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中国企业家俱乐部”(ID:cec2006)

徐井宏,清华大学研究员、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副理事长

将在11月24日第十一届新东方家庭教育高峰论坛发表演讲

【导读】

怎样才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什么是企业家精神?

“我从黑龙江边陲的一个小县城,来到举目无亲的北京,开始打拼自己的人生,不需要送一分钱的礼,不用和任何领导拉近所谓的私人关系,只要担起自己的责任,只需要踏踏实实地把事情做好,不用顾虑谁高兴、谁不高兴,靠自己的真本领获得认可空间。” 徐井宏说。

从大学的团干部,再到一家近3000亿资产企业的掌舵人,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理事、清华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徐井宏先生娓娓讲述他所经历的那些“心灵的事”,那些平实但不平凡的个人传奇,带着厚重的力量,让商业世界的浮躁更加轻如鸿毛。

真正的企业家,不是赚一笔钱,积累一份资产,而是真正能做成一家有持久生命力的企业,能够源源不断地创造价值来为世界的更加美好,为人类的更加幸福作出贡献。 徐井宏一路走来,用实践诠释着这样的“企业家精神”,恰如“一束阳光”,“一场春雨”,“一缕清风”。

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迦托-奥义书》

徐井宏个子不高,简单的Polo衫加裤子,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大学老师。等他一开口,却是震动心灵的经历、感悟和超越,从黑龙江的边陲小镇,到积淀着科学与人文的清华园;从满怀激情的团干部,到一家近3000亿资产企业的掌舵人,徐井宏却说这是命运对他的青睐,他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这位60后还没出生时,父亲便被打成“极右”,他幼年的记忆充满了艰辛与波折。但是,妈妈的善良和坚强,爸爸的正直与学识,却让徐井宏透过时代的黑洞,看到了属于他的人生——一种阅尽千帆后的化繁为简,一缕悠悠岁月中的温暖阳光。

1980年前的黑龙江老家,1980年后的北京清华园,简简单单的两段经历;入读清华、牵手伴侣、就职企业,简简单单的三个选择。一个时代能造就一个英雄,徐井宏却可以带着平淡让时间变得通透可鉴,他不需要经历命运的传奇,他可以制造传奇,只凭三个简单却意味深长、难以到达的人生感悟:做人重于做事,过程重于结果,情感重于物质。

一束阳光

同样一个混乱、艰难的时代,却会给人留下不同的记忆。50年后的今天,徐井宏仍然记得4岁时透过一扇窗棂上的小洞,看到的那一只眼睛,那是他心中的太阳,也是他人生的启蒙。

1957年,徐井宏还没出生,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曾经是县里最优秀语文教师的父亲,在组织的安排下主编了一份《烈火报》,随后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农村接受三年劳动教育,工资也变成了每月15元的生活费。

这是家庭命运转折的开始,从那以后,身高不到1.5米的母亲一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捡破烂、打零工,挣点钱补足家用,抚养徐井宏的哥哥姐姐们,还有姥姥和当时年仅12岁的小姨。即使如此,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母亲仍然响应国家号召,减轻政府负担,从自己工作的国营单位辞职下岗了。

1963年,徐井宏出生了,没条件去医院,是在家里由街坊帮助接生的,过了很多天才去上的户口,随便添了个日子,于是他准确的生日便成了永远的谜。直到临终前,妈妈还念念不忘这个遗憾,她说:“你看,我这当妈的,连你的生日都搞不清楚。”

徐井宏并不在乎这件事,这些苦难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远没有幸福和温暖多。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才子,有点钱就买书,劳动教育回来后,老师当不成了,去做赶牛车、抬木头的工人,还是“恶习”不改,带着点不吃不喝也要买书的劲头,妈妈也支持他。徐井宏从记事起,就与书为伴,家里做得最多的游戏是成语接龙。现回想起来,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个奇迹,作为“极右”分子,他的家里在“文革”中居然没有被抄家,时代的缝隙里侥幸留下了这一丝清新的空气。

