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调查局》

作者:满地梨花雪

Chapter 4

第四期 惨剧再发生

chapter  four

他们刚走进甜品店,就发现顾子蒙正坐在一个双人座的卡座上,漫不经心地戳着眼前的红豆双皮奶。看起来,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叶麟和余果也点了两碗红豆双皮奶,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掏出手机浏览,实则是在观察他的举动。

没过几分钟,刚才那对母女也走进这家店,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长相英俊,大约1米85cm,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郁郁寡欢的神色,隐忍的听着女人和孩子的抱怨,嘴角绷得极紧。

叶麟看到他的脸,表情骤然凝滞。

余果几不可察地挑起眉,对余连道:“扫描这一家三口,拍照,留档。对比户籍资料,查一查。”

余连动作迅速,很快得到了答案:“范成钢,三十七岁,某大学硕士生导师,籍贯Y市金河区。妻子顾薇薇,三十四岁,过去是社保局的编制内员工,现在是家庭主妇。他们的女儿范雪儿,八岁,就读于永和街实验小学。我顺便翻了下他们的微博和朋友圈,顾薇薇有点背景,家里很有钱,喜欢炫富。”

“他们和顾子蒙是什么关系?”

余连:“查到了,顾薇薇是顾子蒙的姑姑!顾子蒙原本家里也挺有钱的,几个月前因为他妈妈欠下了一大笔债,变得拮据起来,这个顾薇薇帮他妈还过钱。”

余果凝眉思考,叶麟忽而站了起来,“看到一个人渣,实在受不了,我出去透个气。”

“人渣?”

余果意识到她说的这个人应当是范成钢,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对方。而这时,顾子蒙和顾薇薇竟然吵了起来。

“姑姑,你不要再给我妈钱了,我不会再让她去那种地方的!”顾子蒙俨然十分生气。

顾薇薇尖酸刻薄地嘲讽:“呵,她要是没有钱才会去得更勤!你们母子我算是看透了,一个寡妇,一个白眼狼,不就是让你们帮了我一回么,装什么良善!几年前你犯的那件事要不是我帮你摆平,你早就被抓进少管所了!”

顾子蒙听到这话,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地攥紧了手里藏着的东西,愤怒地咆哮道:“不要跟我提当年的事!”

顾薇薇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得一怔,反应过来后,拍起桌子就要发火,被范成钢拉住了胳膊。

“跟个孩子置什么气?”

随即他转向顾子蒙,安抚道:“你姑姑今天心情不好,说话欠考虑,你别介意。你刚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你妈……我们也管不了,你姑姑是一片好心才会给她钱。但既然你说不用给了,那正好,以后你们家无论发生什么都跟我们无关,你看呢?”

顾子蒙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恶狠狠地盯着顾薇薇,好半天才点了头,坐下来,“好,既然姑父答应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给雪儿叫了双皮奶,让她吃了你们再走吧。”

范雪儿却嫌弃地瞥了一眼,噘着嘴巴说:“我才不吃你买的东西呢,穷鬼,烂货。”

顾子蒙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噌的又冒了出来。

“原来你背地里就是这么教她喊我的?姑姑,你可真是我的亲姑姑啊……哈,哈哈……”顾子蒙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冷笑着扫视过这一家三口。

余果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余连:“他包里揣着一瓶高浓度硫酸!”

余果立刻起身走了过去,从荷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了桌面上,佯装生气地说:“这钱够你给女儿买几十个棉花糖了吧?真是倒霉,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你们!”

说完,快速离开了桌子。

“他放下硫酸了吗?”余果询问余连。

余连松了口气:“放回去了!啊,他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太冲动了,硫酸呀,这泼出去,毁容都是轻的。”

叶麟一口气透了许久还没回来,余果只好出去找,发现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着烟。她姿势老练的吞云吐雾,显然是个老烟枪了。

看到他过来了,叶麟不小心呛咳起来,赶紧熄灭了烟蒂,问道:“他们走了?”

