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說“亂世出英雄”,但很多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這是因爲在亂世,一切的社會秩序都被打破,精英階層所熟知的遊戲規則逐漸失效。 這時候歷史便往往會青睞一些出身低微的幸運兒,給他們開啓一條通過個人奮鬥出人頭地的道路。 在唐朝末年,一個木匠出身的武夫,便屬於這類受到命運女神眷顧的幸運兒之一。讓我們來看看他的故事吧
    當木匠還是當丘八,這是個難題
    話說在唐朝末年,上蔡有一名叫馬殷的木匠,當然了這個名字很可能是後來取的。 馬木匠的爺爺是木匠,父親也是木匠,他繼承了爺爺和父親的木匠手藝,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 對馬木匠來說,靠着木匠活,雖然談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但好歹是靠手藝喫飯,只要不出什麼大的意外,維持一個普通的生活水準是沒問題的。 攢點錢之後找人說媒娶上一房老婆,買上幾塊田地,找幾個僱工來耕種,農婦山泉有點田,這樣的小日子也算是美滋滋的。 可是,天不遂人願,上天註定了不讓馬木匠這麼平凡活下去。 唐末藩鎮割據,地方的老大們除了在表面上還認唐朝皇帝爲大哥,背地裏早就爲了地盤打得頭破血流。 “屋漏偏逢連夜雨”,唐朝又爆發了黃巢起義。 黃巢的部將秦宗權佔領了馬木匠的家鄉,招兵買馬,擴充實力。 這秦宗權也是個混不吝,起先他可是唐朝的正規軍,沒打過黃巢,乾脆投降了。 黃巢把自己玩黃了,家底也被自己曾經的小弟朱溫接管了,朱溫搖身一變,成了再造大唐的功臣。 估計秦宗權不服朱溫這個鄉巴佬,他接過了黃巢的大旗,要和大唐繼續槓。 秦宗權繼承了昔日大哥黃巢的惡習,由於軍紀不好,所過之處,百姓或被殺絕,或逃散殆盡,因此部隊的後勤補給,甚至軍糧都成問題。 秦宗權並沒爲此發愁,他令部下殺光當地百姓,再把屍體用鹽醃製起來充作軍糧。這個軍閥集團成爲當時害民最烈的強盜團伙。 擺在馬木匠面前就兩條路:加入秦宗權的部隊,成爲丘八(兵),喫別人的肉或者繼續當木匠,但自己可能被剁成肉,讓別人給喫掉。 只要是人,都知道怎麼選。 爲了生存,馬木匠只好當了丘八。
    馬殷立志傳

    馬木匠當了兵後,有了自己的名字馬殷,他跟人吹牛說自己是大漢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馬援可不簡單,曹丞相詩中的“老當益壯”說的就是他。 估計這馬殷和韋小寶一樣,沒少聽說書,不過也不錯了,畢竟認祖宗知道認個闊的。 馬殷每次吹完牛,還能享受一下夥伴們的掌聲。 但身爲一個男人,你吹完牛,就要爲你的話負責,可能是因爲這個壓力,馬殷打起仗來格外英勇。 也不排除是心理學上的“墨菲定律”,吹牛吹多了,連自己都信了,真以爲自己是馬援的後人了,不努力往前衝,對不起祖宗。 正當馬殷準備大幹的時候,意外來了。 秦宗權在與朱溫爭霸的過程中,兵敗被俘,很快被送到長安斬首示衆。 馬殷只得跟隨秦宗權手下的二號人物孫儒,但孫儒在與楊行密爭奪淮南的戰鬥中,先勝後敗,又被砍了。 馬殷此刻與劉建峯一起,在外籌措糧餉,算是命大躲過了一劫。 他們收攏了七千殘兵,如流寇一般,經江西往湖南方向逃命。 在這途中,劉建鋒被推舉爲主帥,馬殷爲先鋒指揮使。 在行至江西豫章時,這七千殘兵據說已經壯大爲十萬人的大兵團。 馬殷此時已經成爲了這支軍隊的二把手,劉建峯算是馬殷跟的第三位大哥了。 這支隊伍進入湖南,駐紮在醴陵。 武安軍節度使鄧處訥爲了防備他們,派邵州指揮使蔣勳、鄧繼崇駐守龍回關。 但蔣勳卻被馬殷勸降。 隨後劉建鋒命人取蔣勳所部軍服給自己的先鋒兵穿上。這樣一來,他們得以輕鬆過關,直奔節度使軍府潭州。 潭州的守軍誤以爲是蔣勳的部下,遂開門放其入內,結果可想而知,鄧處訥慘遭擒殺。 次年,唐昭宗任命劉建鋒爲檢校尚書左僕射、武安軍節度使,馬殷爲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 由此,這支自秦宗權敗亡開始便四處流竄的孤軍,總算是獲得了朝廷的正式編制,再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地盤。 雖然不久後,降將蔣勳因爲向劉建鋒求取邵州刺史被拒,與鄧繼崇一同起兵攻打湘潭。但這場叛亂很快便被馬殷平定。

