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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清香为你读诗

▎十月,或者荒野

鸟的唇喙紧闭

垄崖边酸枣树和一个摘酸枣的女人，夕光

制造了海市蜃楼的虚幻之境

萨比娜站在木椅子上，石榴

在她头顶上

她揪住一根石榴枝，突然

天使一样飞起来，又坠入托马斯的怀抱

瞬间的恍惚、转换让人轻信

失去的爱可以返回

暮色如章鱼逃逸喷出的烟幕

越积越浓

摇落的车窗里他朝我打手势，大声喊叫

▎两只羊

两只离群的羊，站在僻静的角落里

公羊骑在母羊身上

十几米开外，牧羊女没有用羊铲

打扰它们

五分钟，十分钟，十三分钟……

之后，它们分别走开，融入吃草的羊群

垂暮时分，他们在路口道别

像两只交欢后的羊，两张寂静的脸

柠檬色的灯光使孤独朦胧

而又温暖

▎今日霜降

一滴透明的水，将会变成

一粒可以融化的沙子

树影子灰黑。阳光，风，落叶……

这有什么呀，它们存在的意义

就在于真实存在

一片被摁倒的草，它的意义

在于唤醒

那日，塌陷的草丛里

枕着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人

阳光，桃树的叶子，一片，一片……

落在她身上

▎重阳节，忆起我父母

父亲抡起的梿枷落在豆杆上

黄豆蹦出豆荚

圆滚滚的黄豆滚落到枝干交错，尖刺锐利的月季花丛根部。母亲不得不

蹲下身子， 小心避开那些尖刺儿

捡拾那几粒儿黄豆

我父母亲一生未曾离开过他们耕种的土地

现在，他们静静地躺在墓地里

被一片玉米包围着

▎白蜡树

它呼应黄昏，像一支点燃的蜡烛

违逆深秋暮晚的寒凉

用良善温暖树下流浪的艺人

两尺见方安装四个小轮子的木头板上

一个拉二胡的截肢老人

关于他的生平经历，来处和去处

无从知晓。只是那琴声拖拽起的辛酸和疼痛

引来更多傍晚散步的人

一片唏嘘声里，零钞硬币

像黄金的白蜡树叶子，纷纷落在他面前

▎乌龙茶

可以裸体相对，省掉教堂里的繁褥礼节

夜色褪去后

也不要轻易去推拉忏悔室的门

轻微的声响使月色松弛如轻坠的羽毛

墓草灰绿、厚实

狼尾草和虎尾草难以辨别

野狐搂抱死鬼。

试着接近它们——倾听

早春的嫩芽在沸水中翻滚尖叫。

十月的荻花临水照影，有说不出的美好

阿里萨一如既往放纵情色像个大流氓。他不需要谁给他个好名声

痛苦煎熬的60年啊

在小说的末尾，船舱里马尔克斯安排

两颗头发花白的头靠在了一起

▎旅途中

羁旅漫途。夕阳穿过一层层树林

追逐大巴车

同行的人低头打盹儿

丝棉木的蒴果神似南国红豆

对我而言，爱情从来都是奢侈品

我喜欢的人远在南方

香樟树下，乌龙茶温热

棋局已成定式。只是。举着的白子

他久久没有落下

▎汾河畔的居民

灰色村庄

荻花包裹的汾河苏醒了

河水散发出混浊气味，以及

由此引发的回忆

和某一场车祸之间存在着隐秘联系

一群骑车进城打短工的村民

夹杂在飞驰的车轮之间

今天早晨。在锣鼓桥西十字路口

一滩血像早起收秋的农民为了驱寒点燃的篝火

又一次灼伤我的眼

▎一夜被雨声所控

昨夜走廊里的灯被雨声所控

明灭闪烁不定。

太安静了，除了雨的声音

秋雨连绵数日

通往寝室的路黑暗，泥泞

多年前的秋雨夜，

同样寂静黑暗的回家路上，我和母亲

说话声像手指戳破濡湿的窗户纸

暗黄色的光像是来自年月陈旧的信纸

再也无法把它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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