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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郭九州

郭九州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肃宁县文联第二届主席。在报刊、杂志、专集上发表并收入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近100万字,部分获国家、省、市奖。

       清晨,草原还在湿漉漉的凉意中沉睡。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毡房,云遮雾掩,虚无缥缈。灰蒙蒙的水汽里,饮马岗奶牛场前的克鲁伦河左弯右曲,哗哗地拍打着沙滩,像奏着一首古老的牧歌……“图雅,图雅。”“干啥?”“该起来挤奶了。”一声呼唤,打破奶牛场的沉寂。“哎呀,好困……”“到点了吗?”“半夜鸡叫。”姑娘们嚷嚷着,一个个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衣袍。睡在门口的图雅,揉揉惺忪的眼睛,爬起来拉着电灯,慢慢整理着那件刚换上的碎花内衣。忽然,门缝里出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死死地朝里张望,她惊叫一声,急忙把袍子遮在胸前。“扎格斯,你耍流氓!”姑娘们一阵惊叫,如临大敌,重新钻进被窝。“嘻嘻嘻……”门缝的眼睛不见了,屋外响起五音不全的男中音:“奶牛场的姑娘美如花呀,啊哈嗬……”那声音,就像电压不稳的唱机划出来的,姑娘们又被逗乐了。雾气渐淡,东方开始发白。微风中,黄花草原上一片片盛开的沙日楞花,红似火,艳如霞,散发着醉人的芳香。草原上盛开沙日楞花,沙日楞花开似朝霞。春风吹暖她的心,爱情的火焰燃烧着她。啊哈嗬!……身着各色蒙袍的姑娘们,每人拎一个奶桶,一边哼唱着,一边嘻嘻哈哈地朝牛栏走去。图雅来到西栏,看到仁亲玛大婶早已挤了半桶奶,紧忙吐吐舌头,不声不响牵出那头叫做“老黑”的奶牛,蹲下身去只撸了几下,那鼓鼓的奶头便像喷枪一样射出奶来。晨曦微露,整个草原慢慢飘溢着清甜的奶香。一只惊起的百灵鸟,啾啾叫着突然飞过头顶,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黄花草原的牧民都说:“达赉湖的水糖一样甜,饮马岗的姑娘赛天仙。”牧业队建起了奶牛场,“天仙”们都集中到挤奶队,于是,这里变成了小伙子们“朝圣”的地方。在这些小伙子里,扎格斯算得上是一个佼佼者。本来他是有条件考上大学远走高飞的,谁知在高考的前几天,突然得了重感冒,烧得这位高材生迷迷糊糊,考卷答得一团糟,出了考场就进了医院。回到牧业队,饮马岗那群美丽的姑娘用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他,他告诉额吉(母亲),他不想走了。闲下来,认真钻了钻兽医业务,居然也给几头牲口治好了病。从此,他的名声像拉响的马头琴,越传越远。于是,他被额尔敦场长破格请进奶牛场,当了个颇有些牛气的技术员。小伙子在学校养成了好动的性格,每天清晨,他总要早早起来围着奶牛场跑上几圈儿,做做那令姑娘们羡慕的体操,然后再去喊醒懒得不想起床的姑娘们。有时,他趁姑娘们不注意,还要偷偷地往里瞄上几眼。扎格斯觉得,姑娘们早晨那懒洋洋的睡态和故弄玄虚的嗔骂,比看什么迷人的电影明星和听什么大牌歌唱家唱歌还要痴醉。今天,他被图雅骂了几句后,感到十分的惬意,围着奶牛场多跑了几圈儿。刚进场门,见图雅正蹲在老黑身下,清白的手指翘成兰花状,正一上一下地撸着奶头。他望着图雅那薄薄的红唇,乌亮的眼睛,溜直的鼻梁,黑红的圆脸儿……痴痴地凑了过去。“图雅,什么时候给哨所送奶?”他讨好地问。“马上。”“我送你。”“好!”图雅扭头给小伙子一个甜甜的笑。扎格斯如士兵得令,迅速推出自己刚买的嘉陵摩托,规规矩矩地在牛栏旁等着——其实,他已经这样怀着胜利者的姿态等过多少次了。聪明的小伙子,随时随地都在利用自己的天赋去俘虏姑娘们。“图雅,风很凉,戴上这副墨镜。”粗粗壮壮的放牧工巴图跑过来,递给全场“第一小美人儿”一副墨镜。图雅刚要谢绝,忽然发现扎格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光,不由心里一沉,一把接过墨镜,故意亲热地对巴图说:“哎呀,我早就看上你这副镜子了,送给我好吗?”“行,行。”巴图兴奋得满脸通红,疙疙瘩瘩的脸上仿佛涂了一层油彩。突然,扎格斯的摩托“嘟”地一下喷出一股浓烟,呛得巴图紧忙倒退几步,险些跌在牛栏上。姑娘们咯咯地笑成一团。奶牛场东北方向大约十公里远的山头上,有一道蛇行于离离荒草中的土筑古长城。据备受牧民尊崇的草原活地图额尔敦大叔说,这是蒙古英雄成吉思汗率领兵丁修筑的防御工事,名字叫“成吉思汗边墙”。不久,北京来了位历史学家,硬是在额尔敦大叔的毡房里和他争论起来,引经据典,之乎者也,旗里的翻译手忙脚乱译了个稀里糊涂。最后,暂时由历史学家占了上风,他说成吉思汗一辈子都是打别人的,修墙完全没有必要,“此乃辽代契丹人为防御北方的羽厥、室韦等部族进入富饶的呼伦贝尔草原而修建的,全长五千五百公里。”“没那事,没那事,我爷爷那辈儿就叫成吉思汗边墙。”额尔敦大叔在送历史学家上车时还在坚持自己的意见。

        就在那边墙附近,住着边防部队的一个哨所。半年前,哨所的五名战士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浑身乏力,食欲减退。据医学专家分析,这是长期吃不到新鲜蔬菜,缺少一种什么素造成的,坚持喝鲜牛奶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于是,部队领导专程来奶牛场联系,请求支援。“可以,可以。”额尔敦场长满口应允。当听说哨所人员紧张,打算三天下山取一次牛奶时,额尔敦场长皱起眉头,说:“鲜牛奶随挤随喝才好,隔天就酸……干脆!”老场长一磕烟锅,“送奶的事儿你们别管了,交给我们的挤奶姑娘吧。”部队同志很过意不去,表示可以多给些报酬。“多给啥?风里雨里你们为国家站岗放哨,一个战士每月津贴才六块钱,你们有过怨言吗?”老场长乐呵呵地说,“骏马不怕山高路远,雄鹰何惧狂风暴雨。你们放心吧,钱不能多要,鲜奶不能耽搁。不过要告诉你们的战士,可别让我的送奶姑娘把魂儿勾走呦……”

         门外,姑娘们咯咯笑起来,数图雅笑得最响,最脆,像一只鸣叫着飞来的百灵。直到老场长看到部队同志的脸色通红了,才恨恨地一斜眼,止住了姑娘们那毫无拘束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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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晓旭

校对:崔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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