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9月21日,威妥玛与总理衙门大臣商定,翌日派梅尔士前来,并应邀请总税务司赫德参加,第二天,梅尔士与赫德按时去了总理衙门,尽管赫德又是亲自翻译节略,又是极力撮合,但外国公使与中国高官交往以及商务问题的讨论都没能取得进展,29日,奕新照会威妥玛称,货税问题应单独考虑,不应与滇案联系起来,前几日赫德已受命仔细详尽地考虑这一问题,等到滇案了结后再另行处理。威妥玛终于平息了心头之火,中英滇案交涉中的第一次危机在赫德的调停下得到了解决,或许是中方作出了一定退让,总理衙门提及赫德在解决此次危机中所发挥的作用时,只是在奏折里一笔带过,也就是说赫德所起的作用仅仅是为双方传递信息而已,但是英方却不这样看,刚刚获封巴思勋位的威妥玛爵士,在写给英国外交大臣德比勋爵的信中称,在近来的交涉中总理衙门作出了让步,而总税务司赫德给予了巨大的帮助。

19世纪下半叶,英帝国主义为打开从缅甸北部入侵云南的通道,不断蚕食云南边地,清同治十三年,英国驻印度总督派英军上校柏郎率领全副武装的“勘测队”,以来云南勘测绘制地图为名,妄图入侵云南。

按照事前约定,由马嘉里前往缅甸接应,马嘉理是英帝国主义殖民者驻华使馆的翻译、间谍,他沿途从北京到云南一路刺探军政要情,绘制山川险要地图,标示驻军情况,并把掌握的情报向柏郎进行了汇报。

得知英军即将入侵的消息,各族军民纷纷组织起来,严阵以待,当时驻守边防的腾越镇左营都司李珍国到芒允召开大会,动员组织各族人民进行抗英战斗准备,给予侵略者以迎头痛击。

马嘉理带领英军向中国边境进发,听说前面有数百名中国武装人员要进行阻截,多疑的柏郎下令部队停止前进,打算探明情况再做打算,马嘉理自告奋勇前往探路,柏郎带队随后跟进,行至雪例已近傍晚,狡猾的柏郎不敢留宿,命令部队返回班西山下宿营。

伏击的军民探知柏郎大队人马在后,故意让过马嘉理一行,马嘉理一行于14日晚来到芒允,宿于佛寺,认为平安无事,16日依原路返回接应柏郎,行至芒允街户宋河边时,受到守候己久的腊都、儿通瓦等20多名景颇族义军的劝阻和痛斥,但骄横的马嘉理不但不听忠告,反而开抢打死1人,群情激奋,腊都、儿通瓦等忍无可忍,被迫将马嘉理及其随从4人杀死,讨回了血债。

次日早,柏郎得意洋洋地率领侵略军如入无人之境,被埋伏在班西山前阻击侵略者的军民们拦住,柏郎气焰嚣张不可一世,首先开枪向我爱国军民射击,我方爱国勇士被迫进行反击,一时间,班西山下枪声大作,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战斗。

柏郎看我人多势众,更知若中了见血封喉的弩箭,连上帝也没办法相救,又得知马嘉理和他的几名中国随从被打死在云南边境,首级悬挂于城墙之上,大批中国援军即将赶到,大惊失色,威风顿挫,赶忙仓皇逃窜出境。

赫德认识马嘉理,但是,当他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一噩耗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他的同胞感到悲哀,而是代之以巨大的担忧――马嘉理之死,必定会升级为一桩外交大事件,果不其然,威妥玛发飙了!人是他派的,发放护照是总理衙门同意的,而总理衙门也将此事通知了云南的高级官员,现在马嘉理却死于非命,这难道不是蓄意挑衅?他认为这样的罪行不可饶恕,“颇疑此案必有主使之人”。

3月19日,他向总理衙门发出了最后通牒,提出派员调查、赔款等一系列要求,限中国政府在48小时内答复,与此同时,英国驻华海军司令赖德率舰队北上,数万名英军集结仰光待命,西方各国公使均接到了本国政府不得擅离职守的训令。

