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车河剪影(组章)

百车河不是河,百车河是一个园,但百车河却让人惊艳。

百车河不是河,百车河是一条溪,但百车河却让人神往。

——题记

桃杏争春谁之过?

因为你灿烂的笑容,春天才更加饱满。

因为你醉人的颜色,春天才更加完美。

因为你摇曳的姿态,春天才充满遐想。

你调皮地钻进了我的视野,才打开了我封冻已久的心扉。你慷慨地把春天挂在我的脸上,又让春天热情洋溢的花朵在我心里次第开放,于是,春天的味道在我的唇上温情流淌……你让我疯狂,让我激动,可是,我却不敢吻你。

因为那个叫桃花运的词语,因为那个叫叶绍翁的诗人。

桃杏争春,原本是一种自然规律,原本是一种时令所需,与运无关,与性无关。可是,由于一个美丽的传说,由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便硬生生地改变了其原本单纯的意义,使之多了一份诱惑,多了一份朦胧,成了一种冲动。

“红杏枝头春意闹”、“杏花消息雨声中”,多么美妙的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泼辣辣的一片艳红,多么充满遐想的意象;“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活脱脱一股娇滴滴的羞涩样儿,多么含蓄的意境。于是乎,二者一直成为春色的代名词,深得历代文人骚客的赏识。就因一个马嵬坡的传说,还有那堵想关住春天的围墙,注定就让她们远离了纯正的美丽。

桃杏争春谁之过?或许,主宰世界的人类少了一根筋,美丽才更加美丽!

百车河奇石

静静地,你躺在百车河的怀抱里。没有显山露水,却尽现山山水水。

在这里,一个石头就是一种姿态,一个石头就是一种幸福,一个石头就是一种意境,一个石头就是一个传说,一个石头就是一片天地。

石头默不吱声,任凭人声鼎沸的游客评说,任凭游客的相机闪烁。石头用一种千年不变的姿态,书写着自然的神奇与鬼魅。

有人说,这石头像动物,这石头像山水,这石头像花朵,这石头浪花……只有石头最明白自己:石头就是石头。

人类的语言似乎都是废话。

石头不说话,它觉得,在人类的面前,再美丽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或许,躺在这里的石头是不幸的,因为它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呈现自我。

或许,躺在这里的石头是幸运的,因为它再也不会受到风雨的侵蚀,并将永远成为人们顶礼膜拜的对象。

其实,人与石头何尝不是这样:没有雕琢,难成大器。天天在别人的赞叹之中活着,未必就是幸福的;天天默默无闻独自生活着,未必就是不幸的;幸与不幸,要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衡量。

原本,我们都是一块石头!

百车河农民画

画没有高贵之分,艺术没有贵贱之别,人更没有。

不知是谁的定位,非要称这种高雅的民间艺术为“农民画”?能把画做到这个高度的人,通俗一点应谓之为“艺术家”。

或许,农民与艺术之间原本就有着一条鸿沟,只要是出自农民之手的艺术,似乎就注定与高雅沾不上边。为了不玷污艺术的艺术性,就要在艺术的前面加上一个修饰语——“农民”!

站在百车河水城农民画院里,看着挥豪抛墨的游客,让人蔚然欣喜。静下心来,欣赏着这些风格迥异、手法独特、内容饱满的“农民画”,我的心在滴血。

我喜欢画院里的氛围,我喜欢这里的农民画,但我不喜欢“农民画”这个有点野蛮而又不够艺术的称谓!

百车河农民画,虽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却能博得世人的喝彩。如果有一天,这画不幸流落到他乡,或许会得到华丽的蜕变——被他人称之为艺术。

看:毕加索在流泪!梵·高在流泪!

百车河根雕

精雕细刻,把无形变有形,把有形变有神。神形兼备者,谓之为根雕。

在根上多一些伤口,在伤口上多一些野性,在野性上多一些张扬,就成了完美的根雕艺术。

在根雕艺术面前,你要静下心来聆听,才能够享受到另类的甜蜜。

那些粗犷的线条,那些放荡的羁绊,那些柔和的颜色,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联想与否,就当仁不让地以想象的名誉静卧在你的大脑之中。

我们在这样的场景之中,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然后拍照,然后褒扬,然后想入非非。于是,欣喜,咆哮,沸腾,哀叹。于是,忘却自己的年龄,期待着艺术能滋润自己干涸的心灵,渴望灵感能袭击枯竭的眼睛,享受着另一种未知的幸福!

之后,我惊奇地发现,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的蚁族是根雕,我的四肢是根雕,我的神经是根雕,我身边的行人也是根雕。

在这个充满想象的季节里,我的灵魂被艺人凿得七零八落,我的身躯被艺人雕得四分五裂。在生命还充满活力的时刻,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根雕。

在日子的雕琢下,我的躯壳与灵魂早已分裂,左边是幸福,右边是痛苦,中间就是褐色的根雕!

