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赠书|陈香评安徒生奖得主力作《狐狸和兔子》《老鼠的房子》

2018年国际安徒生奖得主

全新长篇绘本

《狐狸和兔子》《老鼠的房子》

重磅推出

内容简介

《狐狸和兔子》改编自俄罗斯经典民间童话故事，讲述狐狸强行霸占兔子的小屋，任凭熊和公牛那样强壮、高大的动物，以及像狗那样勇敢的动物前来，它都威风凛凛不害怕，却被一只小小的公鸡赶跑了。故事寓意深远，教孩子巧妙应对霸凌，学会自我保护。

《老鼠的房子》改编自B.达里的小说《洞主小老鼠》，讲述小老鼠盖了一栋房子，好心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们，却不小心引狼入室，令自己也落得无家可归的故事。故事告诫小朋友们，乐于分享是美德，但也要时刻注意保护自己。

我将如何评述2018安徒生奖得主欧尼可夫先生自述自己最喜爱的这两本图画书呢？关于《老鼠的房子》《狐狸与兔子》，这篇导读是我所写过的所有图画书导读中最具挑战性的一篇，没有之一。

欧尼可夫先生完全颠覆了我之前“一流的图画书，文与图各自拓展艺术表现能力，又彼此依靠而相互激发，其合作造成了一种1+1>2的艺术效果和文学效果”。

此类关于图画书“图文配合说故事”的定性认知，其图其文，演绎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故事世界，越过了约定俗成的图画书叙事边界，联系而又悖离的图文，创新颠覆的演绎，使得阅读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玄机。

阅读者不得不调动起所有的知识积累和想象，揣摩那若隐若现的暗示与隐喻，思考文本中的内涵，能指与所指。感谢欧尼可夫先生，展示了图画书所能抵达的如此丰富与辽阔的图景。

《老鼠的房子》是一个相对比较容易进入阅读的故事。从文字来看，这是一则典型的童话故事。小动物们相亲相爱，因为丧失对“恶”的警觉性，放狼进屋，导致小屋被夺，所幸灰熊出手相助，然而，也付出“小屋被毁”这一代价。

仅仅从文字理解，这是一个类似于“小红帽”母题的童话故事，向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提示关于“恶”的存在，和善良的“边界”。

然而，如果从画面来看，这又是一个关于童话的现实主义演绎，流淌其中的，是俄罗斯文学一脉相承的人道主义传统和现实主义精神。

阔大的都市，城市的边缘，被偷走行李的无依无靠的异乡人小蜥蜴，被老板解雇、孤苦伶仃的清洁工青蛙小田鸡，被一把火夺去住所的贫穷画家小松鼠，被房东扫地出门的自由职业者（热爱考古）小兔子，被同是边缘人的洞主小老鼠收容，漂在这所都市的他们，相互慰藉，相互尊重，共同取暖。

现实主义是俄罗斯文学艺术的永恒特点，生活永远是一个难解的秘密，而非一盒甜美的巧克力。这样一本图画书，同样让我们感受到了，那流淌在俄罗斯文学血脉中的，对“小人物”命运的同情与关切，那许多“被屈辱和被损害的人们”，默默无闻的崇高的品质。

欧尼可夫作品的又一可贵之处，体现在他为图画中的所有人物都重新设置了鲜活的情境和线索，他既是图画书的导演、摄影师，也是剧作家。

而这些足够丰富的情景和线索，为每一位读者，包括小读者对图画书的解读都提供了足够的空间。这也是阅读的最大意义所在，阅读不仅仅在于理解和共鸣，更在于自我的建构。在和他的交流中，他称呼那些没有创新性表达的画家为“懒惰的画家”，对他而言，永远不会停止思想的精进。

同时，欧尼可夫对他的作品也寄寓了浓烈的情感，他称他的图画书是自己内心世界的表达。在俄罗斯的语境中，松鼠有“无拘无束”的意味，由此，在《老鼠的房子》中，用松鼠来指代艺术家（画家）。