余果把刚才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顾子蒙眼下这种状态很危险,就是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他对自己姑姑非常的恨之入骨。”

“唉,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叶麟感慨了一句,勾住他的脖子,“青春期的孩子,真是让人操心,但被你阻止了一次,应该能打消念头了。我们先回局里,看看其他人有什么收获。”

回去的路上,钱钱打来电话:“余果,我在段澄西的QQ空间里查到一条重要线索,他小学六年级时发过一条签名,说自己犯下了一个无法饶恕的过错,觉得非常害怕。但是他后来删除了这条签名,并声称自己的秘密都记录在了笔记本里,希望时间能让自己得到救赎。我刚刚和大头赶到了他家里,找到这个笔记本,你绝对想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李跃然受不了他这么磨叽,拿过手机说:“段澄西和何睿华、郝平、葛勇、张晨兴、顾子蒙曾经都是红星小学的学生,当年的那起自杀案和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在他六年级那年的某一天,他在日记里写道: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死……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但是我们给她钱了,也保证不说出去,做了应有的补偿,为什么她还会想不开自杀呢?幸好证据不足,否则……”

余果:“否则怎么样?”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应该是笔记本不小心被水打湿过,字迹都晕开了。我问了他的爸妈,他们很紧张,支支吾吾的也不肯说。”李跃然的语速很快,“段澄西和何睿华、郝平、葛勇、张晨兴都先后发生了意外,现在……只剩下顾子蒙了、”

余果神色一凛,“糟了,顾子蒙有危险!”

“我们这就回去!刚才那个地铁站!”叶麟立刻调转车头,面色极其难看:“怪我,当时不应该拉着你走的。”

“不是你的错。”余果的视线紧紧盯着前方。

余连没有出声,直接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一份交通地图,标注出一条最近路线。

余果的眉梢迅速舒展开来,“叶麟,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我们抄近路!穿过居民区,三分钟就能赶到地铁站!”

两人狂奔至永和街地铁站,余连担当起GPS的功能,语音指挥余果往前走,同时连接上该地铁站的监控摄像头系统,开始搜索顾子蒙的踪迹。

“他已经下楼了!还在等车!你们不要坐直达电梯,左拐进通道,第一个楼梯,直接下去,是最近的!”

余果和叶麟一路狂奔,下楼时只用三四步便跳了下去。

“顾子蒙!”他大声喊道。

然而顾子蒙戴着耳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仰起头,露出苍白的脖颈,把背包反背在自己胸前。他今天一时冲动去买了硫酸,但幸好没有泼出去。

顾子蒙听着不知哪里响起的歌声,蓦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韩小婷时,被对方雨中的舞姿惊艳到的场景。

他一开始没想过要伤害她,只是为了报复她拒绝了自己,才答应和段澄西一起去“欺负”她。但没想到,这件事被那几个人知道后,欺负她的人变得越来越多。韩小婷胆子小,逆来顺受惯了,根本不敢说出去,他们便逐渐肆无忌惮,把她变成了自己发泄负面情绪的工具。

“大都会に,仆はもう一人で,投げ舍てられた。空カンのようだ,互いのすべてを, 知り尽くすまでが……”顾子蒙闭上眼睛,脸颊上滑过泪水,他一直逼着自己忘记,但又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日的她是如何在他们面前一跃而下,用自己的死,完成了他们这辈子都逃不开的诅咒!

