵子,多年未见的女儿和他联系上了,告诉了他要嫁人的消息。阿华仿佛看到了希望,想着多投一点,好靠分红给女儿置办些风光的嫁妆。没想到到头来落得一场空,“现在都不好意思接女儿电话”。

  后来又在跟阿华的谈话中陆续得知,其实在尝到“泛亚”给出的甜头后,重情重义的阿华想带着身边的一帮穷亲戚一起发财,还把好多人拉了进来。不曾想,“这么好”的一个平台居然是个骗局。

  虽然阿华的亲戚朋友投进去的钱不多,损失了之后也没听说有什么怨言,但阿华始终觉得是自己坑害了那些信任他的人,也怕亲朋误会自己从中拿了提成,所以发誓要帮他们讨个说法,证明自己一个清白。

  我想,这或许能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卖力地四处上访了。

  6

  我和阿华断断续续接触了一年多,后来因为工作调动,我不再接待上访人员,也就和他断了联系。在工作调动前,我特地找阿华见了一面,非常诚恳地建议他不要再去上访了。

  没想到,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我,还说准备出去打工。我觉得他这样说,或许只是给我个“面子”。

  阿华抢劫被捕的消息传来,我始终不太相信精明如斯的他会去做这样的蠢事。后来我从一个办案的民警那边了解到,这几年阿华一直在外地打工,间或参加了一些投资群体召集的上访活动。阿华在审讯时透露,自己这几年早就厌倦了这种东奔西走的上访生活,主动“息访”,又觉得对不住那些信任他的人。他跟民警承认,就是想抢钱,因为已经没钱维系生活了,“零工的工作不容易找,工资一时半会也拿不到”。

  他最后和办案民警说:“不想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抢点钱,也许能东山再起,成败都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揣测,他也许更多是想给家人和亲朋好友一个交代吧。

  今年看到理财平台“爆雷”的新闻频繁出现,望着街头挂着“某某财富”“某某金融”“某某投资”招牌的大小店面,我又总会想起因为抢劫被判了7年的阿华,想起我们聊天时他那句朴素而又充满哲理的话:

  “投资太简单,开个户就行;投资太难,要搭上我这一生。”

  编辑:许智博

  题图:《夺命金》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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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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