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张来源 忻州记忆

有朋友问我,忻州(忻府区,下同)有什么好吃的,我说有茭子壳儿。又问比茭子壳更好吃的是什么,我说是茭子鱼儿。

忻州人称高粱为茭子,称高粱窝窝是茭子壳儿,高粱鱼鱼是茭子鱼儿。这么一说,外地的朋友就笑了起来:你说的是高粱鱼鱼啊,不好吃。我问其在哪里吃过?曰宾馆饭店。呵呵,其实宾馆饭店的茭子鱼儿代表不了忻州茭子鱼儿的真正水平。只能算是准茭子鱼儿或者是伪茭子鱼儿了。要吃上好的茭子鱼儿还得到农家去吃。农家妇女先用开水将茭子面和好,然后反复揉搓。待大面团揉好后,从大面团上揪下十个小面团来,摆在案上,双手开弓,十指叉开,搓来搓去,十条茭子鱼儿就象十条真鱼儿一样,在案板上欢蹦乱跳,摆来摆去。茭子鱼搓好后摆在茭子篦子上,放在大锅里去蒸。烧开锅后,茭子鱼儿的香味扑鼻而来。挑一碗白丝丝、绵丝丝、精丝丝、细丝丝,长丝丝、香丝丝的茭子鱼,佐以自己喜欢的菜肴就是一顿美食。当然最地道的吃法是用羊肉汤或者羊杂碎泡茭子鱼儿吃。那个香那个美, 简直是用语言无法表达。

忻州非常适宜种茭子。忻州人和茭子结下了一种难解难分的情结,世世代代的忻州人春天种茭子,夏天锄茭子,秋天收茭子打茭子。地里的铁杆庄稼是茭子,锅里的主要食物是茭子。烧茭子杆,蒸茭子面。吃茭子饭,喝茭子酒。长的茭子肉,流着茭子血。为茭子生,为茭子死。上演了无数的欢情悲歌和传奇故事。真是可歌可泣可圈可点。所以,在忻州有关茭子的故事和谚语比比皆是,俯首即拾。在他们的眼里,茭子不仅是一种作物和食物。而且是一种精神食粮。是一种酸楚和苦涩、一种挚爱和奉献、一种追求和奋斗、一种生活和文化、一种情操和精神。早年吃茭子面长大的人无不有此同感。当电影《红高粱》红遍全国的时候,一帮所谓的忻州文人鸦雀无声无不汗颜。因为他们愧对忻州,不是忻州的高粱就比不了高邮的高粱,实在是忻州文人没有莫言那样的才华和灵性。可惜了忻州那么好的土地,那么好的茭子,那么好的人和那么好的故事。

忻州人会种茭子,更会吃茭子。不仅能把茭子面做成面条、勃勃、河捞,而且还会摊胡儿、吊煎锅、包饺子。最家常的是蒸茭壳儿,最上档次的是搓鱼儿了。但是,几千年来,种茭子的忻州人却不能饱饱地吃上茭子壳儿和茭子鱼儿。只能吃茭子的糠皮或者粗制的茭子面,甚至连糠皮都吃不饱的人也为数不少。偶然吃一顿酸菜茭子鱼就算吃上好饭了。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忻州人才真正享受到茭子鱼儿的美味,而且是好好地饱饱地享受了几年。享受了几年茭子鱼儿以后,忻州人忽然发现茭子面原来不是最好吃的东西,渐渐的不怎么吃茭子了,甚至庆幸终于摆脱吃茭子的历史了。过了几年,大家又吃腻了白面,又想起了茭子壳儿和茭子鱼儿的种种好处来。茭子鱼儿又成了稀罕食品,吃一顿茭子鱼儿就象改善生活似的。宾馆饭店也把它作为地方特色食品隆重推出,用来招待远来的宾客。

诚然,漫山遍野的玛瑙色的茭子地已经远去了,如今在忻州很难看见一块茭子地了。茭子壳儿茭子鱼儿也成了一个渐渐淡去的记忆和符号了。偶尔吃一顿茭子鱼儿也成了吃感情吃风土吃文化了。一碗茭子鱼儿下肚,老年人会吃出沧桑,中年人会吃出思念,年轻人会吃出传说。

所以,如果你问我忻州有什么好吃的,我就说有茭子壳儿。再问还有什么比茭子壳更好吃,我说是茭子鱼儿。(配图:王贵林 魏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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