总理衙门这次倒是硬气,赔偿和派员调查没有二话,只是反对英国人参与现场调查,“至于其他的要求,中方认为它们与事件毫无关联,所以不能接受。”威妥玛大为恼火,他的中文秘书梅尔士更是气势汹汹,不依不饶,4月,威妥玛再次提出外交特权和内地贸易征税问题,同时梅尔士在天津会见了李鸿章,李鸿章在会见时谨慎地指出:“已明白地告诉赫德,海关与内陆边境事务毫无关系。”李担心马嘉理事件会导致内陆边境“口岸”的开放,他的这些警告表明,赫德作为一个幕后人,对控制贸易问题相当关注。

也许是和洋鬼子打了十几年交道了,自奕新以下,总理衙门的一干大员们迅速成熟起来,在和列强的谈判中,并非我们想当然的那样猥琐,而是不卑不亢,大玩太极,不妨引用这段史料,看看总理衙门大臣董恂、沈桂芬如何对付奉威妥玛之命前来交涉的梅尔士。

梅云:“现在各处此等情景都由总署所办,各事全无真心和好意思,是以各处敢如此欺辱外国人、戕杀外国人,须知外国人不是可欺辱、可戕杀的,我们只好做到这个地步。”

董大人云:“我前年患一疙瘩平复之后,长了一块新肉,时常作痛,据医者云,此肉在身上日子未久,与本来之肉年久在身者不同,是以作痛,再过几年此肉与本来之肉一般,自然不痛,此即可为比方。 ”

梅云:“董大人之话,是说愈多一年自会见和好意思,我看中国是愈多一年愈不见和好光景,这个是物极必反时候了,其实此事全在总署,总署如肯真心和好,只说一句话,各处岂有不听从的,譬如病人须要服药方好。” 沈中堂云:有病固须吃药,也要看所吃何药。如吃不得之药,病人也不便吃。

别看大清国力衰微,但外交官员话锋之健,口舌之利,时人难出其右,像梅尔士之流的中国通尚能抵挡一二,其他的洋人,也只有不明觉厉的份了,如此这般的口水仗,注定了中英滇案交涉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

威妥玛借此机会,大肆诋毁总理衙门,指责清政府查办滇案的诚意,并提出一揽子要求,其中,与事件最密切相关的有两条,一是派一或二品实任大员亲往英国对滇案表示歉意;二是清廷降旨责问岑毓英等对滇案失察,更有甚者,“遣使人英及责问岑毓英等谕旨须明发并在京报上公布”。

鉴于时局,李鸿章建议总理衙门在这些要求中“酌允一二”,决定派郭嵩焘为使臣赴英;允许责问岑毓英,但不公开发表,至于通商等问题,那可是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先生的强项,在这样的背景下,赫德从幕后走到了前台。

9月21日,威妥玛与总理衙门大臣商定,翌日派梅尔士前来,并应邀请总税务司赫德参加,第二天,梅尔士与赫德按时去了总理衙门,尽管赫德又是亲自翻译节略,又是极力撮合,但外国公使与中国高官交往以及商务问题的讨论都没能取得进展,29日,奕新照会威妥玛称,货税问题应单独考虑,不应与滇案联系起来,前几日赫德已受命仔细详尽地考虑这一问题,等到滇案了结后再另行处理。

威妥玛对此照会十分不满,10月1日,威妥玛写好断交照会,称他将立刻撤使,并令天津与牛庄的英国领事告知当地英国商民,必须在河道冰封前撤离,因撤离而造成的损失将由中国承担,事实上,威妥玛的撤使断交只是吓人的姿态,他的真正目的还是想迫使总理衙门让步,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如何转圜?

如果说彼时的中英双方是一对咬合的齿轮,那么,赫德就是最佳的润滑剂,为了挽救危局,他劝告“总理衙门作出了必需的保证,并通知公使已指示总税务司就外国贸易征税做出全面报告。”实际上赫德是在给他自己出难题,他必需想出一个“对于中国来说是可行的,义能为所有条约国所接受的有关货税的方案。”

威妥玛终于平息了心头之火,中英滇案交涉中的第一次危机在赫德的调停下得到了解决,或许是中方作出了一定退让,总理衙门提及赫德在解决此次危机中所发挥的作用时,只是在奏折里一笔带过,也就是说赫德所起的作用仅仅是为双方传递信息而已,但是英方却不这样看,刚刚获封巴思勋位的威妥玛爵士,在写给英国外交大臣德比勋爵的信中称,在近来的交涉中总理衙门作出了让步,而总税务司赫德给予了巨大的帮助!

