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美国都卷入了史无前例的疯狂举债操作。为了应对新冠病毒疫情对经济造成的巨大损害,不管政府还是企业都在大规模借债,计数单位已经变成了万亿美元。

  《华盛顿邮报》刊文指出,据分析师们估计,美国政府今年的总支出预计会较总收入超出近4万亿美元之多,而赤字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要相当于1945年以来最高年份纪录的大约两倍。

  与此同时,企业界也不甘后人,正在刷新他们的借债纪录。如埃克森美孚和沃尔格林等大公司,在过去十年时间里就债台高筑,现在已经耗尽了自己的信贷额度,正在通过发行债券来筹措更多现金。

  为了帮助这些举债行为,美国联储已经将利率降低到了零,并在过去六周时间中在自己的投资组合里增加了2万亿美元的贷款,后者已经相当于大衰退之后四年数字的总和。

  不必书,所有这些借债都是为了“堵窟窿”——疫情对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失业率窜升到了大萧条以来仅见的水平,美国经济已经是千疮百孔。这样的危局之下,不管是经济学家还是国会议员,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要求政府关上财政政策的水龙头。上个月,参议院通过2万亿美元紧急支出计划时,投票结果是96 比0。

  债务负担日益沉重

  可是,沉重的债务负担已经使得许多企业喘不过气来,逼得他们只能在延迟偿还贷款和裁撤员工做两难的选择。数以百万计的消费者也是如此,被淹没在学生贷款和信用卡债务等的汪洋大海之中,又如何能够轻装上阵,拥抱复苏?

  经济学家们指出,当下这种对债务的严重依赖就决定了,疫情即便结束,也会留下久久难以抚平的伤痕。经济将变得比危机来袭前脆弱得多,政策制定者们会发现,他们短期内根本不要想撤掉经济的“抢救设备”。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深深忧虑。”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教授米安(Atif Mian)相关著述颇丰,他强调,“当下我们在谈论的债务水平,在当代历史,乃至于在整个人类历史当中都是空前的。我们显然是处在了一个临界点上。”

  疫情袭来之前,在2017年减税,以及之后国会支出限制撤除的推动下,美国经济的增长可圈可点。只不过,国会在通过上述政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做好规划,不知道未来该拿什么来补上相应的财政缺口。

  其实说起来,面对类似当下这种非常变故,各国政府和企业考虑借款度过难关,本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关键在于,这次与以往有一个重大差别——疫情爆发前,美国就已经身处在一个深度举债的时代当中了。

  也许,在特朗普总统看来,债务正是他得心应手的工具之一。这位昔日的房地产大亨甚至曾经宣称自己是“债王”,还宣称打算利用自己在商业世界当中磨练出的强硬手腕重新和美国国债持有者谈判,要求后者在偿债方式上做出让步。

  上个月,财政部长努钦也强调,为了帮助那些被官方封锁令损害的劳动者和企业,政府必须能够自由支出。“现在,利率低到难以置信,因此,借钱的成本是极为低廉的。”他对记者表示,“等到将来局面变化了,我们会想办法补上赤字的缺口。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支出也许依然不足

  一些人认为,想要真正挽救经济,还必须进行更多的财政支出。比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就表示,政府必须为劳动者的收入提供担保,并且禁止抵押房屋止赎的发生。全球最大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的首席执行官芬克(Larry Fink)则估计,政府可能还需要为小企业提供1万亿美元的帮助。

  然而,当疫情真正渐渐退却,美国重新站定了脚跟,国家领导者们就会发现自己不得不开始面对另外一桩严峻的挑战了——规模惊人的政府举债和支出操作必须找到可行的退场策略。

  从理论上说来,要让债务重新回到危机前相对正常的水平,增加税收、减少支出,开源节流双管齐下是必须的选项,麻烦在于,这在政治上是极难操作的。比如,近年来民主党和共和党都几乎没有怎么强调过控制支出的重要性。几乎已经确定将成为民主党候选人的前副总统拜登,也不过只建议小幅增税而已,而共和党这一方面,则根本就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增税。

  与此同时,联储的处境也将一样狼狈,因为他们也同样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撤掉当前这种令人瞠目的金融支持。事实上,2008年至2009年危机过去后,联储至多只能说是部分执行了他们的退场策略,还有很多曾经的目标没有完成,就遭遇了眼下这一轮新的大危机。

  对于严重过剩的债务,经济学家们最典型的担心之一就是,政府债券的持有者可能会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们永远都无法获得承诺的回报了,于是他们开始跳楼甩卖这些债券,导致利率和通货膨胀冲破天际。好在,这样一幕在美国发生的概率还是相对较低的,毕竟美元在全球经济系统当中拥有着独特的强大地位,而且长期记录显示,美国经济表现一直相对稳定。

  美国早已举债成瘾

  只不过,在长达几十年稳定增长的同时,美国经济也日益变成了举债“瘾君子”。政府的官方数字显示,政府、企业和家庭的债务总规模现在已经相当于经济年度产出的250%,较之1980年时增长了四分之三。

  米安曾经出版过一部经典书籍《债务满屋》(House of Debt),详细分析了家庭债务这个因素在2008年至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的影响。他预言说,债务负担将会重塑美国经济,变化看似微小,实则意义深远。

  由于人为造成的低利率长期扭曲着经济,市场最重要的机制之一,即将有价值的投资和无价值的投资区分开来的能力已经宣告丧失。如果资金能够一直“免费”存在许多年,哪怕糟糕的理念也能吸引来足够多的融资——众所周知,2008年以来的历史正是如此。

  现在,美国再度诉诸举债来挽救经济,这就意味着,美国经济将来的增长已经被早早锁死在了低速档位上。可以说,山姆大叔现在刷爆信用卡,为的全都是满足急迫的穿衣吃饭的需求,却几乎没有做任何有助于未来增长的医疗、基础设施或教育投资。

  日本长达几十年来始终爬不出经济的泥潭,苦苦挣扎在超低增长、超低利率和不断高企的债务之间,也许未来的美国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米安直言不讳:美国已经坠入了“债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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