他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顾子蒙摘下耳机,朝着即将到站的地铁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噗噗”一声轻响,顾子蒙仿佛听到了恶魔的低吟。

他震惊地低头,看向胸前的背包,瞳孔猛然放大,仿佛着火了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扔掉了背包,但破裂的浓硫酸几乎是瞬间就在背包里迸溅开来,顷刻腐蚀了内衬和皮革,滴落在他的大腿和膝盖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他周遭的人群也瞬间炸了窝,恐惧地往外散开,一时间尖叫声不断。

顾子蒙其实受伤不重,但却受惊过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神经质一般惊叫起来:“是你来了?是你对不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了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我愿意用下半辈子赎罪,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啊哈哈啊,呜呜呜……小婷,我求求你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要自救,疯了一般扑到饮水池面前,摁下开关想要把水淋下在自己腿上,但四肢却失去协调,半天都没有按出水来。

余果和叶麟赶紧冲了过去,但硫酸流淌在地上到处都是,他们必须小心地绕过去。

“冷静点,顾子蒙!这只是个意外,你没事的,先深呼吸,冷静下来!”余果正面对着他,大声呼喊,并示意叶麟从另一方向绕过去,伺机制服他。

顾子蒙的眼神却像失去了焦距一般,身子摇晃起来,嘴里开始自言自语,不停的重复一句话:“……结束之前……不幸……不相信永远……”

他呢喃的声音太小,余果和叶麟都没有听清。

就在余果已经吸引到他的部分注意力,叶麟从背后就快靠近他之时,顾子蒙突然看到了饮水池下面有一把刀。他低头捡了起来,嘴角蓦然扬起了一抹微笑,随之而来的,是他仿若鬼上身一般的凶狠自戕。

余果和叶麟睁睁地看着他拿起这把刀扎入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一般,汩汩流淌了而出。

“不!”叶麟已经迅猛地扑了过去,却依然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

——第六个。

整个第九局陷入了可怖的低气压当中。

上官游口腔溃疡,把好几颗华素片倒进嘴巴里,含在疼痛的牙根处,对着垂头丧气的叶麟道:“别难过了,除非当时赶到的是白烈,否则你和余果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是白搭。”

白烈从外面走进来,焦躁滴说:“老大,网上有人放出了顾子蒙自杀的视频,现在网友们都在质疑我们警方的办案能力!”

钱钱哭丧着脸趴在电脑前,“真的啊,网友的言论都很犀利、尖锐,事态有点不受控制了!网警已经在联络这些门户网站了,希望很快就能撤下视频吧。”

余果蹙起眉头,“让余连处理吧……一分钟内就能把这些视频全部删除干净。任由他们传播是一定会造成不良影响的。我们离开时,顾子蒙的母亲刚到,她好像有躁郁症,当时就和勘察现场的警察起了冲突。如果不立刻阻止,难免她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士利用。”

“余果说的没错,顾子蒙自杀视频的传播速度太快了,我看了一下网民的留言,百分之百有人在煽风点火,目的不纯。”李跃然也仰头看向上官游。

上官游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让‘余连’帮个忙吧!余果,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如果能找到视频流出的源头,就更好了。”

“这个不难。”说罢,余果坐在一台电脑前,左眼立刻泛出一层层幽幽的绿色光芒。

下一秒,他面前的电脑屏幕开始疯狂的刷屏。

蹲在他身边的叶麟嘴巴张得老大,惊愕地目睹了一个表情符号(微笑doge.)宛如狂风暴雪般展开屠屏,过境之处,视频和评论眨眼之间全部消失,只留下无数个蒙娜丽莎式微笑的doge。

一分钟后,余果左眼瞳孔深处的绿色光芒逐渐黯淡,逐渐恢复了正常,化作了和他的右眼同样的纯黑色。

叶麟脸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服”字!

“你要是去做水军,分分钟让全国的水军营销团队下岗啊!哈哈哈,幸好你不是干娱乐圈的,要不然那些流量明星全都要完蛋了。”叶麟一边笑,一边啪啪啪的拍他的肩膀,“哎,这是什么?”

