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11月9日《人民公安报·剑兰周刊》

听雨夜读

阅读的难度

□张遂涛

小儿从小喜欢阅读,这本是好事,可是久了,发现他总沉浸在一些低幼的漫画书里,比如《爆笑校园》《查理九世》《怪物大师》之类,有些书已经看过多遍,仍一遍遍重读。我给他推荐的书籍,不是翻了几页即搁置一旁,就是根本翻也不曾翻开。

也许有人会说,孩子嘛,还小,喜欢看书就行。我一开始也这样想,可是再一想,也不对,毕竟他现在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跟他同龄的朋友家的孩子,文学名著已经读了不知多少,长长短短的文章也已发表了30多篇。

不是一定要比,而是想想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有点郁闷。

也不是孩子的阅读理解能力差。国庆节我们一家去露营,我带了本李娟写的《遥远的向日葵地》。他看到后连声惊呼说这本书太好看了,让我一定要借给他看。我自然答应,谁知借给他后也没见他再翻一页。

真是弄不懂他。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吧。我在农村出生长大,从小几乎无书可读,所以能抓到手的书基本上都被我读尽了。直到高中学校有了图书馆,才终于解了读书之渴,很多世界文学名著都是在那时候读的,读起来也没觉得有多大难度,读完还挺兴奋,感觉像是面前打开了一扇窗户。从那以后,有的书就看不上眼,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我以自己的例子向他说明,读书是需要像打游戏一样不断难度升级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阅读水平。但是总感觉像是鸡同鸭讲,丝毫不起作用。

不过,因为这件事倒是让我思考起阅读的难度这个问题。前不久,也有朋友跟我谈起这个问题,不过她用了另外一个词:阅读的舒适区。大意是这些年读的东西都在自己的阅读舒适区里,超越这个区域就难以读下去,比如社科人文历史之类有些难度的书籍。她明知这样不好,却难以摆脱。

说实话,我也有过这样的体验。有些书,读起来没有难度,又有趣味,很容易沉浸进去难以自拔。日子久了,就习惯了这样的阅读。稍微有些难度的书籍,不凭借毅力就难以为继。如果阅读时没有任何“功利心”,那么就更容易放任自流。

这种阅读方式,说得好听点是趣味主义阅读,反倒值得赞美。林语堂在《读书的艺术》一文中就声称:“一个人如果抱着义务的意识去读书,便不了解读书的艺术。”在他看来,读书的目的只是使人得到一种风雅和趣味,就像黄山谷说的,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而不是要“改进心智”,因为一旦想着要改进心智,读书的乐趣便丧失了。所以他认为风味和嗜好是阅读一切书籍的关键,而且世间也没有什么人人必读之书。

这话自然也不错。但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读书,有些人一辈子永远停留在读《故事会》的程度,有些人就可以充分享受阅读名著的快乐。难道真的如毕飞宇在《小说课》里说的,阅读也是需要天赋的?

幸而,我这人喜新厌旧,对于阅读同一类书籍总会很快就感觉腻味。对于新的、未知的东西,总有更多的兴趣。说到这里,我想明白了,那些习惯于呆在自己阅读舒适区里的人,其实是丧失了对新知的兴趣,对于突破边界,尝试另外一种不同的阅读体验心生抗拒。他们也许会觉得,已经这么舒服了,何必去冒险呢?其实如果他们能够大胆走出去,说不定会找到另外一片阅读的乐土。

他们对产生的阅读难度方面的挑战更难适应,就像一个气喘吁吁的业余爬山者,爬到一定的高度即感觉满足,对于更高的山峰只满足于远远观望,想到高处空气的稀薄和山路的艰难就心生恐惧,从而失去了挑战的勇气。

当然,挑战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需要有足够的恒心和毅力。这也正是我为何每年制订阅读计划时,总要把一些自觉难啃的骨头排在前列,好盯着它们,铆足干劲。至于那些在我的阅读舒适区里的书,我根本不会把它们列入我的阅读计划,因为这些书只是供我劳累时放松用的,根本不用费什么劲,顺手就读掉了。

现在我想明白了,敢情我儿子现在也是陷入他的阅读舒适区里出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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