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嘉宾:吉林省文联副主席、吉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吉林省摄影家协会主席赵春江;长春万科地产副总经理夏天。

主持人:赵桂香

主持人:欢迎来到城市C大调。欢迎摄影家、发现者、传播者赵春江先生。同样欢迎来自长春万科的夏天先生。

有一种说法说,“所有人生都是平等的,起点一样,是生;终点一样,是死。”那么不管我们有多大,不管我们走多远,都是这样一个历程。但其间,我们物理上会经历了那么多山山水水;时间上会经历过岁月;我们在社会关系上又会经历那么多人和事,就组成了我们的当下。

到现在无论是我们走过30岁、40岁,还是50岁、60岁的年华,在这一个当下,住着我们的过去,又孕育着我们的未来。我特别想知道两位当下是怎样一种心境?夏天,你先来。

夏 天:刚才我在开始之前,我翻了一下赵老师的那个影集,然后一下那个影集就把我带到了之前多少年走过的一些地方,当然基本上都是旅游了,所以这些旅游的地方现在想起来,就刚才随着我翻影集,就像照片一样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觉得这几年其实自己最珍贵的财富还是走了不少地方,这些东西给自己的积累可能现在描述不出来,但是觉得还挺感谢的。而且其实在这个过程里面,我特别感激一件事,就是也是刚才看影集的时候想到的,我还挺感谢当时选了这个专业,选了学建筑、学规划,了解城市这些东西,所以现在每当我去到一个地方,我会关注一个城市的发展,一个聚落的发展如何从一块土地变成一个人居聚落的地方,如何科技在这发展,文明在这衍生,然后不断的去传递,我觉得这些可能是我的专业给我的一个幸福的事,所以他们让我不断的在这一生里面经过的每一个城市,出差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甚至中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愿意去了解他的文化,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充实起来吧。

主持人:春江老师、春江社长、春江总编、春江主席。

赵春江:没有那么多头衔。

主持人:当所有的头衔,所有的标签都去走之后,您是一个行者,我不知道您是否认同这样一个界定?您真的是一个行者,在我有限的了解中,您走过了N次珠穆朗玛峰,N次的新疆,我们这片热土的长白山更是不计其数次的去踏进它,走进它,一次一次。那么生命中也走过了64个春秋,经历了那么多起起伏伏,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文化圈,您一定是一个传奇。咱们一会再说更长的,就在当下,春江老师,您有什么感想?

赵春江:我的感想,这个夏总的感受让我觉得很突然。就是刚才我那本新书,是《喜马拉雅迷路》,他是80后,他马上就能够有感受,有感觉。夏总,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后生,一个小伙子,坐在那很沉静的。你问我此时此刻心情,我就是有一种静的感觉。其实我这种感觉,在我40岁以后,我就渐渐的萌生了这种念头,就是人生其实不论你是波澜壮阔,还是赴汤蹈火,最后都是一个“静”字。昨天我发了一个微信,我就谈到了一个“静”字。不说山岳吗,行走吗,我突然理解了长白山,如果我们怎么去表达长白山,首先是一个“静”。这个“静”可以是多种理解,比如说肃静的“静”,干净的“净”,崇敬的“敬”,简单的说有这么三种含义,这是一个“静”字。还有一个是“神”,长白山是一座神山,包括喜马拉雅山,同时还有一个“圣”,“圣”就是神圣的“圣”。就是我们要解读山岳文化的话,应该是从这三个字去理解,不是说我们登上了珠峰,我们就征服了这座山,不是。你只是说和这个山对话的开始。

主持人:我特别感动,眼眶有点湿的感觉。因为这个不是夸张的,我跟春江主席认得也是20多年了,春江主席刚刚提到了他对沉静这样一个理解,尤其是看到一个后生,看到一个少年,他想到沉静。其实这里面肯定有一种你们能够文化密码相对接的一块。刚刚夏天总也提到了,您走过很多地方,我相信你走过的路,无论是物理上的,时间上的,还是心路上的,可能对你这种沉静是有一定关系的。那我就想请问您这30几年的岁月中,您走过了这个星球上的很多城市,那么哪个地方对你的影响触碰最大?能够触动你生命深处?

