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机总是不期而遇。曾是热血青年范睢,怀揣理想周游列国,寻找发展施展抱负的机会,但最终无功而返。

魏国虽然江河日下,但毕竟是故土故乡,范睢还想一试身手。随行出使齐国,范睢大放异彩,齐襄王对于他的重视远超过了魏国正使须贾。但“脱颖而出”的结果是祸从天降,范睢回到魏国后被扣上“卖国”的大帽子,几经拷打,“胁折齿断”,被丢弃在厕所,众人便溺其身。从众所瞩目到万丈深渊,范睢人生脱离了原本精心设计的轨迹,似乎要万劫不复。

中年或在负重前行、或在厚积薄发,既需要赢得尊严,有需要证明自己。恰恰此时,范睢不仅陷入职场危机,还陷入了生存危机。贱如草芥,生死一线,还有什么不可放弃,不可放下?从范睢到张禄,姓名已经不重要了,躯壳已经不重要了,卑微到极致便呼唤出无比的韧性:活下去!

经历涅槃重生,面对天下皆畏的秦王,范睢从容而言,“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惊天之语,吓煞旁人,却引得秦王五跪求教,前无古人鲜有来者。在孤独的中年,或许只有物我两空,才有可能等到下一缕的阳光。

遭遇中年危机的不仅范睢一人。张仪在楚国谋生,被人诬陷盗窃,挨过一顿胖揍,只剩着一口气,却庆幸自己的舌头还在。他的幽默甚至逗乐了脸挂泪花的妻子,中年的卑微中还透露着一丝狡黠,堪称阿Q的祖师爷。苏秦周游列国,千金散尽,穷困潦倒,头悬梁锥刺股,以中年之身,把“死要读书”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商鞅兢兢业业,业绩突出,老板公孙痤临死前却对他发出“死亡忠告”,一切归零,无奈跳槽,西进入秦再就业。若论憋屈,这哥几位可称 “战国F4”,历史记住了他们人到中年、贱如草芥的辛酸,记住了他们跌宕起伏、不受控制的死亡练习,也记住了他们一往直前、风云际会的传奇故事。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草芥虽微,但无抱怨。看着曾经小鲜肉的躯壳逐渐老去,所幸灵魂还在不知疲倦地奔跑,有一点阳光就灿烂,有一点雨露就发芽,有一点泥土就扎根,哪怕荣光只有一秒。虚与实、进与退、有与无,人生乘除,平静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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