我们在季节的诗行里开放,哪一朵是你,哪一朵是我,都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累死了辛勤的小蜜蜂。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是别人眼中的根雕。不管他人欣赏与否,自己都应该高贵地活着。

水上茶楼

茶没水不能茗,水没茶不能品。茗品,是吃茶的最高境界。

百车河,茶楼荡漾在水上,水在茶楼下荡漾。动静相宜,茶楼格外引人注目。沉静的湖水倒影着群山,群山环抱着湖水。水色深绿而略显浑浊,湖中鱼虾抖动,相互追逐、杀戮,“鱼大鱼吃虾,虾大虾吃鱼”的自然法则也在平静的水面下呈现。看,断桥残垣之下,小蝌蚪的尾巴已经掉了。

在阳光的斜刺下,茶楼是空的,茶杯是空的,喝茶的人也是空的。茶楼里,茶是孤独的。

孤独的茶在等待着孤独的人来茗品。茶的味道苦中带甜,品茶的人捂着嘴,细咂嘴唇,表情并不轻松,不是水太烫,就是茶太苦。

品茶的人有男有女,你幸福地望望我,我满足地望望你。男人的钞票在茶楼里哗哗作响。钞票流通的时候,牙在疼,胃在疼,心在疼。

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

茶楼里的一个位置,周而复始地坐了许多人,他们受到了病菌的感染。座位需要杀菌,人需要杀毒,钞票需要杀毒。

茶楼里,品茶的男人在用一种苍白掩盖着另一种苍白。原来,在茶楼里温情演绎的,不是生活,而是游戏;在茶楼里纵情茗品的,不是茶叶,而是人生!

百车河盆景

盆景不是盆,是景。

盆景是有型的画,盆景是无声的诗。百车河的盆景俨然也符合盆景的这个界定。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个春,一树一菩提。山绿了,又黄了;草青了,又枯了。而盆景却依然如故。

制盆的工匠已经老了,他们的胡须就像盆景里的这些杂草,荒凉而无序;修剪枝丫的镰刀和工人已经锈了,一如盆景佝偻的躯干,斑驳而沧桑。

盆景在镰刀的铁锈和工人的佝偻之间熠熠生光辉,享受着人间最极致的赞美与歌颂。

盆景的美,在于扭曲。扭曲的程度越惨烈,美就越容易让人接纳与亲近。

盆景的型,在于畸形。畸形的制造越艰辛,型就越容易让人青睐与赞叹。

盆景的雅,在于病态。病态的显现越淋漓,雅就越容易让人欣赏与推崇。

因此,盆景大师们就不遗余力地把残忍度与想象力有机结合起来,打破常规,别出心裁,尽其所能地制造惨烈,创作畸形,推行病态,以填补常人大脑的空白与创造力的缺陷。

自然界有一种能力叫变废为宝,盆景就是最具说服力的例证。

盆景的神奇,是让大众享受到扭曲的艺术,是让大众欣赏到畸形的拔萃,是让大众赞叹病态的魄力。祈祷上苍:希望这扭曲的、畸形的、病态的只是盆景,而不是人性!

百车河长桌宴

长桌宴是宴,只是与普通的宴略有不同。长桌宴是富贵商贾们休闲娱乐的宴席,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盛宴。

长桌宴的气势在于桌的长短,而不在于宴的丰盛。

与民族风情特浓的苗家长桌宴相比,百车河的长桌宴胜于形而欠于质。

在长桌宴前,宾客们四处张望,尽情地享受着这香气扑鼻的菜肴,然后,掏出一张张内疚的票子,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抒发着自己的情怀。

票子与春光摩擦,响声清脆如银。

饥渴的肚子如海浪翻腾。

在空旷阔绰的长桌宴前,花鸟虫鱼垂涎三尺,手握锄头的农夫已经失眠,贪婪的筷子在舞蹈,霉烂的音乐在奔跑。

春天是充满希望的,这一点,华丽的长桌宴可以作证,而百姓伸手触摸到的却是破碎和叹息!

遥远的山野里,那群生活在尘埃里的人,手里攥紧一把把生锈的农具,心里生长的除了荒芜还是荒芜!

这一张张用假象装裱得豪华气派的长桌宴上,杯具里盛满的,或许,就是百姓的血汗与悲剧。

百车河垂钓

​海的喧嚣,剥夺了许多人垂钓的兴致。

择一清静之所,持竿引线,听水的呼吸,让蔚蓝装点心灵。

在水一方,让钩和饵谦和地选择一种适当的姿势。

直钩倒钩,长线短线,用饵与否,全凭在钓者的心态决定。有时,放长线也未必能钓到大鱼!

有时,垂钓是一种雅兴。“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多么悠然自得的画面。

有时,垂钓是一种寄托。“浮生多变化,外事有盈虚。今来伴江叟,沙头坐钓鱼。”世事沧桑,人生沉浮,在垂钓中寻求心理平衡与自慰,也是一种人生。

垂钓,有人在过程,有人重结果。垂钓,收获的并不一定非要是鱼。

在垂钓者眼里,愿者上钩,并不是姜太公的专利。

生命因垂钓而精彩,垂钓因心态而厚重。

一个人活着,只因生命有了质感和重量,就算空手垂钓一生,也是无憾的。在我看来,只要心和心的距离近了,只要人的内心都敞亮了,垂钓就是一种幸福的人生。

作者简介

黄旭:男,贵州水城人,中学高级教师。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蒲公英教育评论员,六盘水市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文蔚水城”文艺沙龙成员,出版散文集杂文集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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