有书的日子总是让人愉悦的,哪怕工作辛苦、生活艰辛,家里人轮流做饭、洗衣服、跳水、种菜、劈板子(冬天烧煤的引柴),都成为这个家庭幸福的基因,情感远比物质更重要,它能让人在无望中重生希望。

1966年“文革”开始,父亲这个“右派”又被揪出来批斗。1967年,妈妈也被要求参加了两次学习班——被关在单位里反省,每次十几天。和上一次变故相比,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波澜,十几岁的大哥已经习惯了,4岁的徐井宏还不行,每天哭着喊着要找妈妈。

哥哥心疼弟弟,带上他去妈妈反省的地方,试试能不能见上一面,妈妈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看门的还是个熟人,孩子们都叫他侯大爷。哥哥请求、哀求侯大爷,跪下来磕头,“我弟弟小,想妈妈,你就打开门,看一眼就行了”,侯大爷很负责,坚决不开门。在那个年代里,原则和理想都很丰富,人性却很稀薄。

反省的环境很严厉,密闭到不仅不能开窗,玻璃也要糊上纸,和外界没有一点联系。突然,徐井宏发现纸糊的门窗上露出一个小洞,妈妈的一只眼睛正透过小洞看着他,那是充满着母爱也充满着期望的目光。多少年后,徐井宏说,那束目光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是他的太阳!

这是徐井宏记忆的开始。

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提到过“洞穴”的隐喻,在一个有着长长通道与外界连接的洞穴里面,人们在里面背对出口,面向墙壁,现实世界里的人来人往,穿过通道里的光,投射在墙壁上,天长日久,他们就会以为,这些影子就是整个世界。等到第一个人挣脱了束缚,站起来穿过通道,走出洞穴,再兴冲冲地回头,告诉洞穴里的人们,真实的世界并不是这个样子,怎么说,却都像是天方夜谭,难以解释。

在徐井宏生长的那个混乱、困难的年代,那个难以分清理念和真实的世界里,妈妈透过一个洞、一扇窗棂,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地印上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永远坚持向上,善良坚强、充满着爱的世界。在同一个现实里,每个人都投射着自己深深的凝视,这是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对别人来说未必真实,对徐井宏来说,却可以成为毕生的行动指引。

50年后,徐井宏回忆起这个场景,仍然觉得那是自己毕生最值得珍藏且从中重复获取力量的一幕,他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但人可以掌控自己的行动,你向着某个目标坚持前行,就会创造自己的人生,相信什么,怎么做,是否幸福,只取决于自己。”对还年幼的徐井宏来说,这是一个无意识的启蒙,他带着家庭的基因浪漫而行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

1970年,徐井宏上了小学。那时的学校里,也学不了什么,一群孩子疯玩,出身不好又瘦小体弱的徐井宏总是挨欺负的那一个,直到碰到胡同里的一位会武术的大哥开门授徒,徐井宏拜了师傅,每天四五点钟起床练功,身体才慢慢强壮起来。

八个样板戏都背得滚瓜烂熟,打架几乎成为男孩们唯一的游戏,闲着没事干,上街打架去,徐井宏被分配扮演挑事儿的角色,怀揣九节鞭走在最前面,专找膀大腰圆看上去很猛的大小子,从身边走过去故意撞一下,抬头挑衅:“你瞅啥?!”对方要是横眼回应:“瞅你咋地?!”徐井宏抄出九节鞭就是一抡,抡完就跑,后边跟着的哥们就会一哄而上,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莽撞少年遭遇粗粝时代,徐井宏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做如此无聊的事情,可是却由此不怎么挨欺负了。一直混到上初中,“四人帮”倒台,学校里恢复正常秩序。打架几乎成为徐井宏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确认自己位置的一种方式。

另一个意外发生的事件,更是他意识到自己成长和责任的课题。1972年,父亲摘了“右派”的帽子,从工厂回到干部岗位,被分配到建设局,三年之后的一个冬季黄昏,参加引嫩工程很多天没有回家的父亲,被几个同事送回来了,他们说,父亲跳井自杀,幸好被大家及时发现救了上来,送到医院里,医生诊断他得了一种叫“精神迫害狂”的病。

父亲听了大声纠正同事们:“我没病!我是畏罪自杀!你们看着,说不上哪天就把我抓走了!”

