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崔双泉上任伊始,没有开仓放粮,也没有颁布新法规,而是下文让百姓捉蛇:一条蛇一文钱,多多益善。

布告贴出,老百姓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漫山遍野的捉蛇,第一天,就有一百多人领到了奖赏。崔双泉很高兴,摇着扇子站在树荫下,看衙役们把收上来的蛇浇上油,烧成灰烬。

几天后的一天清晨,睡梦中的崔双泉被一阵奇痒惊醒,他让夫人看看背上为什么很痒,夫人惊叫道:“老爷,你背上有好几块发红的肿块……”夫人这一说,崔双泉更觉得奇痒难忍,皱着眉头坐卧不安。

几天后,崔双泉背上的肿块开始腐烂,又痒又疼。他连忙让师爷去找大夫。县城里倒有几家诊所,但各自开了药方,都不管用。随着背上肿块加剧腐烂,崔双泉痛苦得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这时,一个叫小东的衙役说,他有个亲戚有治疗奇痒的祖传秘方。崔双泉一听把眼瞪得比牛眼还大:“那还等什么,去把你家亲戚叫来!”一个时辰后,一个手拿一根大烟杆、白发白须的老者来到县衙,简单查看了崔双泉的背部,说这是一种怪病,一般大夫根本看不好。但他手里有一个方子可治此病,但药引子不好找。崔双泉赶紧问药引子是什么,老者说:“青龙胆。”崔双泉嘴一撇说:“说吧,到哪里可以找到这种东西?”老者说:“就在附近的山上。但此药引可遇不可求,老爷也需和我一同前往,等找到药引子,立即服下。”崔双泉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崔双泉带着几个衙役,带足干粮,随老者进了山。

路上,老者告诉崔双泉,所谓“青龙”,其实就是一种毒蛇。崔双泉不高兴地说:“那‘青龙胆’就是蛇胆喽?”老者摇摇头:“非也。这绝不是蛇胆。不然,就不叫‘青龙胆’了。”

几个人边走边找,虽然老百姓开始捕蛇,但山里还是有很多毒蛇。几个衙役看到一条就惊喜地大叫,但老者看后摇摇头,说这不是他要找的蛇。

此时时令虽然已过立秋,但因为山上树木不多,空气显得燥热无比。平常人还好,崔双泉已经发炎的的背部奇痒难忍,大滴的汗水顺着他的胖脸淌下来。

“老头,你不是在耍我吧?”崔双泉咬牙切齿地说。

“老爷如果这样想,就把我抓进大牢好了。”老者不冷不热地回敬道。

崔双泉想想自己的怪病,只好换上一副笑脸。

“其实我是着急啊!我这……”

老者不说话,一边用手里的烟杆波拉乱草,一边谨慎地盯着脚下。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毒蛇咬伤。

突然,老者的眼睛亮了一下。在他右前方大约五六米的地方,一条青蛇静静地伏在地上,腹部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凸块。老者示意大家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自己蹲下,往前移了移,盯着青蛇看。青蛇好像睡着了一样,对于将要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蹲在石头后面的崔双泉开始很高兴,认为自己有救了。但过了一会,看老者蹲在那里没有动静,他蹲不住了。石头后面一丝风都没有,汗水浸在化脓的背部,疼得他呲牙咧嘴。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崔双泉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站起身来,挥舞着手中的树枝大声说:“老头,找到了就快抓住啊!这样下去,等不到药引子我就疼死了!”他这一喊不要紧,那条睡觉的青蛇抬头看了看,一转身,“哧溜”钻进草丛不见了。老者大怒,一指崔双泉的鼻子呵斥道:“再有一刻钟就成功了,你这一咋呼,蛇跑了!你别以为你是县令就到处发号施令,现在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不管了!”说着,老者抬腿就要走,崔双泉想想也对,如果老者生气走了,自己不就完了?崔双泉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尴尬地笑笑道:“好,我听您的。听您的……”老者鼻子“哼”了一下,顺着刚才青蛇逃跑的方向慢慢向四周搜索,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又看到了那条青蛇,此时,它正盘成一团,缩在一棵小松树下面。

老者慢慢挪到小松树后面,伸出手里的烟袋杆试了试,然后回身示意崔双泉和那些衙役别出声。老者又往前挪了半步,突然往前一跃,手里的铜烟袋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蛇头上。那条青蛇身子一挺,扭了几扭不动了。老者把烟袋杆往腰里一别,顺手取出一把锋利的刀片,在蛇腹部一滑,探手取出鹌鹑蛋大小的粘粘糊糊的东西,又从腰间的一个小瓶子里取了点黑油抹上,转身来到崔双泉跟前,让他赶紧吃下去。崔双泉看看老者手里血淋淋的东西,差点吐了,说什么也不肯吃。老者说:“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吃下这服药,要么继续忍受无休止的奇痒……”旁边的几个衙役也说:“是啊,老爷,这是治病,药当然不好吃。”崔双泉万般无奈,一狠心接过来,一闭眼塞到嘴里……

五六天后,崔双泉背上的肿块渐渐结疤了,除了有点不舒服外,再不觉得痒了。他把老者叫到县衙,设宴款待。席间,崔双泉追问那“青龙胆”是什么东西,老者说:“那是被青蛇快要消化完的一只蟾蜍残渣。”

老者说,崔双泉身上的“怪病”,只能用他祖传的以毒攻毒的方法才能治愈。蟾蜍被毒蛇吞食后,虽然很快就死了,但它的神经却在跟毒蛇作斗争。这样,等整个蟾蜍被消化成鹌鹑蛋大小,蛇毒和蟾蜍毒的比例才正好可以用作药引子。

一听自己吃下的竟是一只蟾蜍的残体,崔双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再看桌上的山珍海味,看什么都是一盘盘令人恶心的蟾蜍。崔双泉捂着嘴跑到屋外,一张嘴,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以后,崔双泉患上了严重的厌食症,身体日渐消瘦,没办法,只好辞了官职,回老家静养去了。

这天早上,老者刚起床,小东就跑来告诉老者,崔双泉带着他的家眷走了。老者长舒了一口气说:“老百姓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了。”老者的家人忙问怎么回事。小东抢着说:“这是我和舅舅商议好的,目的就是赶崔双泉走。”

崔双泉下令捕蛇,是因为小时候受过蛇的惊吓,有个云游僧人告诉他,只要他捕杀五千条蛇,这个心病就会好。蛇是老鼠的天敌,如果真要杀死五千条蛇,势必会造成老鼠的猖獗。不仅秋后的庄稼收成会锐减,闹不好还要闹鼠疫,后果不堪设想。正好,自己的外甥小东去集市上给崔双泉购买凉席,老者于是将计就计,在凉席中掺上了一些叫水韭的毒草。这种草平时没有什么,但只要躺在上面的人出汗,被浸湿的水韭就会散发出毒素,使人患上奇痒难忍的“怪病”。

“这种毒用烟虫吞吐的烟油不就能治好啊?何苦还要去找什么‘青蛇胆’?”家人不解地问。

“这正是舅舅的高明之处。”小东说,“用蟾蜍的残体治病。是为了让崔双泉恶心,再不愿呆在咱这里;带着他进山,是教训教训他!当然,在外人看来,是舅舅救了崔双泉的命,实际上,舅舅是救了全县几万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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