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到,富家子臧用借着一场大水,在建宁城里可算是发了横财!到最后,原本是想度化他的那位神仙都瞧不过去了,也不知用了个什么法术,竟然将他给变成了一只强壮的山狼!

听到这里,周敬玄又不免是百般疑惑。

‘那老神仙不是言说能够让你遂了心愿,什么白日里山珍美味、到晚间妻妾成群、又可以驱奴唤婢、号令一方吗?这如何却将你变化成了一只山狼呢?’

‘狼食何物?’

‘狼行千里,自然是以血肉为食!’

‘那它所食之物,算不算得山珍美味?’

‘应该算吧……’可不吗,无论是蛇鼠狐兔或是獐狍野鹿,又有哪一个不是山珍美味呢?

‘这狼本是山中王者,手下群狼何止千万,又算不算得仆从无数、号令一方?’

‘也算是吧……’

‘三十年来,光是子嗣就诞下了数以千计,若不是妻妾成群,那些子嗣又是从何而来?想我那些个后宫佳丽……’

‘……’

听了猪头这般解释,周敬玄顿时是一阵恶寒!他心说,什么终日山珍野味、执掌一方倒也罢了,可如此的妻妾成群,却实在是让人有些生受不起!也不知这位臧大公子是怎么何想的,竟然、竟然……

‘你很羡慕?’

‘……’

‘不然你的脸怎么会红的那么厉害?’

‘按你所讲,你眼下本该仍是狼身,可为何又会成了这般模样?’周敬玄一瞧这猪头的眼里似乎满是怀念,尴尬之下,赶忙就把话锋转了过去。

‘哎、还不是因为又馋又懒……’

‘此言何意?’

‘这些年我也吃够了那些个山珍,于是便偷偷地溜进了洛阳,躲到了一个屠户的家中。本打算骗一骗那家儿的小伙计儿,让他给我弄点吃食,哪曾想竟然被那屠户发现,将我打了出去。我只吃了他们家几个馒头、几碗米饭,就挨了一顿胖揍,心里很是气恼。所以我便将自己一缕魂魄附在了这个猪头之上,准备吓一吓他,好出上一口恶气!’

‘莫不是有去无回了?’

‘可不!那人是被我吓得不轻,可还没等我将魂魄召回,突然就来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妖精!’

‘又来了一个妖精?’

‘就那一个,怎能说是‘又来’?’

‘你自己不是吗?’

‘……’

‘那后来如何了?’

‘那妖精也不知是个什么变的,说它是个野鸡吧,可浑身上下又连一根毛儿都没有……’

‘老二?’听猪头这么一说,周敬玄顿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自己家里的天予等人。

‘对,我听人就是这么喊的它!’

‘那它?’

‘它、它就像是一个傻子、白痴、土匪、强盗!见了我二话没说,直接就吐出了一口神火,将我那英伟的狼身烧成了一截儿焦炭!要不是最后那少年来的及时,恐怕我这会儿早就化作了尘埃,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了……’

‘原来如此……’

尽管那猪头说的稀里糊涂,可周敬玄倒也听出了一个大概。一听它既然在洛阳遇到了董天予几人,而且似乎天予也并未将这猪头如何,原本心里还有着的那么一丝顾虑,也终于放了下来。怎么的呢?只因周敬玄清楚,倘若这猪头真要是为非作歹、十恶不赦,董天予也绝不会让它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留在人间!而且,刚刚这猪头还在那两个妖精的手里救下了自己,再怎么说,对于自己,它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坏人!

周敬玄是赴京赶考,只不过眼下的京城并不在在此,自打有了大明的那一天起,太祖爷朱元璋就把都城定在了应天府。所以说周敬玄要赶奔南京,而那猪头也是闲来无事,于是这一人一妖边谈边走,直奔着应天府的方向可就走了下去。

放下这二位暂且不表,回过头来再说一说被猪头惊走的苏九娘和辛九郎。九娘起初想的很好,打算擒住敬玄,然后引董天予前来,自己也好趁机报了当年之仇。哪知刚刚出离了宛平县城,就被那猪头给搅了,如今自己和九郎也无处投奔,所以便驾着云,直接来在了那本就打算作为栖身之地的百花山歇脚。

那么说,这二人一个是九尾狐妲己转世,一个是商纣王的魂魄临凡,怎么就打不赢一个没手没脚的猪头呢?甚至是把已经捉到了的周敬玄都给撂在了一旁,不争不抢?其实这也难怪,妖狐对周敬玄并无杀念,她只不过是想引出来那个同样是离火精成道的少年而已。至于为何如此,也单单只是因为那少年跟那散仙陆压同出一源罢了!

至于辛九郎虽说已然位列仙班,神通广大,可他却并不想再因妖狐而造下杀戮,在方才的打斗当中更是未尽全力。之所以思凡下界千载,无非也是打算相助妖狐修成正果,二人也好再续前情!也正是因为各有各的打算,这才让那猪头和周敬玄捡了个便宜,最终逃之夭夭。

简短截说,眨眼间二人就到在了百花山上。苏九娘也曾提起这百花山本有她的一位故友在此修炼,于是拉着九郎,径直就来在了一处幽僻的深涧当中。九郎见眼前奇花斗艳,万木争春,并不像是什么妖精的洞府,所以忍不住便问了一句:‘我见此地精华饱满,仙韵弥漫,比那瑶池也只是略有不及。但不知在此间修行的,究竟是哪路的真神呐?’