从那时开始,每天早上是父亲最惊恐的时候,冰窗花铺满了玻璃,放眼望去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光明,窗外未知的街道上一旦有汽车的引擎声,父亲便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以为是抓他的警察来了。

有一天,父亲很早就出去了。该吃饭了,妈妈找不见父亲,一直在问,哥哥说,“我好像看他一大早起床在本子上写了什么”,大家翻开笔记本,上面有几行字:“亲爱的家人,我要和你们永别了,我热爱党,犯了错误,无法原谅自己,希望你们以后好好成长,为国家多做贡献。”

家里人急了,出门到处去寻,终于看到了满身尘土的父亲,坐在一个井边,他又一次跳井自杀了,只是没料到是个枯井,没死成,自己又爬了上来。父亲上不了班,从此身边也离不了人,妈妈决定让徐井宏休学在家陪伴父亲,每天跟他聊天,或者读读书、下盘象棋。

尼采说:和恶龙战斗,人要小心,自己不要也变成恶龙;如果长时间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这是父亲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他和脑海里的那条恶龙翻滚腾挪、搏斗不休,大部分时间里却是静谧而无迹无踪的,这场神秘的战斗即使是最亲密的家人也无法参与其中,只能在那场荒凉的风暴周围,培育一片情感的雨林,让阳光无始无终。

家里的支撑又一次几近倒塌,矮小却刚强的妈妈始终不曾放弃这副难以承受的重担,也从来没有在任何瞬间放弃过希望。

半年过去了,父亲的境况慢慢好起来,这场漫长的缠斗结束了,父亲又开始上班,徐井宏拿着课本跟大哥补了三天课,也回到了学校。没过多久,“四人帮”被粉碎了,恢复高考了,一个时代落幕了,这是徐井宏的幸运。

学霸徐井宏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他说当时人们思维都很简单,也很听话,个体对希望的压抑持续了太久。他这一代懵懂的少年,也没有背负太多的沉重。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次考试在当年冬天,半年后就举行了第二次高考,1977级的在1978年春季入学,1978级的在当年秋季入学,两届报考人数达1160万人,在中断10多年后,一场对知识和命运的报复性渴望,以世界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考试规模爆发出来。

这同样是徐井宏的转折,用他的话说,当时的学习氛围简直是“好死了”,根本不用鼓励也不用逼迫,全都卯足了劲儿学习,聪慧的徐井宏是其中的佼佼者,有小时候的底子,他的文科历来是长项,理科却不如其他同学。徐井宏憋着一口气,到上高中时,把几乎所有的科目都补到年级第一。

一场春雨

1980年代,白衣飘飘的年代,在清华大学机械系心怀诗意的徐井宏,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决定,直到有一天……

1980年,徐井宏参加高考,那一年,清华大学在黑龙江招生48人,徐井宏是黑龙江全省的第十五名。本来一切顺利,但一位好心的数学老师差点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参加高考阅卷的这位老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后,出于关心,四处打听徐井宏的成绩,发现他的成绩很理想,就自作主张把他的志愿改成了北京大学(当时重理轻工轻文),还特别开心地专门打长途电话到县里报告这个好消息。

徐井宏一听就急了,不行,我不要读北大,我要读清华,大半夜跑到教导主任家里,又打回长途通知那位数学老师,改回来。徐井宏这么较劲,原因也很简单,在填志愿的前几天,他在家里的9英寸黑白电视上,看到了一部纪录片,叫《美丽的清华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他执着地认为,“清华”这个名字充满着诗意,是他真切的梦想。