有心的读者会读出诸多可爱的细节，比如，艺术家小松鼠爱喝红酒，但又怕头疼，所以红酒瓶旁放置的是药片；在另一幅图中，艺术家小松鼠试图把她所有的画作卖给眼神不好的鼹鼠。是的，是“她”，注意到她头上的发夹了吗？

图画书的最后一个跨页，艺术家手中抱着一个爱的结晶，而她和清洁工青蛙小田鸡的相爱相知相惜，在图画书中始终有迹可循。

当然，如果故事仅仅到此，就不是欧尼可夫了。小偷灰狼的加入，为这个城市边缘的温暖小家庭带来了灾难。

在图画中，被灰狼盗窃钱包的米什卡熊化作了一台庞大的推土机，它既是惩罚恶（灰狼）的，也代表了强权对违章建筑的拆除。法不容情，边缘人群又面临无家可归的境地，这是永恒性的道德—社会问题。

作为一本图画书，欧尼可夫还是给孩子们留下了一个光明的尾巴。最后一页，流浪者所指之处，是巨大广告牌上的金字塔，不由得让我们联想到《出埃及记》，流浪者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应许之地”。在此，欧尼可夫展示了他高超的编织互文内涵的能力。

而《狐狸和兔子》，则是一个超现实主义风格、充满幻魅色彩的图画书文本。在编排上，编者将文字部分和图画部分分离，显然也是意识到，文字与图画的明显悖离。

从文字来看，这就是一个流传至今的俄罗斯民间故事。狐狸强占了兔子的房子，英勇的狗、有力量的熊、强壮的公牛，都屈服在狐狸虚张声势的恫吓之下，唯有坚持原则的公鸡帮助兔子赶跑了狐狸，取得了胜利。

对于孩子而言，这则质朴简约的民间故事呈现出了情节的强烈趣味性，以及民众对坚守信念者的褒扬。

但从图画来看，真幻莫辨的场景，贯穿文本始终的肌理绵密的互文内涵，使得对整本图画书的阅读进入了一场冒险和解谜的智性愉悦中。

在这一场狐狸与兔子，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中，欧尼可夫在图画中埋下了或明或暗的隐喻，指向了俄罗斯广袤的文学土壤和历史现实，比如，二战，比如，《黑桃皇后》《安娜·卡列尼娜》等俄罗斯文学名著的场景再现。汪洋肆意的互文网图交织，想必连欧尼可夫自己，也难免“迷失”其中吧。

然而，这一复杂交织的文本网络的所有指向，我以为，是对人灵魂深处欲望与理性无有终结的矛盾、搏斗的洞察。当然，对孩子们而言，这或许是一场游戏般的“过瘾”的搏斗，而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当然，这样的一本图画书也指向了人性。人都有弱点，强壮者未必强大，无所畏惧者才真正强大。英勇的狗害怕权势，公牛畏惧富贵；熊在俄罗斯的语境中有“贪婪”之义，在图画书的设计中，这只有力量的熊其实是个小偷，所以，他害怕锁链。而来自墓地的公鸡无所畏惧，由此，他战胜了自己，也战胜了狐狸。

当然，作品的部分意义会始终游离在确定的解析之外，一种独属于欧尼可夫自己的密布的情怀和隐喻气息笼罩其中，对成人读者构成难以抗拒的阅读的乐趣。而对于孩子们，阅读将换来丰硕的收获。

他们首先感受到的，是两则充满趣味又不乏意义的童话故事；其次，他们将充分感受到这位安徒生奖得主笔下充满着想象力，和细腻瑰丽质感的图画，感受图画中关于生命意味的表达，极具内涵和趣味的插画，以及异常丰富的视角切换、独有的沉郁气息、充满速度感的笔触和亦真亦幻的渲染，体会贯穿在图画书文本中的——强大的责任伦理，深刻的精神关怀。

书评作者

陈香（儿童文学评论家、中华读书报编委、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