‘真神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我的这位姐姐乃是天生地长的一株仙根化形,故此才会有如此灵韵。’

‘仙根?’

‘相传西昆仑本有蟠桃果树三千六, 前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可成仙得道。中间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细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当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那一年的七月十八,正值王母寿诞之期,忽然不知打哪儿来了一只精怪。趁着众仙酒醉,它不但将那蟠桃园洗劫一空,而后更是折断了一根最大的枝杈,逃下了山去。或许是因那精怪顽劣,待等将其上的仙桃尽数掳下,便把那一枝杈随手抛在了凡间。而那桃枝亦非俗物,入土生根,没几年便又修出了灵性,接下来更是自称‘春十三娘’,躲在了这百花山的听雷涧中修炼!’

‘原来是个桃精木怪……’

二人正说着呢,就见由打面前的花丛之中,有一位绝代的佳人是款款而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妹妹到了……’

‘九娘见过姐姐。’一见来人,苏九娘赶忙是飘飘下拜。

‘你我情同姐妹,不必客套,只是这位公子?’

‘他姓辛,名唤九郎。’咱们前些时说过,殷纣王又称帝辛,故此才有了这样的一个名姓。

‘见过仙子。’

九郎自然知道来的应该就是那位桃枝化形的春十三娘,按理说他堂堂的星主与这些个山精树怪本有着天差地别,可碍于九娘的情面,却也只好是轻施了一礼。而那桃精更是看不穿九郎的根底,见他影影绰绰,似乎只是一道残魂,所以也只是应了一声,并未将其如何放在心上。

‘前些时,我曾言说欲向姐姐求借洞府一用,不知姐姐可还记得?’苏九娘问道。

‘当然记得,只是那时尚不知妹妹欲将那洞府所做何用。如今见你二人联袂而来,我这心里才算是有了一些明悟……’桃精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目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九郎。

‘如此便好,还请姐姐头前引路……’

苏九娘辛九郎当然听出了那春十三娘的言下之意,可这二人都是上古的妖神,又岂会被几句言语所动?于是,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跟在那桃精的身后,朝着一株参天的古木而去。

‘妹妹可知,近日里姐姐偶然得到了一件至宝?’刚刚来在了那株古树的近前,就听春十三娘忽然转回头说了一句。

‘哦?但不知是何等的宝物,竟能让姐姐你称之为最呢?’

‘就是它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春十三娘猛然一抬手,顿时便有一道耀眼的光华将三人同时笼罩在了当中!

‘这是桃木剑!你……’

要说旁的法宝,苏九娘倒也不至于如此惊惧。可您别忘了,当年她尚在神魂圆满的巅峰之时,云中子那一把只是悬挂在宫门上的桃木仙剑,就险些就要了她的性命。若不是纣王偏听偏信,将那剑毁去,恐怕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后来的封神之战了!而眼下,这春十三娘祭起的正是一把桃木剑,并且挟着滚滚的天雷,是直奔着九娘就斩了过来!

剑带雷煞,及其不凡,而春十三娘的这一把更是大有来历!耳轮中只听得‘咔’的一声,再一瞧,刚才还站在九娘身旁的辛九郎不见了,那把一直被他提在手里的桐油伞却是撑了开来,恰巧挡在了九娘的身前!

‘我这道神魂已被天雷击散,就连天喜星上的真身也是劫数难逃。此剑来历不凡,绝非你我可以抵挡,九娘,快逃!’

一愣神儿的工夫,那桐油伞中忽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苏九娘那是九尾妖狐转世,何等的聪慧,立时就明白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桃精春十三娘不知打哪儿得来了这么一件奇物,看样子更是欲致自己于死地,而且要不是辛九郎用身子挡下了那道天雷,恐怕自己此时早已是灰飞烟灭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简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尽管苏九娘不清楚那桃精为何要加害自己,也不知眼前的这把桐油伞能否抵挡的住那把桃木剑,可听了九郎之言,她还是赶忙化作了一道流光是远遁而去!

苏九娘这千年来一直对辛九郎是又躲又闪,可今日里九郎舍身相救却让她忍不住心中一暖,与此同时,更可以说是愁容满面!怎么的呢?只因方才九郎言说那天雷已然伤及到了他的根本,他那原本已经封神的本体也跟着遭了大难!这九尾狐即便是再生性薄凉,再怨恨难平,可思想起当年,自己由打进宫开始,纣王帝辛对他的百般好处也是不由得黯然泪下。

她心里清楚,都是因为自己,九郎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真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算是报了仇,了却了那桩夙愿,可还是又欠了一场万死难报的孽缘!听九郎之意,眼下即便没有身死道消,似乎也是难脱大难。可自己若想救他,又是实在是有心无力。究竟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的瞧着九郎灰飞烟灭,自己再随他而去吗?

苏九娘遁出了千里,虽说明知那春十三娘再不能将自己如何,可以一瞧见手中的那把桐油伞,和想一想危在旦夕的辛九郎,立时是肝肠寸断!正在万分焦急之时,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了脑海当中。

‘看来眼下能够救得了九郎的,也就只有他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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