这是一个带着稚气的选择,却是徐井宏开始主动生活的第一个重要选择,从1980年到现在,他在清华待了36年,一直享受其中,对这个选择从未有过一丝遗憾,对他来说,再没有一所学校有如此适宜自己成长的环境、文化和氛围。

“我从黑龙江边陲的一个小县城,来到举目无亲的北京,开始打拼自己的人生,不需要送一分钱的礼,不用和任何领导拉近所谓的私人关系,只要担起自己的责任,只需要踏踏实实地把事情做好,不用顾虑谁高兴、谁不高兴,靠自己的真本领获得认可和空间。”他说。

1988年,保送研究生的徐井宏要毕业了,本科5年,研究生3年,学习成绩优异,又担任过系团委书记,留校工作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料系里的领导说,不行,系里不能留你工作。

这个变故让徐井宏多少有些失望。回想8年前,他第一次从遥远的黑龙江来到北京,第一次看到天安门,第一次到北海公园“让我们荡起双桨”,也是第一次在清华校园里,看到来自全国各地成绩优异、多才多艺的学霸,也深深意识到自己的差距。

第一个学期结束,他回到老家,大年三十时学校的成绩单恰好寄到,他冲出家门,从邮差手中夺过成绩单,直奔厕所悄悄地打开,生怕有不及格的科目,让家里人知道,还好,都及格了,但还算不上优异。

他像是又渡过了一次漫长的中学,又开始新的追赶,在大三的上学期,第一次在考到了全专业第一;第一次在全校的演讲比赛里获奖,组团去其他高校巡回演讲;这期间他系统地读了萨特、尼采、马克思这些人的哲学著作;1984年,他入了党;1985年,清华第一次招收推荐免试研究生,他是那一年系里60个应届毕业生、3个推荐免试研究生里的一个,也是那一年清华大学2000名应届毕业生里,2%的优秀毕业生中的一个。

也是在这一年,徐井宏认识了自己的一位师妹。后来,他爱上了她。

1984年,徐井宏本科还没毕业,就当上了辅导员,第一个月,他收到了学校发的第一笔津贴——33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那时他每学期从家里只带100元出来,学校发的18元助学金是他一个月的全部伙食费。而这33元,可以让他带上七八个好兄弟到北京友谊饭店暴撮一顿还有的找零。徐井宏拿到钱的第一反应却是:做辅导员还有钱哪!?

徐井宏对学生工作的热情,要远远大于专业学习,对清华大学的热爱,也胜过其他所有的组织,整天忙于组织各种活动。他当时的导师,国内锻压专业的鼻祖,一位治学严谨的老先生看不下去了,找他谈话:“我每天都见不到你,怎么带你呢?你每天去搞团委的工作,我也不能说你做的不对呀,要不你换个导师吧。”

被第一位导师“扫地出门”的徐井宏并不为此懊悔,他对自己的认知和定位很清楚。如果专心科研,以他的学习能力,也可能是同学里最早晋升副教授、教授的人之一,但他认为自己不会成为大师级的科学家,如果不在这个领域里做到极致,为什么不去做些别的尝试呢?何况他又那么喜欢社会工作。

学习成绩优异,又是系团委书记的徐井宏,毕业后的去向很清楚——留校工作。管人事的系副主任专门找徐井宏谈话,他很高兴,以为是通知他办手续,副主任上来就问:你作为一个辅导员,为什么要和学生谈恋爱呢,知不知道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系里不能留你了。

徐井宏目瞪口呆,本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出现了一个360度的大转弯,竟然是因为爱情。以为能留系里工作,徐井宏没有考博,也没有联系出国,此时却要被分配离开清华甚至北京。然而面对系里的质问和决定,徐井宏并没有认错甚至也没辩白:老师,我到哪里都是为党工作,别说回老家,就算到边疆也没问题,但是你不能亵渎我的爱情!