    馬殷上位

    不難看出,無論是在武安軍建立的過程中,還是在擊滅蔣勳的叛亂中,始終是馬殷在四處奔波,作爲一軍之主的劉建峯,在這個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實際上,根據史書記載“建鋒庸人,不能帥其下”。在成爲武安軍節度使之後,成天正事不幹,終日與部下飲酒作樂。 飲酒作樂就飲酒作樂吧,好死不死居然還打起了部下老婆的主意。 在他軍中有個叫陳贍的士兵,老婆長得非常漂亮,就被劉建峯佔爲己有。 陳贍並非真的勇士,不能直面如此慘綠的人生,找了個機會把劉建峯一錘子錘死順便割喉。 馬殷跟的三位大哥都未能善終,看來馬殷還真妨主。 劉建鋒一死,整個武安軍頓時亂套了,衆將擔心軍中無主,便先推舉謀士張佶來主持工作。 張佶心說你們這不是把我架上火上烤嗎?先不說俺已經被馬踢傷,是個半殘之人,只說俺本來就是後來才加入武安軍的外來戶,無論是根基還是功勳,都無法跟馬殷相提並論,若是此時我來當這個主帥,怕不是沒幾天就被馬殷帶人砍死了。 再說了,都說“事不過三”,這馬殷可是明明白白剋死了三位老大。 於是乎他拒絕了衆將的推舉,反而對諸將說:“馬公有勇有謀,又寬厚仁善,是我所不能做到的,他才應該做這個位置。” 說完,便派姚彥章前往邵州迎接馬殷回來繼位。 馬殷得知消息後,最開始不相信有這種好事,啥都不做還從天掉下一頂節度使的帽子。還以爲是因爲自己功高震主,劉建峯派人來試探自己的忠心。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跟劉建峯不是一天兩天了,劉建峯那個德性,也不像是有如此心機的人,於是留下他的副手李瓊繼續圍剿邵州,自己則前往潭州任職武安軍節度使。 到了潭州之後,才確信劉建峯確實掛了,於是馬上給劉建峯辦理後事,穩定軍心。隨後,又平定湖南全境。 後來,馬殷被正式任命爲武安軍節度使,沒多久,唐昭宗又加馬殷爲同平章事。 馬殷這位木匠出身的軍人,自此終於實現了自己的人生逆襲,成爲割據一方的地方諸侯。 馬殷難得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有再對外擴張,反而保境安民,努力恢復生產,也一直認中原爲正朔,最後得以善終。 看來,馬殷就是命硬,剋死多少人,反正沒剋死自己。

    有位偉人說過,一個人的命運,當然要看個人的奮鬥,也要考慮歷史的進程。 很多人如果放在承平盛世,也許一輩子會默默無聞,雖然不會有什麼大的災禍,但是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成就,哪怕命格再好,才華夠高,幻想“黃袍加身,每天與大魚大肉相伴”的人,也只能加入美團外賣了。 這不是開玩笑,在承平盛世,整個社會的秩序井井有條,再有才能的人,也離不開基本法。 因此先天的資源往往比個人的奮鬥所起到的作用更大。 不過,雖然亂世出英雄,但你不一定是笑到最後的那個英雄,你看馬殷,他奮鬥的第一步,不過是在喫別人的肉和別人喫自己的肉中間別無選擇而已。 要不說“寧爲太平犬,不爲亂世人”呢,人和狗都是肉長的,處於亂世,就是絞肉機,你無論是高貴的人還是低賤的狗,都會被絞成肉餡。 當然,太平犬過於誇張,意思是毫無尊嚴的安定的活着,所以我們更喜歡做太平人。 如果只有亂世人和太平犬給人選擇(你不能選擇做太平人),那誰會選擇做一堆肉餡呢?

    還有,如果一個年輕小夥兒,找工作處處碰壁,不要絕望和傷心,或許老天爺就是要讓你和馬殷那樣,自主創業當老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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