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性身体诗歌写了些什么。中国当代的都市女性写作正是侧重从"赞美身体"、"支配身体"、"享受身体"等几个层面,对当代女性的自我意识及身体主体意识进行前所未有的审美表现和文化透视。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中国向来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国度,所谓从古就有的那句"男女人之大防"讲的就是中国人对于男女生之间性别的隔离才可以保证礼仪与教化。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度从改革开放开始渐渐开放了思维与习惯。女性也开始了追求自由、独立、合理享受等等与男性平等的权利。物欲之下女性的的心里也在发生着突变,导致他们对于一些"刺激"格外迷恋。一下子解放的思想,与女性的独立意识让他们渐渐感受到她们自己身体的力量,她们要男人们都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生命的绽放。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时间到了九十年代,一批比起"朦胧诗人"更年轻的作者开始涉足诗歌。他们大多出生于60年代。对于历史,对于"文革",有着并不相同的记忆。况且,在"朦胧诗""退潮"的时候,社会思潮的状况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的反理性,反崇高,反英雄倾向,倡导小人物,平民意识;重视流派与理论建设;在创作上高度的语言意识,用口语化的语言拓展了当代新诗发展的空间。他们把诗从群体意识中解放出来是,促使中国诗歌呈现出多元化,边缘化,个人化的趋向。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在这第三代诗人中开始出现了一批女性诗人,她们也开始以自己的独特的风格占领诗坛。翟永明、海男、林祁、唐亚平、伊蕾、赵凝、叶梦这些女诗人们开始了她们"身体诗歌"的创作。

女性身体诗歌写了些什么?

1, 女性身体的曲线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既然是"身体写作"当然离不开女人身体写作,和赵鸾鸾一样,翟永明、海男、伊蕾和其他女诗人们都会把女性身体直露地展示读者的眼前。中国当代的都市女性写作正是侧重从"赞美身体"、"支配身体"、"享受身体"等几个层面,对当代女性的自我意识及身体主体意识进行前所未有的审美表现和文化透视。法国著名女权主义学者埃莱娜·西苏曾深刻揭示的:"这身体曾经被从她身上收缴去,而且更糟的是这身体曾经被变成供陈列的神秘怪异的病态或死亡的陌生形象,这身体常常成了她的讨厌的同伴,成了她被压制的原因和场所。也即是说,女性的身体不仅丧失了自我主体性,还被严重地弱化、丑化和妖魔化——"女性的身体美丽、神秘、吸引人但又不洁、危险、具有欺骗性和破坏性,它既是快感和温存的来源,又令人恐惧和厌恶,多是魔鬼和邪恶的化身 。"她们总是在赞美自己的身体,就像伊蕾的诗歌《我的肉体》:

我是浅色的云

铺满你坚硬的陆地

双腿野藤一样缠绕

**百合一样透明

脸盘儿桂花般清香

头发的深色枝条悠然荡漾

我的眼睛饱含露水

打湿了你的寂寞

大海的激情是有边沿的

而我没有边沿

走遍世界

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纯洁的身体。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她们勇敢地赞美自己的身体那样的纯洁,就像伊蕾说的身体带着清香、眼睛像露水一样的澄澈。她们的身体是带着无限的激情与生命的。她们的情感和身体像火一样没有边沿的迸发。

还有郁雯的《肉体》:"肉体,我凝望着你/一个纯白精致的尤物/你坐着、走着、跑着、笑着/我凝望着你,肉体,美丽的尤物/你是简单的、自然的、饱满的、盛开的花朵。"

这些都是赞美自己身体,这是女性的自恋和自怜,她们自信所以迷恋自己的身体,因为迷恋所有需要被人"占有"而在此加强那种自信。这种随着迸发的欲望的自信就是她们写肉体的全部期望。

2、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女性性欲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这是绝对大胆的诗歌,因为她们开始在诗歌中公开宣扬女性性欲的合理性。这个几千年来女人难以启齿的话题她们开始大胆的讲给你听。你听不到她们所谓的羞耻,也听不到她们对于自己所谓性的欲望扭扭捏捏的态度。因为她们就是要把自己这种最原始本能的欲望写给大家看。上文已经说过,她们的自恋而导致自已需要一个男人来证明自己身体的魅力。

我需要你,需要你,需要你

我只是不能为你准备一个温暖的巢穴

只要有一个草垛就够了

只要有一堆篝火就够了

只要有一片杂树林就够了

只要有一个干燥的岩洞就够了

那一天的夜晚

你寻着那条长满野草的小路走来

我和你,逃避了无情的戒律

这是节选自伊蕾的《流浪的恒星》,大家可以到了三个"需要你",笔者在看过这首诗歌之前从没有看过一个诗人、或者文字工作者公然在这样的场合说"需要"。一个女人那种满腔的欲火似乎都在这三个"需要你"中迸发。"草垛、篝火、杂树林、岩洞"这些非正式场所的地方伴随着野性与冲动,书写了女性的冲动。

3、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女性意识

女性意识是女性自我觉醒的产物。通常具有女性意识的女性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对于社会强加给自己的性别特质及责任会进行思考、辨析,有选择地接受。上文说的女性身体和女性性欲的描写都离不开这个背后潜藏的女性意识。不管是翟永明、海男还是谁,她们就是站在女性的立场看待一切。她们疯狂的意识、大胆的行为上其实一方面在对于男性世界的对抗:凭什么男人可以如此,女性为何不可以?另一方面,就是在说我与男性的地位平等、他们可以享受的作为女人的她们也有权利去"裸露身体"、去追求幸福、追求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她们再也不需要压抑自己,更不要隐藏自己的真实的想法,因为在她们眼中、文字中她们说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合情的。

她们为何把自己的身体写进诗中?