外交官享有的一系列豁免权中,“人身不受侵犯”赫然排在第一,马嘉理作为资深外交官员,义持有特别护照“奉文来滇”,却“遭此奇祸”丢了卿卿性命,查明真相严惩凶手,是必需解决的问题,可以肯定的是,清政府查案也是有模有样的。

在钦差大臣湖广总督李翰章的坐镇指挥下,除拘押腾越厅参将李珍国、同知吴启亮等地方官,清兵还大举进剿户宋河畔的芒允等景颇山寨,先后打死8人,捕获而通凹等17名“凶嫌”,经过8次会审,留下3万字口供,案情调查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6月,威妥玛当面向恭亲王提出,立即将云南巡抚岑毓英提京审讯,如不答应这一要求,就要断交开战!“以赫德在华二十余年对中国人的了解,这样的要求他们绝无答应的可能,鉴于威妥玛爵士已失去耐心,提出条件已是发号施令,总理衙门只得又将挽回局面的希望,寄托在赫德身上,中英双方显然都各执己见,不肯做出退让,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赫德左右为难,总理衙门命令他追到上海“与威大臣会商,冀有转圜”,他也只好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赫德不做足功课,是不会贸然赴沪的,他必须先拟就解决滇案的一系列条件并征得总理衙门的同意,除了一直存在争议的货税等商务问题,赫德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趁机提出一些扩大海关权利的方案,按照他的思路,“信局、银局皆与中外交涉有裨……银局若由总税司管理,选募洋匠顺手,各口洋商亦皆信服,可以得利。”

但出乎赫德的意料,对他绞尽脑汁策划并游说总理衙门同意的一揽子谈判条件,威妥玛并不感兴趣,公使先生不愿与赫德商谈任何商务问题,按他自己的话说,“我认为我没必要与赫德再开始这样的讨论”。

这样尴尬的场面,实在使赫德难以下台,对威妥玛而言,赫德纯属后生晚辈,在中英滇案的交涉过程中,赫德无论在遣使、是否对中国动武以及对中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等方面,都和他存在分歧。

如果因为碰壁就轻言放弃,那赫德也就不是赫德了,余怒未消的威妥玛,虽然拒绝与赫德本人商谈,但他会不会和其他人谈呢?正如赫德所料,威妥玛并没有关闭谈判的大门,用撤使、断交甚至动武来恐吓只是一种姿态,他还是希望能够与清政府大员开谈的。

洞察了威妥玛的心思,赫德已经知道他该怎么做了,为了让清政府同意派员谈判并做最大限度的让步,他也配合着威妥玛的鼓噪,极力渲染战争的可能性,正值土耳其和塞尔维亚爆发战争,赫德威胁那些只会嘴皮子逞能的总理衙门大员,“西国情形,现为土耳其事日有变动,英国朝廷愿趁此机会叫别国看明白,该国力量既能在西洋作主,又可在东方用兵,随意办事!”

彼时,正是日不落帝国的光辉岁月,而清政府又没有在外设立使馆,对欧陆事务茫然无知,于是就真的被赫德的虚张声势给吓住了,总理衙门奏日:“臣等查英国使臣此次出京,虽无显示决裂之语,而究竟决裂与否,殊不可恃,臣等揆其用心,将来如何始有转机,亦实不能预料。”

接下来,就又到了“展示赫德的惊人影响力”的时候了,他将了解的情况与自己的意见函告天津海关税务司马福臣,由马福臣翻译并转告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反复强调李到烟台与威妥玛谈判的必要性。

赫德之所以要力荐李中堂大人为谈判代表,并极力主张赋予其宽大的权柄,实在是因为他明知李鸿章是“今天最急于和解和求的中国人……他知道他会受到何种打击,他也知道一次战败会使他失掉所有高官厚禄,一场败仗会夺去他所有的一切!”

1876年清朝廷派李鸿章在山东烟台与英国大使威妥马签订屈辱的《中英烟台条约》,除“抚恤”、“赔款”、“惩凶”、“道歉”外,还同意允许英帝国主义者开辟印藏交通,通往西藏、云南、青海、甘肃等省区;开辟宜昌、芜湖、温州、北海等地为通商口岸;扩大领事裁判权等,“马嘉理事件”中反侵略斗争的壮举以一个难言的结局载入中国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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