留校几乎无望了,他找到恋人,对她说,没办法,我可能要离开北京了。这个在北京长大的女孩从没想过要两人分开。徐井宏研究生毕业之前考虑自己的去向时,没有多加考虑就放弃了出国这个选项,原因很简单,我的爱人在清华,我又那么爱清华,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花半年一年的时间,办各种手续,跑到那么遥远的国度呢?

但他的爱人还是被这个现实砸了个措手不及,她说,“我不太可能离开北京,跟你回老家工作。”

自尊心极强的徐井宏,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爱人的前途,于是痛苦地提出了分手。回到宿舍,几天睡不着觉,写了一封情书,跑到爱人的宿舍里,她的同学一见徐井宏就说,“你可来了,她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不下来。”抬头看着上铺的爱人,徐井宏拉过一个凳子,站在上面,对着爱人读着自己的信,刚读到第三句,女孩儿说,“别读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和你在一起”。

其实徐井宏已做好了准备,即使暂时无法留校工作,他再考个博士回到清华也不是难事。得知徐井宏的情况,清华校团委的一位老师爱惜人才,和系里协调,最后决定留他在校团委工作。

这场离别最终没有发生,爱人的誓言一直珍藏在彼此的心里。徐井宏说,如果选择清华是自己第一个关键的人生选择,那么选择这位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侣,毫无疑问是另外一个。

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里,徐井宏清楚地记得和爱人共同经历的场景。有一天,他们一起去书店买书,买好出来,天上突然下起雨来,他们站在书店门口,看着匆忙躲雨的行人,轻巧地越过脚下的水坑。等了一会儿,徐井宏有点不耐烦了,说:“真倒霉,出门没看天气,又没带伞,这要等多久呢?”

爱人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咱们到那边树下去听雨吧。”

徐井宏错愕了一下,是啊,从黑龙江到北京,他一直过着紧锣密鼓又兴高采烈的生活,何曾有时间和心境,来安静地听一听雨的声音?何曾想过雨是可以用来“听”的!在一个艰困、苦难年代里的温暖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徐井宏,知道情感和希望的意义,身边的爱人又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一切的事物都可以是美好的,关键是你以怎样的心境对待它。从那以后,徐井宏一直特别喜欢雨,他说:一场春雨,让我领悟了该怎样对待世界上的一切。

对徐井宏来说,他的人生感悟之一是“情感重于物质”。有情感才有激情,才有温暖,才有力量,他在感受着亲情、爱情、友情的同时,更是以大爱影响着温暖着鼓励着他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另一个感悟是“过程重于结果”:“人生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一次生命的历程,在经历中体验,在体验中感悟。你体验、感悟的是爱、是美好,你的人生就会充满着爱和美好。”

除此之外,徐井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感悟或称之为原则,“做人重于做事”。他说,这个世界有很多诱惑或者机会,但与我做人的标准有冲突的事我坚决不做,“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一缕清风

徐井宏说,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会把我能拿出的钱都交由她支配,可是这不可能了,这恐怕是我此生到目前为止,最遗憾的事了。

2010年,徐井宏的妈妈——他最爱最心疼的那个人走了,很突然的重病,从确诊到去世只有20天。2002年,徐井宏把父母从黑龙江接到北京身边来照顾,幸好,他没有错过这段最后的时光。

妈妈临终前的几天,徐井宏每天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听她说话,妈妈絮絮叨叨、讲来讲去都是过往的琐事,想起每一个曾经支持自己和这个家庭的人,特别嘱托徐井宏,要尽努力去多多帮助照顾别人,要永远保持感恩的心。