夏 天:对我触动最大的地方,其实是每一次去欧洲,不一定是哪个地方,包括德国,包括意大利,包括法国,其实我觉得都还挺有价值。因为我觉得每次走到欧洲,尤其是有机会,比如脱离所在的那个任务,比如说参加一个展会,或者去做一次交流,是按照一个行程来。但凡能跳出来,去比如走到城市的边缘,走到城市和乡村交界的这些地方,你就能特别深的感触到他跟我所在的前30年所生活的文化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会看到一个地方就是它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发展,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为了进步,都是为了更高、更快、更强。好像时间没有对这个地方带来多大的影响,仿佛历史会告诉你100年之前这是这样的,甚至200年之前也是这样的,只是人骑马过来,而不是开车过来。欧洲的很多山村,包括很多城市里面的一些细节都会给我这种感觉,人类文明实际上是雕刻在地球上的,是不会随着时间非常快的变化,这个跟我前30年在北京看到的样子还是非常不同。反正我每次去都会寻找这种感觉,去寻找一些这样的痕迹。

主持人:春江主席您算没算过一共走了多少道?

赵春江:几百万公里吧。

主持人:没有一个准确的数,但一定是以百万公里计。

赵春江:得有二三百万公里。

主持人西藏去了多少次?

赵春江西藏去了快60次了吧,我自己已经记不清具体次数。

主持人:西藏之外您又去过新疆,全国各地走了很多地方,春江主席出国出的不是特别多,但美国什么呀也都是去了。在这些您经过的地方中哪个地方让您感触最深?

赵春江:我要说出来感触最深的地方,可能你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应该是在10年前,2008年前后,我去吉隆沟,那个时候已经去吉隆沟十几次了。那天就是藏族司机他送我出吉隆沟,当我们出吉隆镇的时候,因为那个地方海拔比较低,在2000米左右,天下着小雨,车在泥土道上开着走,就我们俩,他会点儿汉语,比较生疏的。走到一个山沟里的草坝子,草坪的一个地方,我远远的看到草坪的那边影绰绰的,在云雾中和细雨中坐着两个人,当时我就一愣,我说,天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是一会也淋湿了衣服,那两个人在坐着干什么呢?我就产生了这么一个疑问,我就告诉司机停车,停车,停车之后我就跑过去了,大概有个200米左右才跑到那个草坝子上,那两个人在草丛里坐着,用我们汉族人的话说,是两位老大妈,当年就应该比我大个十几岁,我那时候才50出头,她们看样子得有60多岁了,我说几句话她也听不明白,没法交流,我就马上把司机叫过来了,司机跑过来了说“赵主席有什么事?”我说“你问问她俩,天下着雨她们坐在这干什么?”司机跟她们交流完之后就告诉我,他说“赵主席是这样,她们俩出来打猪草,看到今天天气虽然下着雨,但是正好天也不热,太阳也不晒,她们俩就随便的坐这块喝点茶。”因为西藏人不论去干活还是走路都拿着暖瓶,带着酥油茶或者甜茶,她们俩在这块感觉到凉风习习的,天又不热,又没有太阳,我们很放松,难得这么一个天气,没什么事,就坐这喝点茶。我当时一瞬间就震撼了我,我说去过西藏的人都理解了,都是那些出生入死,都是那些不是悬崖峭壁,就是马上就要掉车了,甚至濒临死亡了,心脏不会跳动了,氧气也吸不上来了,感觉肺都不动弹了,贴到一起去了,都是那些生生死死。而西藏人自身却是跟我们的理解完全是截然不同和相反的,他们就在那块安安静静的坐着,享受一下清风细雨,嗅一嗅花草的芳香,他们并不缺这些东西,他们却坐在那里享受的这些东西。那一瞬间我就震撼了,就提升了我行走西藏的那种觉悟和主题。其实人生难得是平静,难得归于平静。我觉得就像你刚才说的,我对西藏的感悟,十年前那个小小的,看似最普通的一个镜头至今还震撼着我,而成为我行走西藏的动力。

主持人:在吉隆沟的那一对藏胞,一对老妇人,在清风细雨中与天地的那种和谐,他也成为春江主席眼中和心中的一道风景,滋养着春江主席。夏天总您能说一个人在你的生命旅程中,三十几年中对你影响至深的。