“这是发布顾子蒙自杀视频的那台电脑!顺着IP地址过去找人太慢了,我直接入侵了对方的电脑。”余果道。

余连简单粗暴地远程操作了这台电脑,并通过它的摄像头对这个人的房间进行实时监控。不到十秒,就在电脑里的浏览历史里翻出了这个人的基本资料。

“怎么是她!”叶麟吃惊地喊道,“我当时,并没有在附近看到她啊。”

余果吩咐余连:“根据永和街地铁站的三维立体图,你立刻分析一下这个视频的角度,告诉我摄像镜头有可能藏在了什么地方。”

“好!”余连应声后,利用复杂的光学原理,结合顾子蒙周围的建筑结构,以及周遭的灯光、阴影所造成的影响,计算出了摄像镜头有可能存在的方位,圈定了一个区域,直接显示到了电脑屏幕上。

余果伸手点了点,“她当时应该就藏在这一片区域,这里虽然不是个死角,却被一个立柱正好挡住了,从我们当时的角度,不容易看到她。而且,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顾子蒙身上。”

叶麟点点头,看向上官游:“老大,申请搜查令吧!”

上官游犹豫了一下,看向一脸严肃的余果:“你有多大把握?”

余果想了想,“八成。”

“好,我这就签署搜查令!我、白烈跟你们两个一起去!李跃然,你代替白烈继续监视齐小双。钱钱,留守总部,随时待命!”

“是!”

众人快速行动起来,余果他们四个人都上了上官游的车。在路上,他吩咐余连侵入韩春玲住宅区的移动通讯基站,监控了她的手机号码。

“我还是不敢相信,韩春玲会谋杀那五个高中生。”叶麟因为那顿骂,对她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好感,“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孩子,有强烈的是非观,正义感,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妈妈,肯定每天都很幸福。”

余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叶麟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妈很早就生病去世了,我是被爸爸拉扯长大的,但他那个人很严厉、死板,特别无趣。好了不说我了,但其实我有点紧张,每次要和嫌疑人面对面时,我就会紧张!小余果,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那是因为他知道……韩春玲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即便我们去搜索她的家,她也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理智事情。”白烈冷不丁插了句嘴。

“白大哥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叶麟问。

白烈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向他们俩,其实目光主要停留在余果脸上,“这不是我说的,是跃然说的,他对我分析过韩春玲的性格特征。”

余果眨了眨眼睛,“李哥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白烈:“应该是在韩春玲对警方说明齐小双和张晨兴是情侣那时开始的。跃然说,看齐小双的表现,以及叶麟在学校获得的信息,她和张晨兴不可能是恋爱关系。而且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一个在被母亲长期当做赚钱工作的女孩,应该不可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男同学的追求。”

余果认同地点头:“她的这种经历,极为可能引发她对男性的极端厌恶和排斥。她在学校里和张晨兴、顾子蒙关系好,也仅限于一起吃饭、一起参加学校活动,其实并没有过分亲密。齐小双在上地铁前,我看到她将困倦的张晨兴撇在一边,而且有路人用轻浮的目光看她时,站出来为她出头的是顾子蒙,不是张晨兴。”

“确实可疑啊,张晨兴如果真是她的男朋友,不应该无动于衷!尤其被顾子蒙一衬托,显得更奇怪了。”叶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如果真的是韩春玲在说谎,她实际上看到了什么呢?还有,我们一直没有搞清楚顾子蒙当时的方位,他应该也和他们挤在一块才对啊。”

白烈说:“我也有留意这个,只可惜顾子蒙已经死了。之前询问他的几次,他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差。”

“难道是跟他母亲一样,有精神上的问题?”叶麟猜测。

余果道:“也有可能是受到刺激,才引发了情绪上的崩溃,他自杀之前很明显受惊过度,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但我不明白,那个时候是什么刺激了他?”

“他那个姑姑,惹得他差点泼硫酸,但后来冷静下来了。到地铁站后,硫酸瓶子莫名裂开,他的精神状态立刻就变得不对了。”叶麟回忆着说。

白烈对于心理分析不太擅长,“要是拍到了顾子蒙当时的面部表情,也许可以让跃然仔细研究一下。”

余果被他这么一提醒,问余连:“你当时应该拍到了吧?”