妈妈走得很安心,自从搬来北京,徐井宏每个月都给父母超出实际需要的生活费,在病情确诊之前,妈妈还有两万块钱,她没有留给自己的孩子们,一半给了小姨,一半给了舅母。

母亲去世后,很多邻居和单位同事都来表达哀思和敬爱,扫楼道的阿姨、开电梯的工人也来参加告别会,哭得悲痛。徐井宏说,他们爱妈妈,是因为妈妈首先爱别人,自己给妈妈的生活费,用不完的,她都拿去帮助亲友、邻里甚至不认识的人们。

妈妈去世后,徐井宏总是回忆起自己不确定的出生日期,以及从小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欢乐的场景,妈妈的形象总是隐藏其中,无时无刻不给他们最大的支持和尊严。这是妈妈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带着善良的情怀和坚强的意志,过得简单、温暖、体面。

徐井宏说,矮小的妈妈毕生都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没有担任过任何哪怕是最基层的职务,她最大的满足是家人安康、和睦,身边的亲友都能得到帮助和安慰,现在,徐井宏和哥哥姐姐们依然像小时候那么融洽,但是,早知道母亲需要一些钱去帮助别人,为何每次没再多交给她一些,再多一些,让她更多地释放她的爱心,更欣慰一些。

徐井宏说,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会把我能拿出的钱都交由她支配,可是这不可能了。这恐怕是我此生到目前为止,最遗憾的事了。

自从妈妈去世后,徐井宏又经历过两场葬礼。3年后,父亲随妈妈去了;在父亲去世前,他在清华曾经带过的、后来成为紫光软件总裁的一个师弟,45岁英年早逝。生命如此脆弱,经历和过程,却是那么重要。

一直在踏实干活的徐井宏,并不愿意做太多形而上的思考,他的判断和决定总是很果断,很少纠结,不必太在意结果,它自会在行动中产生。他所凭借的力量,来自于持身正、勤学习、保持善意和坚持不懈,这些来自家庭和清华的基因,它们汇聚在一起,就是“相信”。

在清华这所国内顶级的大学里,徐井宏一直在兴高采烈地干“粗活”、“杂活”、“累活”、“急活”。1988年留校后,他就遭遇了1989年那个扑朔迷离的春夏之交。那一年他26岁,担任校学生会秘书长,后来成为清华大学团委副书记。1989年末,他在学校组织了大量文艺、体育、科技方面的活动,每周都请来中央歌舞团、中央广播艺术团等演出团体举办演出,校园里又生机勃勃起来。

也是这一年,首届“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展在清华大学举行,徐井宏成为现场总指挥,10年以后,他创办清华科技园建设股份有限公司,做的事业是为创业者提供高品质的服务。那一年也是建国40周年,天安门广场上照例有一场盛大的“聚会”。在北京28所高校组成的大片区里,他是跑来跑去干粗活的组织者,清华大学时任秘书长和校办主任看中了徐井宏的组织能力。

做了两年校团委的工作,徐井宏调到校长办公室,先是行政科长,后来做校办副主任,工作职责都差不多:“杂活”,杂就杂在校办通常没有什么固定和具体的任务,最大的作用是在各职能部门居间协调。

协调了两年,徐井宏被派到行政处管起了后勤,管理600多个职员和工人。在学校里,这在当时是没人爱干的“累活”。

按照后勤管理的常规做法,学生宿舍是按房间切给各系分配,这样确实简单,但是会影响利用率,班级、系别连接处,会产生不少空床位。那一年清华要扩招,交给徐井宏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床位,摸清宿舍的容量,徐井宏几乎把每个宿舍都跑了一遍,做了全面调研,当时全校1万多学生,他给挖出了1000多个空床位。

为了配合当时高校后勤改革的政策,清华也拿自己的后勤社会化开了刀,徐井宏全力推进改革,加油站、汽车队、招待所、幼儿园、物资供应科等等,学校的后勤工作,差不多被徐井宏干成了一个公司。他接手后勤时,前一任负责人给他留下了100万元的预算外资金,他留给下一任的是2000多万元预算外资金和12张营业执照。