夏 天:说到具体的一个可能就不太好客观,因为很容易说到现在周围的人。我把您的问题换一个方式理解吧,就是到目前这段时间可能对我影响和触动比较大的人是什么样,我觉得可能用这种方式。这个其实还真是我经常会想的一件事,我觉得在自己长大的过程当中,因为人生会比刚才说的旅途实际上要严肃一些,因为旅程就像人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你可以不断的离开一个城市,会进入一个新的城市。但其实人生感觉比这个要沉重很多,因为你的灵魂只能驻在这个壳里面,就是你永远不能逃离他到另外一个壳里面去,所以你只能选择现在的人体去继续活着。所以当每一次突破极限的时候觉得还是需要有别人给一些外力的。想想看这几年,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工作,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总结成一个螺旋上升的状态,可能在某一段时间内自己会对自己挺有信心的,觉得我可以应付很多事,成长了好多,我可以做好多让自己还觉得挺有成就感的事。但是往往在这种时候就会遇到一个人,有可能是学校的老师,有可能是比如说刚刚进入工作的时候遇到的一个业主。也有可能是进万科之后遇到的领导,其实都是真事。你会遇到这些人,他会把你很复杂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在短时间之内打的稀碎,可能对你的工作成果,或者对你的工作表现的一些攻击,而且还会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有反击的余地,因为他们说的全都对。在这种压力下可能自己会有新一轮的超越当时的自己。我觉得这些人,到现在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五次,可能是让我现在又达到一次该被别人怼的状态了。

主持人:夏天总是把我这个问题把他从具像的问题抽象的成为一个概念性的,一个现象级的这类人,这类人是鞭挞者,是驱逐者,把你从你的舒适区中鞭挞,打醒。春江主席,您生命中对您触动最大的,或者是一个具体的人。或者夏天总说的那一类人让您特别有感触,特别有震撼,特别有成长。

赵春江:我还是从现场说起吧,刚才夏总他用的词当中,有两个词我记忆很清晰,一个是攻击性,一个是怼。怼肯定是现在的词汇了,但是对我这样的人接受起来并不困难。我就说我的生命当中,我可以把你话理解成是两类人,而不是一个人。比如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到今年的这种年龄了,我为什么还能够成长和进步,其实我们生命当中最应该感谢的比如说叫恩人,叫贵人,这是我们最应该感谢的,我的生命当中每一步都碰到的恩人和贵人。但是我生命当中能够给我更多的,成长的,力量的和营养的不是恩人和贵人,恰恰是攻击我的人,瞧不起的我的人,讽刺我的人。就是凡是我碰到别人说我不行的时候,我不会去恨这个人,我也不会去跟这个人去解释和计较,我一定要从自身找到。他为什么说我不行,他为什么在这上面瞧不起我,我一定要在这上面去生长,去壮大我自己。跟别人解释没有用,跟别人打一仗,你把他杀了你还得偿命。是不是。我就说人生对我最大的财富是什么?是反作用力,人生需要反作用力。

主持人:那么接下来,第三个本命年了,夏天总,某种意义上也算人生前半生的一小段也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怎么行走啊?

夏 天:接下来,应该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未来我想可能还是会延续现在的路径,时不时的跳离一下去尝试一些地理旅行的轨迹,然后看看能不能再激发自己,像刚才赵老师说的,像您说的能不能往前再进一步。

主持人:春江主席,接下来咋走啊,我给你算你活100岁的话,你还有36年。

赵春江:我不用活100岁。

主持人:那你说了不算。

赵春江:不是,我说我不用活100岁在哪呢?我就是有一个愿望,我86岁的时候,苍天允许我再去一次西藏就行。

主持人:为什么是86岁?

赵春江:大概在2013年,我记不准了,4月30日,我记得那是我第16次去西藏。当我下飞机走过廊桥的时候,因为刚下飞机的时候也没有缺氧那种感觉,空气特别清新,我突然想到了四个字,叫“苍天厚我”。就是我一次一次的行走西藏,是苍天关爱我,眷顾我,然后我下了廊桥之后,过取行李的通道,我也在等着取行李,这个时候就从我身后走过了一位老人拄着一个棍,步履蹒跚的,我侧身一看他一个外国人,以我的经验判断是欧洲的一个老人。当时我不知道他多大年龄,他身后一个,应该是应该是个藏族女孩,像翻译,又像导游,肯定是来接他的,或者陪他一起走的。其实我当时想问的是,我一瞬间想到的是这个老人都这么大年龄了,他还来西藏,他是就是什么职业,从事什么工作。等到……因为人都往前走,我这个话从嘴里出来的时候,就问那个女孩我说“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她可好,用现代话说怼了我一句,“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干什么工作。”我又追了她两步问,我说我的意思他今年有多大年龄了?然后她回头不屑一顾,86岁。我说86岁了。其实我至今还是后悔我没问出他是什么职业,我觉得他肯定是个专业人士,要不然一个外国的老夫人不能86岁冒着生命危险去西藏。那一瞬间,我就坚定了我自己内心的一个核,我也争取86岁再来一次西藏,不管是最后一次,还是第几次,如果苍天给我时间,我肯定,86岁无论任何阻力,哪怕我扔到雪域高原,我也会去的,只要苍天给我时间。