余连:“那当然,要发给那位禁欲系眼镜哥?”

余果对他的形容词颇为无语,“是的,直接发送到他的微信上吧。他一看就明白了。”

“OK!”

余果告诉白烈,他已经把录像发给了李跃然,“除了韩春玲的家,我们还必须搜查她存放清洁用品的储物间。要不,我们兵分两路?”

上官游这时转过头来,“可以,我和叶麟去搜查储物间,你和白烈去搜查她家。”

余果和白烈到达韩春玲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11:10。这个时间,小区的大部分居民都已经睡了。这个小区是80年代建造的,每栋楼只有五层,共有两个楼梯口,每层六户,左右两侧的户型和结构都是对称的。

韩春玲的家在一楼,最右侧那一户。

“这个时间她应该睡了吧?”余果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在墙边发现了两株茂盛的夹竹桃。

“现在才四月,夹竹桃还没有开花。”白烈对这种植物还算熟悉,“J市居民种夹竹桃的人很多,小区里,花园里,街边都有,它可以净化空气。”

余果:“是啊。就是因为常见,所以误食中毒的人也较多,但大部分都是孩子,因为不懂事,接触到它的枝叶、花朵,容易中毒。”

也正因为夹竹桃多,他们并不能够因为在韩春玲家的窗外发现有夹竹桃,就判定她杀害了何睿华。

“我去敲门吧。”白烈说道。

余果紧跟在他的身后,注意着时间。白烈敲门的动静很大,敲了足足有三四分钟,房门里才有动静,然而出来应声的并不是韩春玲。

“你们是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这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透过猫眼看到了他们俩,警惕地没敢开门。

白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拿出搜查令,“我们是警察,韩春玲因为涉嫌将顾子蒙自杀视频上传到网络上,扰乱公共秩序,我们需要对她的住处进行搜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好,我这就开门。”

三十几岁的男人穿着睡衣打开了门,一脸的惊恐和胆怯。他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敬畏地看向白烈和余果。

“我,我是她的租户,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害怕地说。

余果问:“她的房子好像是两室一厅,才五十几个平方,你怎么会租她的房子?”

“就……租了一间。平,平时厨房和洗手间都是和她公用的,哎,我是低保户,没什么钱,因为跟她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才……”男人略有些结巴的回答。

白烈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似乎是在探究他话语里的真实性,转头示意余果——你先搜。

余果点点头,将房间里的灯都打开,问了韩春玲住在哪间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而余连从刚才进门开始,就开启了扫描。此刻,在余果脑海里,这套房屋的结构和出入口都一览无余。

他戴上手套,从韩春玲卧室的书桌开始,进行搜索。

余连提示道:“可以先从抽屉开始,我扫描发现有很多纸质物品。”

余果打开抽屉,果然发现了不少年代久远的图书、学生练习本、台历,还有一些泛黄的小纸片、邮票本、吉他乐谱。还有不少磁带,其中就有一盒《灌篮高手》的音乐专辑。

他粗略地翻了翻小纸片,发现上面有不少稚嫩的笔迹,很像是孩子写的。上面大多是些日常生活里的留言:

妈妈,我把炒饭放在冰箱里了,你早班回来记得吃。

今天天气真好,我一大早上把脏掉的校服洗了!妈妈要表扬我哟!

昨天下午,我有些不开心,因为有个男同学嘲笑我的裙子是地摊货。

我的圆珠笔坏了,是被人故意踩坏的!

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人,就因为我们家穷么?你让我多谦让,但是……我快要忍不下去了!