如今政策又变了,高校后勤社会化的提法不说了,徐井宏很怀念那段带着600多人的队伍,一起奔日子的时光,他们努力的结果,一方面后勤服务质量大大提高,一方面给学校的财务减轻了负担,同时也改善了后勤职工的生活。这是徐井宏第一次“非正式”的创业,让他第一次触摸到一个企业家可能会具有的能量。

“累活”干得差不多了,徐井宏也成了清华大学最年轻的中层正职。1998年3月,已经是清华副总务长的徐井宏正在开会,学校的老党委书记一个电话过来,“急活”+“硬活”又到了。

其时,清华参与筹备了几年的国家会计学院,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学校决定抽调徐井宏去啃这块硬骨头,徐井宏说,去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工作完成后,一定要回到清华。他舍不得离开这里。书记答应了,只要你完成任务,学校随时欢迎你回来。

徐井宏当年3月进驻国家会计学院建设指挥部任基建办主任,从组建团队、敲定建设方案,到选址、征地、动工,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国家会议学院便动工建设了。“急活”完成后,徐井宏回清华找领导要求回学校工作。当时清华大学正计划组建一个股份公司,来负责把清华科技园主园区建设起来,而这正是徐井宏的又一个重要选择:做企业。而学校正需要有一个人能把这个任务挑起来,就这样,徐井宏自己又挑了个硬活。

如今的清华科技园已经是全球最大的大学科技园,也是中关村这个创新创业皇冠上的明珠。而在当时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却聚集着18家单位和600户棚户区,前期拆迁就需要六七个亿,这在当年对学校来讲是个天文数字。

在清华科技园,徐井宏确定自此为之奋斗的事业。在清华工作多年,一方面自然是眷恋母校,希望能多做点什么,另一方面也是并没有遇到更好的选择,他在学校里的同龄人,通常会选择两条路,有志于科研教学的和倾向于选择从政的。

徐井宏认为自己可能成为不了一个卓越的科学家,但是面临另外一个选择时,他确实犹豫过。在他30多岁时,各部委、省市都向大学要干部,一直以务实肯干闻名的清华大学是主要目标,年轻的徐井宏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读大学时,特别喜欢一部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在河北的一个县里当县委书记,凭借自己的能力造福一方,这是他认为自己想做的事。

但在担任清华科技园建设股份有限公司(后更名为启迪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的过程里,他就很笃定地知道,企业是更适合自己的工作,他说:“企业可以直接创造财富,商业竞争激烈,有点像战场,我们那一代的革命英雄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的教育,在商业领域展示得更为充分,你必须依靠自己真正的实力,和战略战术才能获取胜利。”

徐井宏用了5年时间,用有限的资金,推动各种商业模式,把清华科技园建设开发完成,18万平方米的科技大厦建成第二年即实现满租,租金比周边写字楼高出近50%。2003年清华科技园被科技部、教育部评为唯一的A类国家大学科技园。2004年清华科技园成为国内大学科技园区中首家国际科技园及创新区域协会(IASP)正式会员单位。这期间的2002年,徐井宏还又一次临危受命,在紫光股份前一年度亏损的的情况下前往担任总裁,上任一年即实现这间上市公司的扭亏为盈。

2012年5月,徐井宏出任清华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全面整合清华产业,对其重新进行战略定位和布局设计,搭建起自生长、自繁衍、自连接,不断进化且持续发展的生态系统,在经济发展趋势总体放缓的大背景下,清华产业却逆势高速增长,总资产由2011年底的580亿元发展到2016年6月的近3000亿元。

与资产规模相比,徐井宏更看重的是企业的发展方向和综合实力。清华科技园产生的专利、创业企业孵化质量、IPO企业、跨国公司研发机构入住的数量,都在全球大学科技园里傲视群雄;清华控股在他手上已经发展成为全球最大校企,在智能芯片、环保技术、安全工程等领域成为国内乃至世界的佼佼者。这得益于他的长远规划和独特眼光,以及能将众多人才揽在一起的人格魅力。

