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难免在某一时刻想起那些被无情岁月之风早已吹远的童年往事,心里就像触电一样荡漾一股莫名的略带酸涩的幸福。这种幸福是纯粹的、自然的、发自内心的,像蓝天中的白云飘荡,似山林深处的鸟语花香,如小溪里的涓涓流水。

那天接近中午,我学着父母的样儿正儿巴经地干起来。个头跟锅灶差不多高,怎么办呢?我就拎个小木凳子垫脚。第一次烧火很费劲,火柴划了好多根才把柴烧着,一张小脸黑迹斑斑,成了麻猫的样子。北瓜煮烂之后,用锅铲将一个个硬块沿着锅边弄碎,然后取来竹筷和玉米粉,一边在煮沸的北瓜里撒玉米粉,一边用竹筷转着圈儿搅拌。可别小看这个环节,煮沸的北瓜糊产生一个个气泡,气泡将滚烫的水滴溅到手上,烫得要命。当原本水状的北瓜成了浓稠的糊状后,就不用再撒玉米粉了,接着半遮锅盖,将灶膛里旺盛的大柴头抽出,小火煨上一段时间即可。如此这般忙碌一番,一锅又甜又香的北瓜糊算是大功告成。

母亲中午收工回家,看见一只小麻猫萎缩在大门口的石条门栏上津津有味地吃北瓜糊,立即瞪大了两只眼睛,惊诧地问:谁送给你吃的?我忸怩着说:自己煮的。母亲更加诧异,问:你自己煮的?我嗯了一声。母亲压根儿不相信,慌忙奔赴灶间,又很快走了出来,惊喜地问:真是你煮的?我又嗯了一声。只见母亲怔怔地杵在那里,眼眶潮湿了。一瞬间,母亲转而高兴起来,疼爱地说:哎呀,我的宝宝真能,真了不起,屁大点人就会煮北瓜糊了,而且到处宣扬。

自打这之后,我对烧饭有了兴趣。

搬进新居那年,我喊八岁。这年夏天的一天傍晚,村子里的人得知三线厂放打仗的电影,母亲安排我烧晚饭,说是允许我去厂里看电影。我高兴得不得了,一边哼歌,一边点火烧饭。我烧饭,只是煮一锅饭而已,菜等母亲回来炒。左等右盼,母亲终于歇晚工回家了。等吃过晚饭,母亲却不让我去看电影。这个时辰,村子里不断传来小伙伴们呼朋引伴去看电影的声音,我的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一颗心早飞到厂里那座可容纳千人的灯火辉煌的电影院。我再三哀求,母亲死活不同意。我委屈地流出眼泪,生气地说:下回叫我烧锅,我不烧了!母亲说:你敢!不烧我也不让你去!

一晃四十二年过去,这件事记忆深刻。而今想起这件事,方知母亲的本意是担心和牵挂,却不小心扼杀了童年的我对于精神文化的追求和向往。因此,长大后,我抵触烧饭,从不烧饭,都是饭来张口,莫名其妙地爱上了文学创作。如果觉得可以 请转发收藏评论 谢谢

查看原文 >>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