妈妈,我好累……

“看来这是个长期在学校被人欺负的小女生啊。”余连同情道。

余果紧紧蹙眉,把抽屉里带有字迹的物品都装进了证物袋。

接着,他打开了床边的衣柜,一眼看到衣柜深处挂着的两套洗得发白的校服。他取下校服,发现绣在前胸的校徽,以及校徽下方的四个字——红星小学。

“她的女儿也在红星小学上过学!难道是那个……”余连轻呼起来。

余果眉心的沟壑更深了一分,翻完了衣柜,又在衣柜旁边的五斗柜里翻找了一遍,心里生出疑惑:“她女儿怎么就只有这两套校服?难道说……”

他立刻看向床头柜,打开来,找到了一本相簿。

余连跟随他一起看了半晌,语速慢了许多:“她女儿……竟然那么早就过世了。奇怪,我翻了一下户籍档案里,没有记录她有女儿啊。”

“去查一下四方镇上有没有什么孤儿院,或者收养机构。这些照片每一张都留有日期,而且大多是合照,可见韩春玲多么疼爱这个女儿。最后一张照片上的日期是六年前的冬天,此后她便再也没有拍过一张照片了。”余果说。

余连道:“查到了,四方镇上真的有一家孤儿院,叫做朝阳福利院。你是不是怀疑,她和齐小双有什么关系?

“对,你继续查,看看这个孤儿院十几年前有多少孤儿被收养?”

随后,余果在床底发现了一个文件袋,里面存放着一张六年前的报纸,一些申诉材料,

还有一份尸检报告的复印件。

    余果立即把白烈喊了进来,把刚才的发现全部告诉给他,“我们要怎么才能查到当年红星小学自杀案的卷宗?”

白烈:“如果是一般自杀,当地派出所就会有存档。这么看来,当年这个孩子会自杀,是因为在学校里被长期凌辱,甚至……被好几个男同学奸污。等等,她叫韩小婷,怎么看着和齐小双长得挺像的?”

余果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白大哥,给李哥打电话吧。”

李跃然正在医院,看着齐小双。齐小双伤得有些重,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他就坐在她病房门口的长凳上,每隔五分钟起身去看一眼病房。他收到余连拍摄的顾子蒙自杀前后的视频后,一直在研究他的行为和表情变化。

“跃然,齐小双还在病房吗?”白烈问。

“还在啊,我一分钟前才刚刚看过,她坐在床上在玩手游。”李跃然回答道,“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是的,有重大发现。韩春玲有作案动机,现在我们还在找她作案的工具和证据。千万盯好齐小双,她可能和一个六年前自杀的女孩韩小婷有血缘关系!”说罢,白烈把韩小婷和韩春玲的合照拍了一张,发了过去,“你对比看看,他们是不是长相相似?”

李跃然沉默了一阵,道:“如果真是这样,韩春玲和齐小双都有杀人动机,而张晨兴很可能是他们联手杀害的。”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病房门口,看到齐小双蒙着头躺进了被子里,“她睡了。”

白烈说:“韩春玲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还要继续搜查她的家,以你的专业知识分析一下,她现在有可能会去哪里?会逃跑吗?”

李跃然眼睛猛然一缩,“糟了,情况不对!”

他说完这句话,踹开病房门,走过去掀开病床上拢起的被子,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齐小双不见了!我一直在这里守着,她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李跃然气急败坏地在病房里转圈,查看了厕所和衣柜,又往楼下看了一眼。可这里是11楼,齐小双不可能从这里爬下去吧?

“李跃然,你怎么搞的!”白烈瞬间提高了音调,“赶紧去找护士和医生,让她们一起找人!我这就通知老大!”

上官游听说齐小双凭空消失了,也是一阵愕然。  

他定了定神,即刻做出安排:“我马上通知老赵,让他派人过去支援。白烈,你和余果继续在韩春玲家里搜查,并封锁现场,我和叶麟在储物间找到了一些东西,很可能就是她作案的工具。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市局的鉴证科汇合。韩春玲现在下落不明,根据你们所推测的,她很可能去接应齐小双了。让余果立刻用AI侦探系统计算医院到市外的所有交通线路,用地理测写的方法,分析一下她们有可能从哪里逃走。”

余果大声回答:“好!”