但是徐井宏最得意的还不是这些,他说:其实我最自豪的是,多年以来,凡是和我们合作过的伙伴,无论是相关区域发展机构,还是合作的企业、众多创业公司等,都能从这个平台上获得成功。他把诚信作为公司发展最重要的法则,他认为诚信就是要使企业的所有客户与合作者都赢。这还不够,他又加了一句,“还要赢在我们自己的前面”。

徐井宏说:“怎样才是真正的企业家,不是挣一笔钱,积累一份资产,就是企业家了。我理解的企业家,是真正能做成一家有持久生命力的企业,能够源源不断地创造价值来为世界的更加美好,为人类的更加幸福做出贡献,才配得上被人叫作‘企业家’。”

对徐井宏来说,这是值得他奋斗的目标,他倡导清华产业人的行为准则是“实事求是,承担责任,与时俱进”,他推动的清华控股的企业文化是“心存感激,脚踏实地,眼望未来”,四年多时间里,他提出并推进了清华产业的多项改革。但是作为学校、教育部、财政部多头监管的国有企业,清华控股近年来在体制机制改革上走得很快,需要突破很多制约,尤其在混合制改革发展途中也会出现新的问题,这一切对徐井宏来讲无疑是严峻的挑战。但他矢志不移,努力在企业发展与规范两条线上不断前行。

2012年徐井宏上任时,清华控股的580亿元总资产里,有350亿元属于同方股份,而清华控股总资产截至2016年6月已接近3000亿元。如今同方股份按正常速度发展,2016年一季度底总资产已增长到579亿元。紫光集团当时只有15亿元总资产,2016年6月已达到1200亿元;启迪控股从27亿元增长到现在的超1000亿元,两家公司的崛起带来的是国有资产的大幅升值。

更难的事还在后面。但他此心光明,并不畏惧。

在刚刚结束的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期间,清华控股举办了“铸重器 赢未来”的主题活动,宣告启动“基石计划”和“星聚计划”,推动清华产业在科技创新和创业服务两条主线上实现新的突破。

“你要活个80来岁,一共3万天,去掉孩童、成长和系统学习的时间,再去掉吃饭、睡觉的时间,你还剩多少呢?人生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一个生命的历程。但其中的质地却是不同的,生命途中有彩虹也有风雨,有光明也有阴霾,有平坦也有坎坷。每个人生命的质量在于如何对待这一切,你可以是报怨和痛苦,也可以是阳光是乐观是积极向上,这是每一个人可以主动选择的。”徐井宏说。

你相信什么,就能做到什么。王阳明说:“杀人须就咽喉上着刀,吾人为学,当从心髓入微处用力,自然笃实光辉。”小事慢慢做成了大事,平淡也在行动中变得意义非凡起来,对徐井宏来说,勇气不只是冲破艰困的悲壮,更是不畏利刃、不断跨越刀锋的成就。

他说:“等我告别这个世界时,愿化做一缕清风,什么都不必带走”。此生经历,便已足够。

2018第十一届新东方家庭教育高峰论坛

再度起航!

自2008年起,新东方家庭教育高峰论坛已连续举办十届。十年来,12000余位教育主管部门领导、教育界知名专家学者、社会名人、优秀教育工作者、家庭教育工作者和家长代表出席了论坛,已成为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最具影响力品牌活动之一。

第十一届新东方家庭教育高峰论坛将围绕“让孩子成年又成人”这一主题,深度探讨孩子成年与成人的关系、孩子的精神压力与心理危机如何影响孩子的发展,并找寻让孩子成年又成人的方法与出路。关爱孩子,从关心家庭教育开始!

论坛信息

主题:让孩子成年又成人

时间:2018年11月24日 8:30–16:30

地点:北京诺金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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