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苗 钱江晚报 今天

杭州一家出版社的叶编辑最近和美编对于一张封面图有了意见分歧。在小叶担任责任编辑的一本适用于小学三年级学生的教科书上，美编画出的女生能看到刚刚发育的胸部。

两人争论的封面图

“小学三年级，胸部还没有发育吧？这张图最好改一改。”小叶甚至找出了1990年出版的《中国少年儿童百科全书》，里面出现的同龄女生的插图，胸部都是平平的。

而美编却有自己的主见：“现在的小学生，发育都挺早的，这么画也没问题啊。”

1990年出版的《中国少年儿童百科全书》中的插图

小学三年级的女生到底有没有发育？

这两位已婚男性的争论没法给出定论，不过在生长发育专家看来，答案还是很明确的：小学三年级已经发育是普遍现象，这与十几二十年前有很大的不同。

“在我的诊室里，有差不多八分之一的小病人，都是10岁左右的小姑娘，妈妈担心女儿提前发育了，到我这做检查，最后发现完全没问题。”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儿科主任梁黎说，“妈妈们用自己当年的发育水平衡量现在的孩子，其实标准已经不一样了。”

最近的例子就在两天前，梁黎在诊室里见到12岁的小惠时，她的妈妈一脸焦虑，“女儿初一，现在还没有来月经，但她胸部已经发育两三年了。”小惠的妈妈说，她担心孩子的骨骺线已经闭合，身高只能停止在1.55米了。

一系列的检查后，梁黎排除了小惠在生长发育方面的问题，“骨骺线也没有闭合，你就放心好啦。”她宽慰着小惠的妈妈。

在检查的过程中，梁黎发现小惠对初潮、乳房发育等问题懵懵懂懂的，“你们有上性教育课吗？”梁黎问道。

“有的，科学课的时候有说过，男女生分开上课，老师说几句话，女生们都发出‘咦’的声音，大家都很好奇，也有点难为情。”小惠说道。

“女生们初一才开始上性教育课，有些迟了，应该再提前一两年。”梁黎感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梁黎翻出了近年国内外性发育年龄的研究资料，发现青春发育年龄在过去的一个世纪的时间中呈现不断提前的趋势，乳腺发育的年龄仍在提前，而女孩初潮提前的趋势在20世纪中叶以后已经变缓或停滞。

换句话说，现在的妈妈们没法用自己当年的发育水平和自己的女儿做对比，两代人的时间，已经让乳腺发育这件事有了很大的变化。

其实从多年的研究里就能看出这个趋势。

19世纪至20世纪中期，美国和西欧国家女孩的初潮年龄从17岁提前至14岁。在20世纪中叶之后青春期发育不断提前的趋势已减缓甚至停滞。如英国、瑞士和比利时等国反而后移了0.14 岁～0.03岁，而美国1973～2001年调查的女孩初潮年龄降幅很小，从12.8岁降至12.5岁。

1997 年覆盖美国34个州的3～12岁女孩的国家调查显示，白人乳腺平均发育年龄(9.96 ±1.82)岁，黑人(8.87±1.93)岁。

中国的情况又是怎样的？

“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域的自然环境，气候条件和经济发达程度相差甚远。”梁黎说，局部区域的调查显示，中国女孩的青春期发育总的趋势在提前，但速度放缓。

比如2002年上海地区的调查报告女孩乳腺开始发育年龄为10.2±1.8岁，比20年前仅提前了半年。

2004年北京的流行病学调查女性乳房开始发育年龄总体、城区和郊区(县)分别为9.5±1.2岁、9.4±1.1岁和9.6±1.2岁；城区早于郊区(县)。

而1962年、1985年、1991年、2000年和2004年北京地区女孩月经初潮时间分别为14.16岁、12.62岁、12.50岁、12.14岁和11.90岁。

“省会城市女孩调查显示经济和生活水平落后的西北地区女孩的月经初潮比经济发达地区的女孩晚。”梁黎说。

国内最新的研究来自于梁黎亲自参与的《中国儿童青少年性发育现状研究》，这项涉及到18707名孩子的研究发现，7岁组有2.56%的女孩出现乳房发育，8岁组和9岁组乳房发育的比例分别为2.91%和10.77%。

10岁组乳房发育的比例则接近一半。

再回到责任编辑和美编对于三年级女生是否出现胸部的讨论里，也就是10岁的小姑娘出现胸部发育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女孩子的乳腺发育在提前？在梁黎看来，这和环境、饮食对雌激素的影响有关，“我们的研究就发现性早熟发病率及发病年龄在不同地区存在一定差异。”

而家长们更关心的是，孩子们发育越来越早，会对身高有影响吗？毕竟性早熟会让生长发育提前，而把身高潜力早早用完。

“这一点家长们不用担心。”梁黎说，“从现在的群体身高数据看，孩子们的身高一代比一代高。”梁黎告诉钱江晚报记者，乳腺发育并不代表骨骺线会早熟、闭合，“生长发育有增长补偿机制，发育适当提前略早一点，身高也会有相应体现，不是病理性性早熟就不会影响身高。”