余连秒速行动,不到三十秒,基于这两人的行为特征和活动习惯,以及这个时间点还在开放的交通线路,分析出了三条路线。

“先不论齐小双是怎么离开病房的,她一定走不远。你们只要在医院东门、金河路十字路口、永和街和泛海陆交界口守株待兔,有93.65%的概率可以抓到她们。她们只有1%的概率会坐出租车,因为警方经常通过电台发布犯人逃脱的信息,请求市民提供线索。她们只要有常识,就知道公交车比较安全,因为路线长,而且随时可以下车。”

余果点点头,赶紧把这个结论反馈给上官游。

上官游如何联络赵队长布局不提,白烈在韩春玲家的厨房里发现了一件手工制造的吹箭。准确来说,是个外表为筒状物的吹钉。

租客看着他拿出这样东西,脸色有些慌乱地解释:“这,这是我做来射麻雀的!警官,我、我不该随便射杀动物,我保证再也不敢了行吗?”

白烈研究了一下这个东西的构造,略微讶异,“这钉子也是你自己打磨的?”

胆小的租客回答道:“是,是啊。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会做点木工和车工的活计,这玩意做起来很简单的,不过我一般都是在没人的地方用,不会伤人的。”

余果和白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明白过来,顾子蒙的硫酸瓶是如何炸裂的了。

“这个东西,是不是韩春玲让你做的?”白烈问道。

租客面露迷茫,摇头说:“不是啊,我平时就很喜欢做这类小玩意。韩大姐是个好人,

常常提醒我用吹钉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那这个东西为什么会放在厨房?”余果觉得这有些不合常理。

租客想了想说,似乎也有些疑惑,“我好久没用它了,好像之前是放在我房里的,但可能我记错了吧。”

白烈没有再追问,将吹钉放进了证物袋里,拿回去送去鉴证科,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或其他什么东西。

余果和他继续搜索,在橱柜里发现了一个超大号的冷冻袋,又在冰箱里发现了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小瓶。

租客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只说:“韩大姐的东西我通常都不会碰的,因为她很忌讳这个。上次我不小心碰倒了这个玻璃小瓶,她就冲我发了好大的火呢。后来,她就把这东西放在冰箱的小隔层里了。”

白烈和余果对视一眼,决定把这两样东西也带走。

为免还有遗漏,他们必须要封锁韩春玲的家,白烈把租客临时安置在一间旅社里,还交了一个多月的房费。

两人赶到鉴证科时,上官游和叶麟已经到了。

“老大,你们发现了什么?”余果问。

上官游拿起手里的证物袋,一样一样指给他们看,“一盒地高辛片、一包湿纸巾,还有Hid超强光手电筒和几个空瓶子。以及,一台老式单放机。”

“这有什么可疑的?”白烈不解。

上官游摊开手,“还不确定,但这几样东西,被韩春玲单独包起来,放在储物间的一个箱子里,就十分古怪了。稳妥起见,都拿回来检查检查。”

余果看着那支Hid超强光手电筒,微微蹙眉,“白大哥,这种手电筒,是不是军用的?”

白烈被他提醒,戴上手套,拿出来端详了几秒,肯定地说:“是军用的,但不是现役军队专用的,现在许多驴友和野外勘探组织都会使用这种手电筒。亮度可达到数千流明,比一般手电要更亮,照得更远,范围更广。奇怪,韩春玲怎么会有这种手电筒?”

余果有一瞬的怔然,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段澄西是怎么死的了!”

白烈、上官游和叶麟都讶异地看向他。

余果语速平稳地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他当时乘坐的那座手扶电梯,正好面对着地铁站二楼的通道,而通道边缘,都安装了玻璃防护墙。因为地铁站内是依靠灯光照明的,不必考虑日照的缘故,因此这些玻璃都没有经过防反光处理。”

白烈的眼眸猛然一亮。

上官游摸起下巴陷入深思,只有没看过这个视频的叶麟一头雾水地挠头:“小余果,你说的是中文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必须再重看一遍那段视频。”白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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