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葛少文 枫竹溪雨

星期天，我去老同学家聚餐。同学的母亲也在，我们准备饭菜时，80岁的老太太也要帮忙做饭。同学赶紧把她了拉出来：“哎呀，你就把自己照看好就行了！万一你摔倒了，我们还得照顾你！”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慢慢转身进屋了。但我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失落，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让我愣在那，使我想起自己的老母亲。

那天下午，我给母亲晒好被子后到厨房做晚饭，随手在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刚想盛菜，定睛一看，上面竟然沾着细碎的韭菜叶，我便随手放入水槽，又拿出一个，再一看上面又有少许已经干掉的饭渍，我再换，还是如此，后来盛饭时碗也是如此。眼看着水槽一时间多出了那么多没刷干净的盘碗，心中顿时觉得很烦躁。突然想起之前是母亲刷的碗，于是我皱着眉头，大嗓门地对她喊道：“妈，我这一天天收拾家都收拾不过来，你就别再给我舔乱了。你中午刷的碗都没刷干净，我还得重刷啊。”

90岁的母亲愣了一下，神情尴尬地看了看我，缓慢地走去仔细端详着那些没刷干净的碗。叹了一口气，缓慢且哀伤地说道：“哎，人老了，看不清了，不中用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我站在她身后，看见她离去的背影，一时语塞，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那样心直口快。只见她佝偻瘦弱的身体随着一前一后的脚步在微微地颤抖，满头的银发在阳光地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还记得那次，我在卧室偶然望见母亲正在卫生间里弯着腰，她蜷缩在那儿，头低得很低，仿佛就要贴到地面一样。她一只手拿着抹布颤颤巍巍地擦着卫生间的地面，擦完后另一只手吃力地按着座便，借力让沉重的身子直立起一些。最后缓慢地走到洗水盆放水洗手。看着母亲衰老瘦弱的身影，仿佛一棵干枯的老树在狂风中挣扎。听着自来水哗哗流淌的声音，不知不觉我的泪水满溢，我感叹岁月的无情，更难过母亲的老去。

我看着同学母亲蹒跚的背影，我突然领悟到，也许我们都不曾及时地察觉到母亲的失落与苍凉，但无论我们多大年纪，哪怕如今我已花甲，母亲也已鲐背之年，但她始终把我当作孩子，总想为我分担生活中的辛苦，她就像一盏油灯，默默地耗尽自己，为我照亮前行。

回到家，看见夕阳温暖地洒进床边，母亲安详地坐在那儿等我回来。或许正她在回忆中睡梦昏沉，可是，一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她仿佛惊醒一样，身体一抖，浑浊的双眼就熠熠发光了。

一年四季，母亲目送我早上走出家门，晚上她必定会在黄昏的门边等我，等她的女儿准时回家。

有母亲在真好！

枫竹溪雨，85后，致力用朴实无华的文字写出真挚的人生情感。

本文于2018年5月9日发表于《嘉兴日报》，如需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出处。

来自：静夜笔耕园（jingyebigengy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