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有意无意的聊天中谈到徐勇改稿子,别管是资深记者还是高级编辑,都会紧皱眉头,回忆片刻,酝酿一会,蹦出一句话来——“反正。对于外界来说,徐勇不是一位有名的记者,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突发心梗离世,很多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今天的文章献给一位曾经的同行,新华社记者徐勇。

对于外界来说,徐勇不是一位有名的记者,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突发心梗离世,很多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名字。我之所以知道他,也是因为有几个新华社的朋友今天都转发了怀念文章。

他的履历很简单——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后,即进入新华社工作,历任驻外记者、编辑,擅长国际新闻特稿写作,去世前是新华社国际部专稿中心主任。

他像极了我曾经的很多同事,身上浓缩了老一代新闻人的很多优点。

八十年代是一个特别好的年代,对于新闻单位,更是如此。那时,理想主义还很盛行,诗人和记者都受人尊敬,进入报社电视台,是很多名校毕业生的首选。

因为长期派驻国外,徐勇中英文水准都很高,业务也特别过硬。我没接触过徐勇,写不好。他的同事写了回忆文章,我节选部分文字:

新华社主楼北门外有两个吸烟点,编辑记者,多会于此,聊的都是国计民生,没思想的一般插不上嘴,而徐勇则是万年主讲。

他一笑,听客们就很紧张,得集中精神,否则就无法从他流利的中英夹杂中get到他的点,而一旦get不到,就只能陪着他傻笑。

我刚入社时,搞直播报道,内容大多涉及国内外时事,节目嘉宾很重要——这个人,不但得懂,还得会讲,还得知道啥能讲啥不能讲,在很多东西不能讲的情况下,还得把事儿讲明白了——但我们从不担心嘉宾出篓子——当时有句口头禅:“没事儿,有徐勇呢。”

徐勇沉浸新闻报道多年,业务素质绝对过硬。

在有意无意的聊天中谈到徐勇改稿子,别管是资深记者还是高级编辑,都会紧皱眉头,回忆片刻,酝酿一会,蹦出一句话来——“反正……徐勇吧……他给你改稿子,你服。”

他说:“不要色彩,形容词是色彩,评价也是色彩,色彩会失真,伴随日月、角度和心情而失真,唯有轮廓,刻骨铭心。”

我一个朋友,刚入社,分到徐勇手底下,就被教育了——“你不要巴结我,你就好好写稿吧,等你评副高的时候我都死了。”

看了这些,我特别感慨。

刚入行时,那些前辈也是这样教我的——写稿子,少用形容词,少用“的地得”;一句话,长不如短,最好不要超过13个字;打标题,宁短勿长,最好在10个字上下。

好的编辑记者都是一样的标准,不分体制内体制外。

透过这些细节回忆,烟雾缭绕中,我也想起了很多喜欢边抽烟边写稿看版的前同事。他们认真的样子,和徐勇很像。

我有段时间特别看不上新华社的稿子,觉得特别官样和干巴。广州媒体远离帝都,活泼敢言,崇尚“说人话”。开业务会时,我们会要求记者少用“新华体”写稿。如果评价一个记者的稿子,很“新华体”,这基本上是特别严重的指责。

但新华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国内国际的稿件风格也不相同。国内新闻写成这样,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他们的国际新闻,尤其是特稿,好看又大气,今天才知道,跟徐勇的一贯坚持也有很大关系。

中国的新闻单位里曾经有过特别好的风气,就是业务好的人很受尊敬。有点追求的,多想在业务上做到拔尖,至于官不官的,反而无所谓。新闻单位里的管理岗,可能也是最没有“官味”的。在有的报社,对总编辑直呼其名,也没人觉得出格。实事求是,平等自由,这是以前的媒体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徐勇生前已经是中心主任,按理说,已经可以不用再写稿。但他闲不住,连一些小稿都写。以前还有几十块稿费,现在没有一分钱,他还在写。

图啥?有些人不懂,但我懂。

以前我对新华社不太了解,今天因为徐勇,我对这家通讯社多了几分敬意。

文字好的人,一般都有文字洁癖,改了又改,都是常态。对自己要求高,再加上新闻单位的一些特性,食不定时、经常熬夜,是常有的事。徐勇的倒下,跟不良生活方式密不可分。抽烟、熬夜、久坐,都是元凶。徐勇入行多少年,相信就熬了多少夜。

这种病在新闻人中特别高发。

2008年前的11月21日,徐勇的好友、新华社贵州分社摄影记者侯少华也是因心梗倒下。他去世的时间,和徐勇只差一天。

11年前,徐勇“在北京,站立而低头,朝向南方,遥想侯哥音容笑貌”。11年后,很多人在很多地方,向这位老新闻人,以及那些远去的新闻人范儿,致哀致敬。

悼念新华社老记者徐勇,以及那些远去的新闻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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