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夏季的一天，宿东游击队在宿县东南方的小山岗伏击了一股扫荡的鬼子。激战持续了1个多小时后，日军30余人的小队被当场全歼，鬼子的尸体和被打死的战马遍地都是，一片狼藉。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落日即将西沉。游击队司令赵一鸣深深地吸了一口缴获来的香烟，看着远方的宿县县城，思考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你这个日本畜生！看我不宰了你！”一声叫骂过后，传来了一阵阵马儿嘶鸣的凄厉声。赵司令循声望去，发现警卫班的小胡与几个士兵正围着一匹躺在地上的东洋马，那马似乎已经受伤没有办法起来，小胡和几个士兵用树枝不断往马的身上抽打，马凄厉地叫着，声音十分刺耳。

“住手！”赵司令快步上前，夺下了小胡手上的树枝。经过一番询问后，赵司令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原来这是一匹身上沾满了泥巴和鲜血的东洋马，马的主人——日军山田小队长已经被打死在了路边。

这匹东洋马后腿中了一枪，趴在地上没有办法起身，但当警卫班的一个士兵前去剥鬼子队长尸体的衣服时，这马却突然用前脚支着身体一口咬掉了那名士兵后背的一块肉。

士兵疼得满地打滚，鲜血从后背流出。小胡等人见状立刻赶来，捡起地上的树枝就朝马身上一顿抽打，有的士兵则举起刺刀准备将它杀掉，但没想到惊动了赵司令，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赵司令听完后，心中不由得一惊。这畜生还有这等骨气，可惜跟错了日本鬼子！赵司令是爱马之人，他骑术精湛、枪法精准，每次战斗时总是骑着一匹枣红马来去如风，杀得鬼子心惊胆寒。

在这次战斗中，他的枣红马被子弹打中脖子，当场死去。赵司令看着这匹东洋马，不禁赞叹道：“果然是一匹好马！”他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东洋马的额头，这一幕吓坏了小胡等人，他们立刻举起枪，准备随时将东洋马击毙。

但很快他们就惊讶地发现，这匹东洋马此刻却温顺得如绵羊一般。赵司令在路边抓起一把青草递到马的嘴边，白马吃掉草后，竟乖乖地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被赵司令牵下了小山。

半个月后，赵司令骑着这匹东洋马走上了街头。这匹东洋白马洗去身上的泥巴和污血后，浑身雪白，如雪堆在身体上一样，赵司令骑在白马之上，犹如三国时期的常山赵子龙。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司令骑着这匹白马东征西讨，打鬼子据点、端伪军炮楼、灭土匪巢穴立下了不少功劳。白马将军赵一鸣的旗号声动淮北，威震日伪军。

赵司令为这匹东洋马取名为“飞雪”，意为行动迅捷、一雪前耻之意。从此，飞雪与赵司令形影不离，成为了赵司令的好朋友。

1940年5月，日寇集中4、5千人兵力大举向淮北进行大扫荡，企图将游击队一网打尽。赵司令率领游击队配合新四军主力反击日军，在苏北与淮河两岸进行了激烈斗争，多次粉碎了鬼子的进攻。

在一次反扫荡作战时，由于叛徒出卖告密，游击队被3倍于己的敌人包围，失去了与新四军主力的联系。赵司令率领游击队激战日伪军一天一夜后，由于寡不敌众，最终被冲散，赵司令带着10几名士兵退到了距离宿县20多里处的一个小村庄里。

第二天，赵司令等人的行踪被汉奸察觉泄露，日军派出一个将近百人的小队前来围捕赵司令等人。鬼子抹黑进了小村庄，赵司令等人不防鬼子这么快就赶来了，于是并没有在意。

但鬼子的脚步声还是被飞雪听到，飞雪立刻发出警报，朝天空嘶鸣、用腿踢打墙壁。赵司令等人立刻警觉，冲出村外准备突围。但此时鬼子已经杀到了村外，日军架起4挺小钢炮对准村口狂轰，先前冲出去的几名战士中炮牺牲。

情况紧急，赵司令骑上白马快速朝村外冲去，剩下的战士纷纷掩护司令突围。几分钟后，鬼子又打来几发炮弹，护卫在司令身边的弟兄全部壮烈牺牲，赵司令也被炮弹击伤，赵司令趴在马背上，鲜血顺着马肚子往下淌，染红了马的身体。

炮击过后，日军端着刺刀冲了上来，情况危急。此时，受伤的白马飞雪并未停下脚步，白马飞雪像发了疯一样仰天嘶鸣，随后朝着村外冲了出去。它扬起双蹄越过村外的石墙，石墙上顿时刮上了一滩黑色的血。眨眼之间，白马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白马飞雪驮着赵司令一路飞奔，鲜血顺着路一路流淌，急驰了10多里地后，白马气空力尽，终于倒在了一片麦地里。赵司令见白马死去，心痛不已，他用手为白马合上了眼睛，然后脱下了他的军帽，放在这匹跟随他南征北战的白马身上，轻声呼唤了白马飞雪的名字三声，向它鞠躬，又强忍住受伤的疼痛找来几根树枝将白马掩埋。

埋葬白马后，赵司令拄着一根树枝走了几里地，最后终于被村民发现救下。由于当时战斗频繁，埋葬白马的地方很快被日军占领，赵司令再也没有回去。

日本投降后，赵司令专门回来找当年埋葬白马之地。然而，他多方寻找打探，始终没有找到当年的那个地方。也许那里早已经不复存在，也许那个地方他早已经记不清楚。

1980年，赵司令去世的前3年，他仍然念念不忘这件事情。他告诉女儿，如果有可能的话找到白马牺牲的所在地，为它立一块碑。它牺牲的地方在宿东一个小村子外的麦田里，那里有一条弯弯的小河，哗哗的河水日夜不息。

如今数十年过去了，白马飞雪的牺牲地已经不可考，但它的事迹却留在了人们心中。白马飞雪的事迹，至今读来依然令人震撼、令人落泪。

参考文献：赵霞《父亲与他的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