还有一个比如我行走。我对西藏的文化贡献,我可以用一个词来说,叫“不必低调”。我就说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对西藏文化的贡献,我,赵春江算其中的一个人,不管这个行业里还有多少人,肯定会有我的名字。不管他是否青史留名,那是后人的事,但是今天已经在造福雪域高原,造福西藏人民。我还要给阿勒泰要做一个专题,我走进新疆几次之后,我又有来了一种文化自信,我说要表现阿勒泰要怎么表现?要用别人没有叙述过的方式和语言来表现,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影响中国气候的空调机。然后怎么样去表现这个空调机,空调机比如说有几个主要原数和大件。那么讲了,首先是山谷,第二是河谷,第三是雪谷,这三个要件我把它拿出来之后,我把它的分解了摆这描述之后,恰恰就是阿勒泰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的。我跟《国家地理》一讲,他们就说了赵老师你这个想法太对了。

主持人:咱们的话题还有最后一个,请两位分别推荐一本书,这本书其实也是我们生命旅程中的要件。我们去看山水,我们去阅人文之书,我们读有形的纸制的书籍也是另外的一种成长,那么两位分别推荐一本书给我们喜马拉雅FM的听友。

夏 天:今天话题其实还挺轻松的,所以推荐一本起来特别不费劲的书。这本书我买了,就是《孤独星球》的中国分册。实际上我不需要通过这本书来了解国内有哪些地方值得我们旅游。但是为什么我会买这本书。因为我每去一个地方我会买lonely planet的系列,我去看他推荐的一些行程,他推荐的一些文化之旅,这些可能都会去看。突然有一天看到一篇文章的推荐,然后他是建议我们在自己的家里面也去看看国际视角,就是其他的旅行者,就是别人的视角走到我们的家乡的时候他们会怎么看,用一个旅行者的视角来看这些地方,他们会认为哪条路线是他们认为经典的路线,这个地方区别于其他城市的文化是什么。

主持人:主席,您也推荐本书给听友。

赵春江:我说这本书有可能太偏了,又有点诡异了。我要是推荐一书的话其实挺难,但是我还是能选出来。我推荐的这本书这个人你们应该能听说,或者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就是瑞典的探险家、考古学家,也是被中国人称为古典主义探险家的叫斯文·赫定这么一个人。他在1895年第一次涉足亚洲的土地,中国的土地,从此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终身未娶,活到了88岁,1952年去世。他就说了一句话,他说“我已经嫁给了中国”。这个人特别钟情于中国,他早于斯坦因四年到了敦煌,他一件文物、一个雕塑,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带走,他也知道有过藏经洞,但是他都没去动。他就是在中国行走,要不然被中国人民称为古典主义情怀探险家。我推荐他这本书的名字就叫《亚洲腹地旅行记》,这是他100年前的著作。我们今天所知道的海上丝路,特别是21世纪丝绸之路,还有现在通过我们长春有一条道叫欧亚铁路,欧亚大陆桥,在100年前斯文·赫定的著作里你会惊讶的发现,一个外国人就勾划出了这种蓝图。而且他在1936就向南京的国民政府提出了建议,向国民政府的交通部提出了完整的建议,说中国要想发展,用现代的话说叫复兴,他说“必须要打开这条欧亚大通道,沿着古代丝绸之路重新打开欧亚大通道。”太让人惊讶了,八九十年前,一个外国人就能提出这种构想,你在看这本书的时候,你在流泪的同时你会感到十分的震撼,一个外国人这么睿智,这么关心中国,而且关心到骨子里,关心到他的生命里,真的真的不可思议。

主持人:特别感谢两位,所谓脚比路长,行者无疆。无论我们的肉身,还是我们的灵魂,在我们的人生旅程中我们都越走越笃定,越走越幸福。感谢二位光临C大调,感谢我们相互的分享,彼此的陪伴,谢谢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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