我们总说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样大胆的诗歌其实在正统文学史教材上是很少提到的,只是将她们归类到"第三类"诗歌中。至于专门写她们作品的专著其实总体来说也不是非常多。我倒是认为这些诗歌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这是中国女性诗歌的一种进步。这样的诗歌为什么出现大家应该会有些许的好奇吧。所以,笔者还是不能免俗地和各位一起探讨下这样的诗歌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国的文学史上。

1、 五四女权思想、埃莱娜的女性意识的传播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埃莱娜·西苏是法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小说家、戏剧家和文学理论家之一。在法国和英美等国家,她以诸多实验创作和先锋理论而闻名。埃莱娜·西苏陆续发表了小说、剧作约50部,以及大量的女性主义方面的著述,其中不少论文,例如《新诞生的青年女子》、《美杜莎的笑声》、《从无意识的场景到历史的场景》、都在国际学术界引起极大关注,被公认是一位与朱丽娅·克里斯蒂瓦、露西·伊利格瑞并驾齐驱的法国女性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由于男权社会长期严酷的性别压抑和性别禁锢,女性被推向对象化存在(性别压迫对象、性别审美对象、性别欲望对象等的不平等的性别地位,其身体也终究难逃多灾多难的性别厄运,遭受了普遍而深刻的性别异化。"女性身体主体意识的觉醒和成长,得益于近现代以来日益发展的女权主义思潮的大力促动和深刻影响。伴随着"五四"以来女权思想的不断发育和成长,时至今日,以都市女性为主体的一代新女性,业已建构起颇具现代、先锋和另类色彩的性别观念及其身体主体意识。"

2、 改革开放和女性经济地位的独立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改革开放在带给人们在经济条件上的跨越之上,还有就是给了女性许多机会可以享受思想解放之后的经济独立。经济独立了就是意味着社会地位的提高。对于这样社会地位的提高与对生活品质的提高,她们更希望有东西可以满足她们。经济的发展其中一个负面影响就是容易造成了精神的空虚,这就需要一个东西来弥补,来为年轻的女人找"刺激"。读诗歌在她们这里是可以读出来快感,这种快感是从外向内的,让人感受到一种遐想魅力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社会对于女性的认可度越来越高。当我们认为林祁《浴后》:"全身镜中走来女娲,走来夏娃,走来我,直勾勾地望着我,收腹,再收腹、**凸起"这样的诗歌不再是有伤风化,我们对于给她们诗歌的包容性越来越强。

3. 诗歌个性与反叛性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朦胧诗是八十年代非常流行的诗歌,"朦胧诗"精神内涵的三个层面是:一揭露黑暗和社会批判,二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反思与探求意识以及浓厚的英雄主义色彩,三是在人道主义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对"人"的特别关注。在流行了十年之后,年轻的诗人们就想着要突破这个沉闷而过时的一种诗歌形式。文学自然是在不断发展的,这时候诗人们开始离意识形态更远。她们更不愿意像朦胧诗诗人那样书写这样崇高而伟大的理想。朦胧诗和第三代诗歌的存续就很像明朝复古派和性灵派的相互存续一样。文学发展是一个圈,一段时间大家就追求复古,一段时间就追求自由。总的来说,也脱离不了这个循环的圈子。

在这里,把你强健的胸膛压在我的胸上

把你粗鲁的手指插进我的秀发

你用一个亲昵的词连连呼唤我

我也用同样亲昵的词轻轻呼唤你

当你累了,就软软地躺在我的身旁

让我倾听你粗鲁的呼吸

当天明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流浪吗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再见

我们在下一个地方再见

可是我们还没有分手

已经被巡夜者捉拿

他们不可能再给我增加耻辱

我是一个囚徒

——伊蕾的《流浪的恒星》

当朦胧诗人在呼唤他们伟大的理想和华美的诗歌风格之后,翟永明们偏偏就用了这样粗陋、浅薄甚至有些色情的文字来描写。性爱、男女关系都可以写到诗歌之中,人们这些最最世俗的诗歌都写在了其中。因为她们书写的是人类本能,最基础、最原始的东西。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四、噱头意味

当年的莫言将《丰乳肥臀》这部书定名的时候其实受到了很多人的诟病,或者贾平凹的废都被称为"中国现代的金瓶梅"。这些都是为了所谓销量而制造的噱头。这是必须要考虑的经济价值问题。这些身体写作的女诗人似乎也洞察到了这点,身为一名男性,我也很乐意从诗歌中找寻女人身体的秘密或者满足自己某种幻想。而作为女人,她们也愿意看到他们平时不敢说的话和不敢表达的情感能够有人代替他们表达。她们的诗歌充满了噱头,充满了爆点,让看的人羞红了脸。

今晚所有的光只为你照亮

今晚你是一小块殖民地

久久停留,忧郁从你身体内

渗出,带着细腻的水滴

月亮像一团光洁芬芳的肉体

酣睡,发出诱人的气息

两个白昼夹着一个夜晚

在它们之间,你黑色眼圈

保持着欣喜

怎样的喧嚣堆积成我的身体

无法安慰,感到有某种物体将形成

梦中的墙壁发黑

使你看见三角形泛滥的影子

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

不可捉摸的意义

星星在夜空毫无人性地闪耀

而你的眼睛装满

来自远古的悲哀和快意

带着心满意足的创痛

你优美的注视中,有着恶魔的力量

使这一刻,成为无法抹掉的记忆

——节选自翟永明《女人组诗》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她们将"不堪"写入现代诗中

笔者曾经分析过余秀华的《穿越大半个中国来睡你》,那时候我就已经将余秀华归类到这些诗人当中了,其实她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在写作。当然这样的写作存在一些不同的声音。还是那句话:她们的诗歌推动了女性诗歌、可能也推动了中国的现当代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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